第五四章 浴日激怒群仙主 挥旗惊退太阳神
紫府之中,群仙因羲和浴日之事,早已自发向东王公议事大殿聚集,商议对策。鱼龙老祖赶到时,却正有一位大罗真仙,在向东王公禀报东海惨状,说到激动之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此人乃是东海一金蟾化生,号金蟾老祖,也是东王公的得力臂膀。
那金蟾老祖也是东海土生土长之仙,情形与鱼龙老祖相似,因此门下损失惨重,一心只望东王公率领紫府群仙,立刻去寻羲和报仇。
东王公还在犹豫,鱼龙老祖按捺不住,上前说道:“天下群仙,谁不知道仙主受了紫霄宫符命,在东海紫府之中掌理天下群仙?按理太阳宫也为仙主所管。现在羲和公然浴日于东海,残害生灵无数,残骸遍布海面。她造下如此杀孽,若还不惩戒,天理何在?紫府洲已成死域,羲和藐视紫府权威至此,仙主若仍然忍耐,以后威严何在?难道我紫府洲真要受太阳宫欺压不成?还望仙主早做打算,我等愿为先锋,愿效死力!”说罢,拜倒不起。
其他群仙见了,群情激奋,也齐声道:“我等愿为先锋,愿效死力!”
其中更是有位道人,阴阳怪气说道:“匹夫受辱,尚且一怒而起,干戈相向。堂堂群仙之主,受此奇耻大辱,若不报还,还有何面目领袖群仙!”其人自称盘王老怪,乃是西南群山之中得道,今日碰巧在紫府洲中。他虽名为东王公麾下之仙,却性格怪异,专门修炼蛊毒之术,也无亲朋好友,不为东王公所喜。他自己对于东王公,也是若有若无,没有太多敬畏,因此敢出言相激。
东王公听了,面皮发紫,气冲华盖,微一沉吟,猛然顿杖道:“羲和造下如此杀孽,藐视我群仙之主,虽是太阴之神,也不能饶恕。我当以道祖亲赐之杖,代老师击之!”
说罢,出了紫府,驾云升到空中,将龙头杖祭出,一杖朝羲和击去。
此时羲和浴日刚罢,正将太阳星又复拽往空中。刚行到半路,东王公龙头杖已至。她心头一转念,故意不躲不闪,装作没有防备一般,顿时便被龙头杖结结实实打中了肩膀。
龙头杖乃是道祖赐予东王公管理群仙的至宝,威力岂是等闲?羲和虽然暗中防备,也被打了一个趔趄,剧痛入骨,差点掉下洪荒。
帝俊见了,却是不忧反喜,说道:“羲和既受此杖,当记一大功,此番师出有名矣!如今事已至此,东王公若再想缩头,却是万万不能。”
说罢,带领东皇太一等众妖仙,来到东王公面前。
羲和见来了帮手,胆气大壮,东王公还未发言,她却假装怒气冲冲,抢先问道:“东王公,你也是紫霄宫听道之人,我常以为是有道高仙,心怀钦佩。却原来数万年修行,皆是空话。你不修道德,怎成正果?我且问你,你却如何暗中偷袭于我?若说不出缘由,休怪我等无理!”
此时紫府群仙,也来到东王公身后站定。东王公胆气也壮,气道:“羲和,你行乖戾之事,罪恶滔天,却还装聋作哑,反来怪我。你看这东海之上,有多少生灵枉死,有多少冤魂哭号,这些罪孽,都要归于你们身上。我受老师之托,掌理群仙。你多行不义,自取其咎,我却如何打不得你?”
帝俊说道:“东王公,我等浴日于海,乃是为了熄灭太阳真火,拯救洪荒生灵,做的是顺天之举,行的是功德之事,如何会有罪孽?你受了道祖符命,却不好生打理紫府,反仗着身怀至宝,欺负同道,彰显威风,有何资格再做群仙之主?今日我便把你擒下,前去面见老师,评一评道理!”
说罢,河图洛书祭起,就要动手,来擒东王公。
东王公正要挺杖相迎,双方其他人等,也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前,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紫府洲之上,陡然冉冉升起一面素色旗帜,上面画满云纹,古朴玄奥,在空中一挥,顿时氲氤遍地,异香袭袭。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好威风!好煞气!帝俊,尔等倒行逆施,荼毒生灵,倒还有理?王公勿惊,我便以此旗助你,正好擒下羲和与帝俊,前去面见老师,再评道理。”
东王公见西王母到了紫府洲,又有青莲宝色旗护身,哪里还犹豫?挥杖便来与帝俊相斗。帝俊一边迎战,一边心头暗道:“昆仑仙岛离此甚远,西王母却如何来得这般快?莫非本就在紫府之中,早做了准备?”与东王公战得数个回合,心中犹疑不定。又见东王公麾下群仙,一个个满脸怒火,眼露凶光,都是哀兵,心头便有了退却之意。疏忽之际,差点被东王公的龙头杖击中。
缠斗之中,帝俊朗笑一声,卖个破绽,摆脱了东王公,喝道:“且住,听我一言。此许小事,我等何须惊了老师圣驾。依我之意,不如各自广邀道友,还来此地,开一个论理之会,论一论公理是非。却是免得干戈又起,生灵涂炭!”
东王公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尔等还想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慈悲之人?”西王母却说:“是非公理,明明白白,我等岂怕道友评论?就依你所言,定在三月之后,再来此地相见。”
帝俊说道:“如此甚好。到时看是你紫府占理,还是我太阳宫有亏!”说罢,领着众妖仙回太阳宫去了。
路上,羲和不由奇怪地问道:“我等正要与紫府洲决一死战,万事俱备,却如何临阵退缩,如今反成了论理?何况论理只是口舌之争,于大局有何助益?”
帝俊解释道:“此乃缓兵之计也。我看西王母在紫府洲上,怕他们紫府洲与昆仑仙岛,早有准备。紫府群仙,士气又盛,我等刚刚大败龙族,实力还来不及整顿,却是不可当其锋芒。若是贸然上前,只怕吃一大亏。不如先缓一缓,整顿好太阳星,再做道理。”
羲和道:“难道三月之后,便真论理不成?若是如此,我等百般筹谋,宁犯杀孽,如此辛苦,岂不也成了白费?”
帝俊笑道:“绝对不是白费力气。我方才已言明各邀道友,邀得谁来,还不是要论交情?到时必然分成两方,他说他的理,我说我的理,一言不合,还是要手下见真章。更何况三月之中,还要发生很多事情,我太阳宫与紫府洲开战,只怕还无须等上三个月。”众妖仙还待问个究竟时,帝俊只笑不语,显得成竹在胸。
其实他太阳宫没做好准备,紫府洲又哪里做好了准备?幸亏西王母见机得早,心思转得快,一见羲和浴日,已知紫府洲危殆,急急一人赶来,堪堪及时。若是晚到一刻,大战一起,紫府洲群仙还未聚拢,如何敌得过妖族?到时只怕东王公早为帝俊等人的阶下之囚矣。
她惊退帝俊,不免对东王公埋怨两句:“道友平素颇能忍耐,如今关键时刻,却如何不能忍耐?此番却是中了他们的计了。羲和浴日,目的正是要激怒道友,挑衅紫府洲。道友若能忍耐一时,日后将此事广传洪荒,紫府洲自然得道多助。若是争端一起,一团混战,哪里还有什么是非?”
东王公气道:“竖子实在欺我太甚!我若不出手,也对不住东海亿万生灵。”
西王母也深知东王公性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道友一出手,却是给了太阳宫借口。此时覆水难收,一场大战,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东王公一惊,问道:“不是三月之后邀道友论理么?如何不能避免大战?”
西王母见他还有如此幻想,更是心头叹息。但东王公是群仙之主,她也不好斥责,只得温言解释道:“今日帝俊见我到来,以为紫府早有准备,因此才被惊退。三月之后理论,只是其缓兵之计,到时一言不合,紫府洲与太阳宫还是要有一番大战。如今妖族气势正盛,要排除异己,一统洪荒之心昭然若揭。道友万万不可再心存侥幸,当一心备战,才是正理。”
东王公闻言,顿时有些茫然,道:“这却如何是好?”
西王母安慰道:“道友不必担忧,若是天数注定,我等但尽一己之力,无愧于心,余者皆听天命可也。今日之后,道友应当广传符命,将麾下群仙,尽数招来紫府洲,准备与妖族大战。妖族连番征战,实力大损,实力却也未必及得上紫府洲。”
东王公道:“只是帝俊交游广阔,前番斗烛龙时,群仙都纷纷相助。若是这次还是如此,我等如何抵挡?”
西王母笑道:“道友过虑了。此事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太阳宫失道,群仙绝不会助之。”
又说道:“昆仑仙岛与紫府洲乃是一体,自然共同进退。我这就前去准备,也将昆仑仙岛众女仙领来,与道友共抗太阳宫。”东王公这才心底稍安。”
不说这边大战将起,且说万寿山中,镇元子此日教罢了众弟子飞腾驾云之术。他这几个弟子,原身皆为先天灵物,天姿聪颖,这些基础的法术,都是一教就会。他见众弟子已经驾轻就熟,心中也是满意,又复叮嘱道:“这万寿山极其广大,足够尔等习练。尔等切记只可在此山中,万万不可私自飞出山去。否则,必不轻饶!”众弟子恭声应是,镇元子还不放心,又暗中叮嘱护山麒麟,看紧山门,以防他们私自出山,惹出祸端。
正是:
浴日激怒群仙主,
挥旗惊走太阳神。
争端起处干戈动,
两阳相冲早非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