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决战(1 / 1)

血脉四部曲 R.A.S 9723 字 9个月前

漫漫长夜终于被晨曦赶走,同时在守护者之谷中的黑暗精灵再次占据了上风。即便是矮人和斯涅布力的援军加入了战斗,卓尔的阵线依然逐渐将斯涅布力吞没,接着将整个防线再度向东边的山壁推回去,因此,伯殷永对于这场徒劳的防御战的估计似乎并未错误。

但是意外发生了。

在整晚的战斗后,在花数个小时对战斗进行计划和调整后,伯殷永阻止住法师们,并且只让蜥蜴骑士在精确的时刻出击,没有让他们真正投入冲突,但是强大的卓尔部队所有精心布置的计划在瞬间崩溃了。

守护者之谷东部山脉的边缘亮了起来,一道银色的轮廓预示着黎明的到来。对于卓尔和幽暗地域的其他怪物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一个卓尔法师,正准备放出一道足以击败他身边敌人的闪电,突然中止了这个魔法,而是瞄准正要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放出了一个黑暗之球,想要遮住光亮。魔法放了出去,结果只是一个黑点在空中向远处飞去,正当这个法师斜睨着太阳的光辉,想接下来该用什么魔法的时候,离他最近的防御者猛冲过来将他砍翻在地。

另一个同矮人搏斗的卓尔已经几乎要把他的对手击败。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杀死他的对手,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即将来临的黎明——直到太阳冒出了地平线,射出一道光线,一道对卓尔**的眼睛而言令人极为痛苦的光线。这个黑暗精灵的双眼被晃得无法视物,他惊恐万分,疯狂地舞动着他的兵器,但是却再也无法击中他的对手。

接着他感到肋骨之间一阵剧痛,如同爆炸一般。

所有这些黑暗精灵以前都在普通光谱下看过东西,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清楚,从来没有在这么强烈的光线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富而鲜艳的色彩。他们曾经听说过这恐怖的阳光——伯殷永许多年前就曾目睹过一次破晓,当时他和他的突击队正逃回低层隧道里安全的黑暗处,他回过头从肩膀上看到了那可怕的景象。现在武技大师和他的部下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指望。这个恶魔般的太阳会像刺瞎他们眼睛一样接着把他们烧毁么?他们的长者曾经告诉过他们不会这样,但是也同样警告在阳光下他们将更容易受到攻击,因为他们的敌人会被光明所鼓舞。

伯殷永召集他的战士们结成紧密的战斗队形,努力重组队伍。他们仍然有机会取得胜利,武技大师知道。尽管刚刚发生的这个变故将付出许多卓尔的生命。黑暗精灵可以摸索着战斗,但是伯殷永所担心的却不仅仅是失去视觉。更可怕的是失去士气。从山峰上斜射下来的光线已经超过了他和他的部队的阅历。这件事和在满天遥不可及的繁星下行走一样令人惊恐不安,日出让他们陷入了纯粹的恐惧中。

伯殷永迅速地和他的法师们交换意见,努力寻找看是否有抵消这可怕的黎明的办法。他所得到的结果和这恶魔般的阳光一样深深刺痛了他。守护者之谷中的卓尔法师同时也监视着其他的地方,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说更低层隧道里的黑暗精灵正在逃跑,那些被阻在秘银厅东大门外隧道里的卓尔精灵已经撤退,逃向第四山峰东麓更低处的通道。伯殷永很快就得知了他们交谈的内容;那些卓尔已经在向魔索布莱城撤退的路上了。

伯殷永不能不顾这一情报的意义。黑暗精灵之间的任何联盟都是暂时的,因此这个武技大师只能猜想撤退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尽管黎明到来,但是伯殷永依然相信他的部队能够获得守护者之谷之战的胜利,并且攻破西边的大门,但是,他突然不得不怀疑即使他们能够进入秘银厅,能够在那里遇到什么呢?

是班瑞主母和他们的盟友?还是布鲁诺国王和叛徒崔斯特,以及无数严阵以待的矮人?这些想法让踯躅的武技大师更加烦躁。

因而,并非是由于数量上的优势而赢得了守护者之谷的战斗。也不仅仅因为是伯克斯加或者贝奈尔的勇气,或者贝尔瓦和他的侏儒们的凶猛,或者演说者·芮金克劳的智慧。原因是黎明的到来和敌人阵营内部的猜忌,以及缺乏凝聚力并且时刻担心援军不会到来,对每一个卓尔士兵,上到伯殷永下至最底层的平民,都知道他们的盟友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丢在后面任由敌人屠戮。

当伯殷永·班瑞下达命令从守护者之谷撤退的时候,没有任何士兵对此表示质疑。剩下的三百多名蜥蜴骑手率先向北边崎岖的地带冲去,他们长着粘足的坐骑将敌人和盟友都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守护者之谷里的空气由于惨剧和兴奋而让人感到轻微的麻刺,但是战斗的喧嚣渐渐变弱,转入可怕的沉寂,偶尔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所打破。勇士伯克斯加高高而坚定地站着,演说者·芮金克劳和泰伦·杜卡德,银月骑士的新首领,站在他的身边,他们胜利的士兵在他们身后紧张地等待着。

十尺之外,贝尔瓦·迪森格站在精疲力竭的斯涅布力战士中间。荣勋探矿团长将他强壮的臂膀伸在身前,环抱着高贵的佛勃的身体,他是这一天牺牲的许多斯涅布力中的一个,虽然远离家园,但却是为了保卫故乡而战斗。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互相表述,这个几乎有七尺高的野蛮人,还有那个仅有他一半身高的侏儒。他们无法用语言互相交流,也没有可以用来表示友好的易懂的手势。

他们所憎恨的敌人和挚爱的朋友的尸体堆满了守护者之谷,他们在这些遗体之间找到了他们惟一的共同点。

※※※※

妖火沿着崔斯特的手臂和腿喷出,使他成为一个更加显眼的目标。他在身体周围施放了一个黑暗之球隐蔽自己,试图打破敌人以三敌一的优势。

游侠的弯刀猛地向外砍出,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欲望,不是来自闪光,而是从另外一把弯刀、那把崔斯特在白龙冰亡洞穴里找到的宝刀上发出来的,那把刀被铸造成为火系生物的克星。

这把弯刀非常饥渴;崔斯特还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欲望,自从……

他格开了第一轮进攻,想起这把刀曾经还有一次显示出这样的饥渴,那是他同贝勒魔厄图决斗的时候,想到此处,崔斯特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班瑞带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盟友。

※※※※

凯蒂·布莉儿射出另一支箭,直射那个干枯的主母大人满是讥笑的老脸。又一次,魔箭仅仅爆发出一阵漂亮但无用的火花。年轻的女孩转身撤退,按照崔斯特命令的那样。她抓住她的父亲,想要拉着他一同撤退。

布鲁诺不肯动。他看到了班瑞,知道她就是这一切的根源。他看了看班瑞,相信就是她亲自杀死了他的儿子。接着布鲁诺看到了班瑞的身后那个年老的矮人。不知为何,布鲁诺认出了那个矮人。在他的心里,秘银厅的第八任国王认出了他部族的这位祖先,尽管他没有有意识地同他联系。

“快跑!”凯蒂·布莉儿向他大喊,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布鲁诺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她的身后,看着隧道的深处。

他听到从他们身后不知何处传来的远处战斗的声音。

接着昆赛尔放出魔法,一道火墙在狭窄的隧道里烧了起来,切断了他们撤退的道路。但是这并没有烦扰坚决的布鲁诺,至少现在没有。他抖抖肩膀甩脱了凯蒂·布莉儿抓着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班瑞——在他自己心里,他正面对着杀死他的儿子的那个邪恶的黑暗精灵。

他向前跨了一步。

班瑞大声嘲笑着他。

※※※※

崔斯特攻守交错,接着,在黑暗之球的掩护下,他快速闪到边上,快得让从他背后杀来的那个黑暗精灵根本无法看到他的移动。她猛扑过来举刀狠砍,砍中了崔斯特刚刚刺伤的那个卓尔,结果了她的性命。

崔斯特听到身后的移动声,立刻转过身来,他的双刀上下翻飞,攻势如水银泻地。那个女人并不简单,她及时做出了反应,避开了崔斯特的第一招,接着是第二、第三轮,甚至第四轮进攻。

但是崔斯特手下毫不留情。他知道他的猛攻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还有一个敌人在黑暗之球中,因而崔斯特如此强力的压迫一个敌人必将给另一个人以可乘之机。但是游侠也知道,他的朋友非常需要他,他同这些武士周旋的每一刻都给那些强大的女祭司时间来毁灭他们。

游侠的第五招,从左路画圆弧斩来,再次被格开,接着是第六招,中路直刺。崔斯特全力施为,攻势毫不停缓。他知道,那个女人也知道,她惟一的希望就在于她惟一剩下的那个同伴。

伴随着黑豹的咆哮,一声沉闷的哼声结束了那个希望。

崔斯特攻势愈发猛烈,那个女人在黑暗之中脚步蹒跚不断后退,突然陷入恐惧之中。在恐惧慌乱之中。她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一根低垂的钟乳石上,她敏锐的感觉竟然没有发现这个障碍物。她勉力从重击中恢复过来,想要直起身,同时掷出一把宝剑想阻挡游侠另一轮猛烈的进攻。她未能击中。

闪光劈开精良的卓尔战甲,深深地刺入那个女人的肺中。

崔斯特猛地拔出弯刀,转过身来。

他的黑暗之球突然消失,被守候在一旁的塔那魔的魔法所中和。

※※※※

布鲁诺又踏前一步,接着转为冲锋。当一条火线扑到他的身上时,凯蒂·布莉儿惊声尖叫,以为他会死亡。

狂怒而又无奈,年轻的女孩再次弯弓射出一箭,空中爆出更多无害的火花。她的蓝眼睛被涌出的愤怒的泪水所模糊,凯蒂·布莉儿几乎没有注意到布鲁诺已经摆脱了那刺人的攻击,再次全力冲锋。

布雷登凯斯阻住了矮人,她施放魔法在布鲁诺周围形成一块巨大的充满半透明胶质的区域。布鲁诺继续向前,但是速度慢得都无法看到他在移动,三个卓尔女祭司大声嘲笑他。

凯蒂·布莉儿再次弯弓搭箭,这次她的箭射中了那块粘粘的区域,劈开数尺后停了下来,无用地悬在她父亲的头上。

凯蒂·布莉儿看着布鲁诺,崔斯特以及在右边出现的那个高达十二尺的恐怖的恶魔,然后又看到了瑞吉斯,在她左边呻吟着,努力爬着。她感觉到身后隧道里熊熊大火的灼热,听到战斗的声音不断从身后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传来。

他们需要一个突破口来扭转局势;凯蒂·布莉儿觉得她看到了这个突破口,感到一丝希望。关海法杀死敌人后再次蹲伏下去咆哮着准备向塔那魔扑去。

凯蒂·布莉儿的希望是短暂的,因为当黑豹跳起来时,一个女祭司信手将什么东西扔到空中,向着关海法的方向。黑豹在半空中消失于灰色的迷雾中,被送回了星界。

“看来我们没有希望了,”凯蒂·布莉儿低声说道,这股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她将托马里放到地上,拔出了卡基德。她深深的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提醒自己现在正是一生中最接近死亡之门的时刻。她看了父亲一眼,准备冲锋,也准备死亡。

一个影子在胶质区域前晃动,恰好挡在凯蒂·布莉儿和布鲁诺之间,年轻女孩脸上的表情由坚定转为厌恶,她看到一个可憎的、长着章鱼脑袋的怪物在魔法区域的这边物质化,静静地向她走——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飘——了过来。

凯蒂·布莉儿举起宝剑,但是又停了下来,她被一股突然而来的精神力量压倒,那是一种她从不知道的力量。

麦希尔加入战斗。

※※※※

伯殷永的部队完全从守护者之谷里撤退出来,将战斗的喧嚣声远远抛在身后,当他们已经靠近返回幽暗地域的隧道时,伯殷永停了下来,休整部队。异维大门在蜥蜴骑手附近打开,卓尔法师(以及其他那些非常幸运的当魔法出现时恰好在法师附近的黑暗精灵)从里面走了出来。落在后边的士兵,卓尔步兵团,还有那些分散的类人奴隶盟军,都拼命挤着想要跟进来,但是他们无法适应山峰崎岖的地形。而且这个班瑞家族的武技大师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天渐渐亮了起来,所有从守护者之谷里逃出来的人都望着伯殷永等待他的领导。

“我的母亲错了,”伯殷永坦率地承认,在卓尔社会里,不管批评哪个罗丝所指定的主母大人,都是一种亵渎的行为。

但是没有一个卓尔指出这点或者表示任何的反对。伯殷永向东边行进,他的部队跟在后面笨重的移动着,满是痛苦与战败的屈辱,迎着日出前进。

“这里是属于那些地面居住者的世界,”当一个顾问和他策马同行的时候,伯殷永向她评论。“我永远不会再回这里。”

“那崔斯特·杜垩登怎么办?”那个女人问道,因为众所周知的是班瑞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杀掉那个叛徒。

伯殷永放声大笑,因为自从他在学院里亲眼目睹了崔斯特的业绩后就再也没有真的考虑过要和这个叛徒交手。

※※※※

崔斯特的视野几乎完全被这个巨人般的蟹魔所占据,这幅景象已经足够了,因为游侠知道他并没有准备好迎战这样一个敌人,知道这个强大的生物将很可能毁灭自己。

即使它没能击败他,这个蟹魔也会和他纠缠足够长的时间让班瑞主母把其他的人都杀害。

崔斯特感觉到他那把弯刀近乎疯狂的渴望,那是一把专门被锻造来杀死这些野兽的宝刀,但是他克制住了冲锋的欲望,知道他必须想办法绕过那些可怕的钳子。

他看到了关海法那次无用的跳跃,也看到了她的消失。又少了一个盟友。

崔斯特认识到,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们杀死了几个精锐的卫兵,但是至此而已。他们一直在追寻魔索布莱城权力的顶峰,蜘蛛神后的最高阶女祭司,但是他们最终失败了。愧疚感在崔斯特的心头涌起,但是他驱散了这种感觉,不愿接受它。他走出来,而他的朋友们都跟在他的身边,因为这是秘银厅惟一的机会。即使崔斯特已经知道是班瑞主母本人领导这次远征,他依然会来到这里,也不会拒绝布鲁诺,瑞吉斯和凯蒂·布莉儿陪伴他前来。

他们失败了,但是崔斯特想要他们的敌人一样付出代价。

“过来吧,小子,”他向蟹魔吼道,蹲下身去,挥舞着弯刀,很想让他的弯刀品尝它所热切期盼的美餐。

塔那魔站直身子,拿出一个古怪的金属箱子。

崔斯特没有等它解释,他怎么肯破坏他和朋友们惟一的机会,看到塔那魔专心于打开那口箱子,崔斯特呼啸着冲了上去,他脚踝上带着的魔法护带加速了他的冲锋,他恰好绕过较低处的钳子,将他的弯刀直刺入恶魔的腹部。当弯刀刺入之后,他感觉到汹涌澎湃的力量。

※※※※

凯蒂·布莉儿大脑一片混乱无法反击,当麦希尔向她走来,伸出肮脏的触须舔着她的脸的时候,她被压迫得甚至都无法喊出声来。这时,一个声音透过混乱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那是她的宝剑卡基德的声音。

出击!

她这样做了,尽管她瞄准的不是很精确,但是卡基德的刀锋还是砍中了麦希尔的肩膀,几乎卸掉了这个灵吸怪的手臂。

慌乱之中,凯蒂·布莉儿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脸上抹去了那些触角。

又一股精神波动冲击着她,再度将她削弱,她的力量在流失,腿弯了下去。在她倒下去之前,她看到灵吸怪突然古怪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要逃开,她看到瑞吉斯摇摇摆摆站在后面,头发依然直立着。半身人的锤子沾满了鲜血,他打横倒下,将步履蹒跚的麦希尔压在身下。

那本来会宣告这个灵吸怪的末日,尤其是这时凯蒂·布莉儿也恢复了知觉,重新加入战斗,但是麦希尔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灾难,并且储存了足够的精神能量逃离战斗。瑞吉斯举起锤子准备再次敲打,但是感到自己完全沉了去,灵吸怪已经从他身下消失。半身人惊诧地喊了出来,惊恐地摇着头,而他的锤子当的一声重重敲在他身下的石板上。

※※※※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瞬间;在这一闪而过的时间里,可怜的布鲁诺都没能向那些嘲笑着他的敌人前进一寸。

蟹魔感到钻心的疼痛,超过它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那时它本来打算杀死崔斯特。这个邪恶生物身体里的所有本能都促使它将这个无礼的卓尔撕为两半。每一个本能,但是除了一个:对于一旦回到深渊魔域,它可能受到厄图报复的恐惧——当那把可恨的弯刀在它的肚腹里绞动的时候,这个塔那魔认为那一刻可能就快到来。

它想将崔斯特撕为两半,想得几近疯狂,但是这个恶魔被派到这里是为了另外的原因,而且邪恶的厄图不会接受任何失败的辩解。蟹魔向叛徒崔斯特咆哮着,它惟一感到安慰的就是知道很快厄图将回来亲自惩罚这个家伙,它伸手撕开了屏蔽的箱子,露出了闪着黑色光芒的宝石。

崔斯特弯刀上的饥渴感消失了。突然,游侠的脚步移动的也不再那么迅速。

整个世界上,动荡之年最强烈的遗迹就是那些被认为是死亡地带的区域,在那里所有的魔法都无法存在。这块宝石中包含有这样一个地带里的负能量,拥有吸走魔法能量的反魔法力量,不管是崔斯特的弯刀或者护腕,还是卡基德或者那些卓尔女祭司,都无法抵抗这种负能量。

它的作用只持续了瞬间,因为展示那块宝石的结果之一就是将召唤来的蟹魔从物质界释放,而蟹魔又带着那块宝石一同离开。

仅仅在这瞬间,凯蒂·布莉儿身后隧道中的火焰熄了下去。也仅仅在这瞬间,绑缚冈达伦的镣铐失去了它们的魔力。在这一瞬间,布鲁诺周围的粘稠区域也荡然无存。

虽然这只是一瞬,但是对于冈达伦而言已经足够,他数个世纪以来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猛地撕开了那些单薄的镣铐,而布鲁诺也向前疾冲,所以当那块胶质区域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受它的影响,用尽全身力气高喊着继续向前猛扑过来。

班瑞主母突兀地跌到了地板上,当魔法回来时她的魔浮碟再次出现,然而却是在她的头顶上。

冈达伦反手一拳向左边击去,拍到了昆赛尔的脸上,她被打的重重摔到了墙上。接着他向右边跳起,将布雷登凯斯那根五头触须长鞭抓在手中,为此他被重重地咬了好几口。

但是老矮人浑然不顾疼痛,反而逼了上去,撞翻了惊讶无比的班瑞女儿。他翻过她的另一个肩膀。用空着的那只手抓起她的鞭柄,接着拉过来紧紧压在她的脖颈上。用她自己的邪恶武器扼住了她。

他们扭打在一起。

※※※※

在所有世界里都没有生物比班瑞受到更多的魔法保护,没有谁比她更有效地受到防护不受殴击,甚至包括长满厚鳞的古代巨龙。但是现在绝大多数的防护都已消失,在反魔法发生作用的那一刻都被带走。而所有世界里也没有生物比布鲁诺·战锤更加被愤怒点燃,他应该认识的那个老矮人被折磨的景象激怒了他。当他意识到他的朋友们,他亲爱的女儿正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他被完全激怒了。当他看到那个干枯的卓尔女祭司,在他心里夺走他的孩子的邪恶的化身的时候,他被彻底激怒了。

他举起斧子当头猛劈下去,满是豁口的斧刃劈碎了魔浮碟的蓝光,将魔法吹入虚无。当他的斧子砍到少数仅存的魔法护盾上的时候,布鲁诺感到烧灼的感觉,能量立刻沿着斧子头和斧柄传到这个暴怒的国王手臂上。

当斧子一层层撕开魔法护盾的时候,颜色由绿变橙,最后变成蓝色,愤怒击溃了强大的魔咒。布鲁诺感到极大的痛苦,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班瑞举起胳膊招架,结果斧子砍过她瘦弱的胳膊,劈开她的头盖骨,砍过她的颚骨和脖子,直劈进她干瘪的胸腔。

※※※※

昆赛尔摆脱了冈达伦的重击,本能地向她的姐妹靠过去。接着,突然她的母亲死掉,女祭司转而向着墙壁冲去,穿过闪着绿光的传送门,回到了上边的廊道。当她通过时丢下了一些银色的粉尘,这些粉尘附有魔法,可以关闭传送门,并且让墙壁变得光滑坚固如初。

墙壁上的石头旋转着合拢,很快又变成了坚固的屏障。

只有崔斯特·杜垩登凭借他脚上魔法护腕的速度,抢在传送门猛的闭合之前冲了过去。

※※※※

贾拉索和他的副官就在不远处。他们知道对面隧道里一队野蛮的矮人和一个狼人遇到了班瑞的另一支精锐部队,并且矮人和他们的盟友已经击败那些黑暗精灵,正冲向这个房间。

从这个房间后面隧道上的一个小室向外看去,从这个高处有利的地方看去,贾拉索知道正在接近的这个狂暴的矮人军团已经错过了战斗。昆赛尔出现了,崔斯特紧跟在她的身后,这个坐山观虎斗的雇佣兵首领知道对秘银厅的征服已经惨淡收场。

贾拉索身边的副官举起十字弓瞄准了崔斯特,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时机,因为崔斯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逃跑的班瑞女儿身上。那个游侠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

贾拉索抓住了副官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压了下去。贾拉索向后面的隧道走去,他和他的有些糊涂但是依然忠诚的军团悄然无声地溜开。

当他们离开后,贾拉索听到昆赛尔垂死的尖叫,似乎高喊着“亵渎!”她喊出了她心中的愤怒,当然,她一定是冲着崔斯特·杜垩登——杀死她的人——的脸喊的,但是贾拉索认识到她本该同样容易也同样准确地冲着他喊的。

的确如此。

※※※※

清晨明亮而寒冷,并且,当演说者和泰伦·杜卡德,银月城的骑士,一起向守护者之谷陡峭的一边上攀登的时候,天气似乎变得更为寒冷。他们沿着几乎垂直的墙壁向上手脚并用努力攀登。

“你能肯定?”演说者问泰伦,这个半精灵长着光亮的棕色头发,他的容貌实在太美了,即使昨夜的血战也无法掩盖他焕发的容光。

骑士不耐烦回答她,只是快速地点了点头,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演说者已经问了这个问题不下十二次。

“是这道墙壁吗?”演说者问道,然而这又是她另一个多余的问题。

泰伦点点头。“闭上嘴,”他断然地告诉矮人。

演说者爬到一个小凸台上,转过身背靠着墙壁坐下,两只脚悬在离谷底两百多尺的空中。她觉得自己应该下到那里去,去帮助照料那许多许多受伤的战士,但是如果骑士告诉她的是正确的话,如果银月邦联的艾拉斯卓女士就坠落在上面那里的话,那么这次旅途将会是演说者·芮金克劳一生中所经历的最为重要的一次。

她听到泰伦在她身下使劲攀登,她俯下身来,伸手勾住了半精灵的肩膀,演说者强壮的肌肉绷紧起来,她轻易地就将单薄的骑士提到了凸台上,让他靠着墙壁坐在她的身边。半精灵和矮人都重重地喘息着,呼吸在他们面前凝成了雾气。

“我们守住了山谷,”演说者快活地说道,努力哄着半精灵赶走脸上痛苦的表情。

“假如你看到布鲁诺·战锤死去,你还会认为这个胜利是值得的吗?”半精灵回答,他的牙齿在寒冷的空气中咬得咔哒作响。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证实艾拉斯卓已经死亡的!”演说者立刻反驳,她从背上把包扯下来,伸手在里面摸索着。她本来想等一会儿再这样做的,想再接近一点据说艾拉斯卓的战车坠落的地方。

她拿出一个秘银制成的小碗,将一个凸起的革制水袋举在头上。

“它可能已经被冻住了,”沮丧的半精灵指着水袋说道。

演说者不屑地哼了一声。矮人圣水不会冻结,至少演说者酿造的不会,这里面加入了少许九十标准强度的蜜酒以使混合液变得更甜。她砰的一声拔掉水袋上的软木塞,开始有节奏地颂唱着,同时将金色的**倾注进秘银碗里。她是幸运的——她知道这点——尽管她的魔法显示出的画面模糊而简短,那是一段距离之外的某个区域,但是她知道那个地区,并且知道怎样去寻找画面中显示出来的那个凸层。

他们立刻以一种兴奋而不顾一切的步调出发,演说者甚至都没有花时间收好她的碗和水袋。半精灵不止一次滑倒,多亏演说者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而演说者也不止一次发现自己几乎下坠,多亏泰伦·杜卡德敏捷而灵巧的双手在岩石里打上岩钉,在他们之间拉上安全绳索,数次救了她。

最终,他们到达了那个凸层,发现艾拉斯卓静静躺在那里,浑身冰冷。她的魔法战车曾经在那里的惟一迹象就是地上的一片焦灼碾压的痕迹,就在凸台上对着山壁的地方。现在甚至连碎片都荡然无存,因为那架战车整个就是一件魔法的创造品。

半精灵扑向他坠落的首领,将她的头小心放在一条臂膀里轻轻摇晃着。演说者从腰带上的小口袋中取出一面小镜子,贴在银月女士嘴前。

“她还活着!”矮人高声宣布,将她的包裹扔给泰伦。这句话似乎燃起了半精灵的**。他轻柔地将艾拉斯卓的头枕到凸台上,然后在包裹里摸索着,扯出一些厚厚的毯子,将他的女士暖暖地盖好,接着开始精神勃勃地摩擦艾拉斯卓露在外面冰冷的双手。演说者一直在向她的神祈祷,运用治疗和温暖的魔法,将她的每一分能量都给了银月城这位不平凡的领袖。

五分钟后,艾拉斯卓女士睁开了她美丽的双眼。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打了个冷战,接着呢喃低语,演说者和骑士都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因而半精灵倾着身子靠近过去,将他的耳朵放到她的嘴边。

“我们守住了么?”

泰伦·杜卡德直起身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守护者之谷依然属于我们!”他宣布,艾拉斯卓眼光明快闪烁。然后她安宁地进入了梦乡,相信这位热烈工作的矮人牧师能够保持她的温暖,将她治愈,并且她也相信,不管她自己的命运如何,更伟大的利益已经被实现。

为了所有善良民族的利益。

尾声

当伯殷永·班瑞看到贾拉索和他的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在地面下很远处等着他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吃惊,尽管这里离秘银厅已经很远。一听到逃跑的消息,伯殷永就意识到这个讲求实际的雇佣兵可能就在逃离战场的卓尔队伍中。

麦希尔已经将伯殷永的接近通知了贾拉索,但是这个雇佣军首领却是真的感到吃惊,伯殷永,班瑞主母的儿子,第一家族的武技大师,竟然也在逃跑的队伍中。这个雇佣军本来猜测伯殷永会杀进秘银厅,和他母亲一样战死。

实在太蠢了。

“战争失败了,”伯殷永评论。他还不能肯定,转而看向麦希尔,因为他没有料到灵吸怪也会在这里,不在女主人身边。灵吸怪身上有明显的伤口,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边,而他章鱼状的脑袋上则有一个大洞,里面奇形怪状的脑物质渗了出来,这让伯殷永放松了警惕,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能追上并且将麦希尔伤的如此严重。

“你的母亲死了,”贾拉索坦率地回答,将年轻班瑞的注意力从重伤的灵吸怪身上拉开。“还有你的两个姐姐和奥罗波·戴尔。”

伯殷永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毫不吃惊。

贾拉索不知道该不该提及正是班瑞主母谋杀了后者。他最终没有说出来,认为晚些时候或许可以利用这点情报来挟制伯殷永。

“泽里斯·卡拉银主母领导了从秘银厅低层大门的撤退。”雇佣军继续道。

“我的部队追上了那些试图攻进东边大门却最终失败的卓尔,”伯殷永补充。

“你惩罚了他们?”贾拉索想知道,因为他仍然不能肯定伯殷永对这一切的感觉,仍然不能肯定他和他的军团是否还要在这里,在隧道中进行一场额外的战斗。

伯殷永对惩罚的说法嗤之以鼻,贾拉索顿时感到呼吸轻松了许多。

他们一起行进,返向黑暗且更加舒适的魔索布莱城。很快他们就与泽里斯以及她的部队汇合,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许多其他的黑暗精灵队伍和类人奴隶加入进来。总共有两千名卓尔死在这次对秘银厅的袭击中,其中有四分之一是班瑞士兵,此外还有超过四千名类人奴隶被杀死,绝大多数死在山外,在第四山峰的南麓以及守护者之谷中。还有相近数目的类人奴隶在战斗后逃跑,跑到地面上或者进入其他的通道里,它们宁愿去未知的地面世界或者幽暗地域的野外冒险,也不愿再回去做卓尔的奴隶,重新过痛苦的生活。

事情并没有像班瑞主母计划的那样进行。

部队安静地向前移动,伯殷永退回到队伍中间,让泽里斯在前面率领行进。

那天晚些时候,贾拉索在一间侧洞里偶然遇上了独自一人的伯殷永,此时大部队正在毁坏的洞穴和短短的、交错相连的短隧道里宿营,“魔索布莱城将要花很多年才能从班瑞的蠢行造成的后果中恢复元气,”贾拉索对年轻的武技大师评论道。

伯殷永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异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他知道贾拉索的话没错,并且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班瑞家族将遭遇更多的麻烦。泽里丝主母被激怒了,而梅兹·巴瑞斯安戈和所有其他主母大人也会同样愤怒,一旦她们听闻这场灾祸。

“欢迎加入我们,”贾拉索说道,随后他离开了那个洞穴,留下伯殷永一个人在那里沉思。

伯殷永相信,班瑞家族可能将会保留下来。崔尔将继承统治地位,尽管他们损失了五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但是仍然有接近两千人保存下来,其中包括超过三百名著名的蜥蜴骑兵。班瑞主母还在家族之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同盟网,因此,即使是这次大灾难,即使是班瑞的死亡,也不可能使第一家族倾倒。

然而,他们将陷入麻烦之中。班瑞主母是凝聚这一切的核心。没有她后,棘手的贡夫将给班瑞家族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还有崔尔?伯殷永想知道。他怎样做才能满足这个姐姐的图谋?现在她将可以随意提升她自己的孩子,给他们以实权。她的长子将要么成为家族的法师,要么成为伯殷永武技大师这个位置的候选人。

那么,伯殷永还有多长时间?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不会有黑暗精灵生命那么长的时间。

伯殷永看了看拱道,看着离去的雇佣兵的背影,开始仔细考虑贾拉索要他加入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邀请。

※※※※

秘银厅里各种感情交织着:哀悼亡者的眼泪和庆祝胜利的欢呼。所有人都深切悼念着贝奈尔,佛勃,瑞韦尔·哈贝尔还有无数英勇牺牲的人。同时,所有人又都在欢呼,为布鲁诺国王和他强大的朋友们,为伯克斯加勇者,为艾拉斯卓女士,尽管她那令人忧伤的伤口仍在接受治疗,也为演说者·瑞金克劳,既是地下城市也是守护者之谷的英雄。

所有人中受到欢呼最多的是冈达伦·战锤,这位战锤部族的祖先就像是从坟墓里回来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对布鲁诺而言,面对自己的祖先,看到国王圣厅里的第一尊塑像变成了活人,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在矮人堡垒的高层,两个矮人肩并肩坐在宫殿里,艾拉斯卓坐在右边(演说者跪在银月女士座椅的旁边,不停的唠叨着劝她休息!)而伯克斯加坐在左边。

庆典遍及矮人城堡的每个角落,从地下城市到宫殿,人们一会儿聚到一起,一会儿又散开,贝尔瓦·迪森格和布鲁诺·战锤最后遇到一起。通过艾拉斯卓的魔法,语言沟通的问题已经解决,这两个人终于能够使布灵登石城和秘银厅结成联盟,而且这份盟约将延续数个世纪,他们快乐地交换关于他们那个共同的卓尔朋友的故事,此时崔斯特正在旁边漫步,恰好远的听不到原来他们正在谈论着他。

“那只该死的大猫烦扰着我,”布鲁诺突然假作愤怒道,声音大得崔斯特都能够听到。

卓尔精灵踱了过来,一只脚踏在放着王座的高台上。向前斜倚着膝盖,离贝尔瓦非常近。“关海法使布鲁诺感到自卑,”崔斯特以卓尔的语言说道,这种语言贝尔瓦多少能懂一点,但是艾拉斯卓的魔法并没有把它翻译给布鲁诺。“她经常拿这个矮人当床。”

布鲁诺知道他们一定在谈论自己,但是却一句也听不懂,因而他不满地叫喊着抗议——当稍微懂一点卓尔语言的冈达伦加入他们充满欢笑的交谈后,布鲁诺抗议声喊得更响了。

“但是,那只猫肯定不愿意用我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脑袋当枕头!”老矮人大声喊道。“他的脑袋实在太硬了。太硬,太硬了!”

“莫拉丁作证,我真不该和倒霉的黑暗精灵呆在一起,”布鲁诺气呼呼的嘟囔着。

这句话让老冈达伦变得严肃起来,他眨着眼睛回想起了以往的经历。

这就是秘银厅的庆典,一段充满强烈感情的时光,既有好的,也有难过的感情。

凯蒂·布莉儿从旁边目睹了这一切,感觉很奇怪,似乎自己远离这个地方。当然她也为胜利感到兴奋,对斯涅布力也很感兴趣,她以前曾经遇到过一次,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她父亲部族的祖先竟然不可思议地回到了由他所发现的矮人城堡。可是,伴随着这些令人激动的感觉,年轻的女孩更有一种完成感。这次卓尔对秘银厅的威胁终于结束,而且秘银厅和他的邻邦也结成了更加强大的同盟,甚至包括奈斯姆。布鲁诺和伯克斯加现在看起来像是老朋友一样——布鲁诺在某些场合甚至暗示他可能愿意让这个野蛮人来挥舞艾吉斯之牙。

凯蒂·布莉儿希望那不要成为现实,并且也不认为会那样。布鲁诺做出这样慷慨的暗示多半是因为他知道这实际上并不会真的花费他什么,凯蒂·布莉儿猜测。伯克斯加在守护者之谷的英雄业绩已经使他自己的武器,班肯佛尔,成为盘石镇战士中的传奇神器。

不论伯克斯加的业绩如何,在凯蒂·布莉儿心中,班肯佛尔永远都比不上艾吉斯之牙。

尽管凯蒂·布莉儿在静静地沉思,但是她并不消沉,也不脆弱。像秘银厅所有其他人一样,她在战争中失去了一些朋友。但是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她在战斗中已经逐渐变得坚强起来,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行为方式并且能够看到战斗之上更伟大的利益。她看到一群斯涅布力正在努力教一些醉酒的矮人如何倾听石头传来的振动,然而这几乎如同对牛弹琴,他们急得都快把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拔下来,凯蒂·布莉儿忍不住开怀大笑。这时瑞吉斯从容地走进宫殿,每条胳膊下都夹着数磅的食物,但是他已经撑得腰带上的扣子都要崩裂下来,看到他,凯蒂·布莉儿笑得更响了。

当彼得多·哈贝尔从她身边疾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笑得不能自已,第伯多夫·潘特紧跟在后面,跪爬着求彼得多咬他一口试试!

但是在那大笑背后仍然有一丝沉思的孤独,那种挑剔的完成感对于这个刚刚开始认识广阔世界的女孩的肩膀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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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渊魔域烟雾缭绕的污泥中,当贝勒魔厄图看到那个美艳的卓尔精灵,精致的灾难,向他的王座走来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厄图不知道罗丝会怎样;他们都目睹了那场大灾祸。

贝勒魔看到卓尔穿过迷雾,带着那个囚徒,许诺给他的礼物。她似乎在笑,但是从这位混乱女士的脸上,任何人都永远不要奢望猜出她真正的意图。

厄图得意地坐得笔直,因为他相信自己已经按照命令完成了任务。如果罗丝非要为这场大灾难责怪他的话,他会据理力争,他暗自下定决心,可是如果她不知怎样查明他随蟹魔一同送出去反魔法石的话……

“你把许给我的酬劳带来了?”厄图低沉地问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令人难忘。

“当然,厄图,”蜘蛛神后回答。

厄图耸起他巨大的长角的脑袋。当她把那个囚徒推过来时,她的声调和行动似乎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贝勒魔坐了回去。

“你看来很高兴,”厄图鼓起勇气评论道。

罗丝笑得更加开心,嘴几乎咧到了耳朵,然后厄图明白了。她是很开心!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所有邪恶之人中最为邪恶的,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班瑞主母死掉了,随之而去的是魔索布莱城的一切秩序。现在,这个卓尔城市将陷入它最大的混乱之中,家族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一张编织着一层又一层谎言与背叛的蛛网将会覆盖每一个统治的家族。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贝勒魔谴责。

罗丝大声笑了出来。“我没有预料这个结果,”她向厄图保证。“我不知道厄图会这么有办法来保护那个可以结束他驱逐生涯的人。”

贝勒魔的眼睛圆睁,他那副巨大而坚韧的翅膀靠近身体折叠起来,这是一种象征,即使是无效的,也是一种防御的行为。

“不要害怕,我坏透了的朋友,”罗丝柔声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赎回你的过失的。”

厄图低声咆哮。现在蜘蛛神后又要他帮什么忙呢?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会很忙,我担心,”罗丝继续道,“将致力于结束魔索布莱城的混乱局面。”

厄图轻蔑地笑了。“你永远不会作这种事的,”他回答道。

“那么,我将忙于观赏这场混乱,”罗丝欣然承认。几乎立刻又补充道,“并且看你必须为我做的那件事。”

恶魔般的咆哮再次响起。

“当你获得自由后,厄图,”罗丝平静地说道,“当你用你残忍的鞭子缠住崔斯特·杜垩登后,记住,一定要慢慢地杀死他,尽情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将会倾听他的每一声惨叫。”蜘蛛神后挥了挥手臂,消失在一阵噼啪作响的黑色能量漩涡中。

厄图翻起嘴唇,露出邪恶的微笑。他看了看那个令人同情的囚徒,这是打破崔斯特意志和心灵的关键。有时,蜘蛛神后似乎并不很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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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之后两周过去了。但是秘银厅中的庆典仍然没有结束。许多人已经离开——首先是剩余的两个奈斯姆骑手和长鞍卫,其中包括哈寇和贝拉·登·戴尔瑞(潘特最终说服彼得多再多逗留一会儿)。接着艾拉斯卓带着她剩下的银月骑士,七十五位战士,踏上了返回银月邦联的旅途,他们一路高昂着头颅,这位女士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政敌的正面挑战,她相信来帮助布鲁诺国王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斯涅布力并不急于离开,在战锤部族的陪伴下他们过得很愉快,而盘石镇的人则立誓非要将秘银厅的最后一滴蜂蜜酒喝干,否则绝不离开。

矮人堡垒外山脉下的很远处,凯蒂·布莉儿骑着一匹健硕的枣红马——曾是一位牺牲了的银月骑士的战马,在一片寒冷的荒原上,在寒风中漫步。她静静地,充满自信地坐在马背上面,但是当她抬头看到秘银厅的时候心中那种针刺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她巡视着山脉上那布满岩石的出口,突然笑了起来。而非吃惊,她看到一个骑手从上面下来。

“我知道你会跟着我下来这里,”当游侠接近过来时她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崔斯特回答。

“我的位置现在不在秘银厅,”凯蒂·布莉儿毫不让步地说道。“你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崔斯特沉默了很久,研究着这个坚定的女人。“你同布鲁诺谈了吗?”他问道。

“当然,”凯蒂·布莉儿反驳道。“难道你认为我会不得到我父亲的祝福就离开他的家族?”

“祝福也是勉强的祝福,毫无疑问,”崔斯特评论。

凯蒂·布莉儿在马鞍上坐直身子,紧紧勒住马缰绳。“布鲁诺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她说。“他有瑞吉斯和你本人……”她停了下来,打断了那个想法,因为她注意到崔斯特的马鞍上扎着沉重的包裹。“还有冈达伦和伯克斯加在他身边,”她补充完整。“他们甚至还没有决定由谁来统治,由谁来辅佐,不过我想冈达伦可能会让布鲁诺继续作国王的。”

“那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崔斯特同意。

他们两个好长时间静默无语。

“伯克斯加也谈到了离开,”崔斯特突然说道,“他想返回冰风谷,回到他的人民古老的生活方式中去。”

凯蒂·布莉儿点点头。她也听到了类似的传言。

他们再度陷入那种不安的静默。凯蒂·布莉儿最终将视线从崔斯特身上移开,她知道他正在评判她,她觉得,在她犹疑的时候她不是布鲁诺的一个好女儿,很糟糕而又自私。“我的父亲没有试图阻止我,”她突然以一种最后的、坚决的语调脱口而出,“你也不能!”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出来是为了阻止你离去,”崔斯特平静她回答。

凯蒂·布莉儿停住,并没有真正感到奇怪。当她第一次告诉布鲁诺她准备离开,去秘银厅外面的世界闯荡一段时间,去见识这个世界的奇迹的时候,这个脾气暴躁的矮人咆哮声大得让凯蒂·布莉儿觉得他们旁边的石墙都要塌倒。

两天后他们又遇到一起,这次布鲁诺没有喝那么多矮人圣水,没有醉,让凯蒂·布莉儿感到惊奇和放松的是,他的父亲显得通情达理多了。他表示了解她的心情,并且向她担保,尽管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仍然显得很粗暴,他承认她应该像她说的那样去做,必须出去弄清楚她是谁以及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哪里最适合她。凯蒂·布莉儿本来以为这些异常理解并且充满哲理的话真的是布鲁诺说出来的,但是现在当她面对崔斯特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了那些话的来源。现在她知道在他们的两次会晤中间布鲁诺同谁谈过了。

“他让你来的,”她责问崔斯特。

“你准备离开,我也恰好如此,”崔斯特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只是不想在隧道中度过将来的日子,”凯蒂·布莉儿说,突然间她觉得好像必须为自己进行辩解,直面从她决定离家出走以来一直重重压在她身上的那种负疚感。她环顾周围,眼睛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对我而言更多的就是这些了。我心里非常清楚。我早已认识到这一点,自从沃夫加……”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无助地望着崔斯特。

“对我则更多,”卓尔精灵顽皮地笑着说道,“多得多。”

凯蒂·布莉儿回过头从肩膀上向后望去,遥望着西部,凝视着那开始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白昼太短暂了,”她感慨道,“而道路却很漫长。”

“不会长过你的足迹,”崔斯特对她说道,将她的视线重新吸引回来。“白昼的长短也只取决于你的意愿。”

凯蒂·布莉儿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那最后一句话。

正如凯蒂·布莉儿所预料的那样,崔斯特一边解释一边大笑。“我的一位朋友,一位年老的盲人游侠,曾经告诉我说只要你策马全力向西奔驰并且速度足够快的话,太阳将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坠落。”

他刚一说完,凯蒂·布莉儿就掉转马头,踏着冰冻的荒原,向西方飞驰,奔向那里的奈斯姆和长鞍镇,强大的深水城和宝剑海岸。她低伏在马背上,她的坐骑快如风驰电掣,斗篷在她身后,在寒风中翻腾,喇喇作响。

崔斯特打开腰包,看着里面玛瑙雕成的黑豹。没有人会要求比这更好的朋友,他沉思着,最后望了一眼秘银厅和起伏的山脉,那片他的朋友统治的、给他留下无限回忆的地方,游侠猛磕了一下马腹,直追凯蒂·布莉儿向西疾驰而去。

在他们面前的是辽阔的西部,还有广阔的世界中等待着他们的新的冒险。

血脉四部曲ⅲ暗军突袭完

被遗忘的国度系列之血脉四部曲ⅳ破晓之路

r··萨尔瓦多(著)李镭(译)

姣美的面容、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浓密润泽的长发。在她的颈后倾泻而下。她用温柔的抚摸**他,柔嫩而虚幻的手指缓缓掠过他的下颌、颚骨和他脖颈的棱线。

他绷紧了每一块肌肉,同面前的女子争夺对自己的控制权。这么多年之后,他残存的每一点意志力都陷入了苦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反抗,到底是什么正在从那个真实的世界里支持着他,他早已忘记。在这个地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才是欢愉的代价?他还要付出什么?

温柔的抚摸时刻不停,指尖过处,肌肉变得松弛,皮肤上却冒起一粒粒鸡皮疙瘩。他听到声声呼唤,呼唤他就此放弃。

放弃。

他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流逝,而他正在反对自己的坚持。他没有任何理由反抗。等待着他的,应该是柔软舒适的床褥,而不是困扰他多年的那股可怕的感觉。她的法力可以给他一切,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他在迅速地崩溃,眼睛无法再睁开,皮肤却对那持续不断的爱抚倍加**。

他听见她的咆哮,那是凶猛而残忍的啸声。

他的视线越过她,望向远方。他们站在一道山脊的边缘,这道山脊和其他许多山脊一同跨越了破碎、崎岖的大地。它们同脚下的大地一起颤动,仿佛是有呼吸的生命体,正在向他发出阵阵嘲笑。他知道,这道山脊有着无尽的高度。他面前的峡谷相当宽阔,但他只能看到峡谷边缘前方几尺的地方。

远处的世界完全被笼罩在永恒的灰色漩涡中。

深渊魔域。

现在,轮到他发出洪亮的呼喊。喊声中没有恶念,没有野蛮,它所包容的是理性和道德,是他心灵中仅存的火花。他抓住她的手,将它推开,翻转它,扭曲它。她反抗的力量证实了他的记忆,那不是她的形体所能容纳的力量,那不属于自然的范畴。

但他仍然更强一些。他将那只手扭到她背后,凝望着她的双眼。

她厚密的长发有些散乱,一支细小的白角从里面探出。

“不要,我的爱。”她发出细柔的呼声。她的恳求几乎压倒了他的意志。同她的肉体力量一样,她的声音也是超自然的。那里面浸透了幻惑与欺骗,那是所有谎言的源头。

一声尖叫撕裂了她唇边的空气。他用尽全力举起她,将她抛向脚下的深渊。

巨大的蝙蝠翅膀在她背后展开,女妖盘旋在空中,向他发出尖厉的笑声。她张开的嘴里露出可怕的利齿,如果不是他突然将她推出去,这些利齿本来要插进他的脖子。望着开怀大笑的她,他心里清楚,虽然他又熬过了这一次,但他并没有赢,他永远也不会赢。这一次,她几乎胜过了他;比起上一次,她取得了更大的进展;而下一次,她将有更多的收获。所以,她会对他舒展笑颜,那是她对他永恒的嘲笑!

这是对他的一个试练,一个永远的试练。他知道这是谁做出的安排。当鞭子抽进他的脊背,将他击倒在地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惊讶。难忍的灼痛包围了他的身体,他竭力寻找躲藏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无从逃避。

第二鞭抽下,他滚到悬崖旁边。接着是第三鞭。他攀住悬崖边缘,尖叫着把自己拖下悬崖。他要在无底的深渊中找到长眠的地方,要在石牙岩角上撞碎自己的肉体。死亡才是他惟一的归宿。

厄图——巨大的贝勒魔族,十二尺高的壮硕身躯上肌肉堆垒。体表覆盖着深红色的鳞片和浓烟。他慢吞吞地走到悬崖边缘,向下望去。黎明的朝晖让他能看穿迷雾,找到坠落的躯体,随后他便抓住了那具躯体。

他坠落的速度逐渐减慢下来,最终完全停止。他在向上升起。一张无形的网裹住他的身体,而撒网者正在迅速地收网。鞭子再次抽下。他无力地翻滚几下,总算是失去了知觉。厄图并没有收回鞭索,这个贝勒用同样的虚空之力将鞭索绑缚在受鞭挞者身上。厄图回头向歇斯底里的女妖点点头,她今天做得很好。

望着不省人事的肉体,口水流出女妖的嘴角。她要的是一场盛宴。在她的眼中,餐桌已经设好,正等着她入席。她扇动了一下翅膀,飞回悬崖,同时小心地躲过虎视眈眈的贝勒。

厄图容忍了她的靠近。但当她飞扑过来时,他轻轻地扯动了一下鞭子,系在上面的肉体以古怪的弧线越过贝勒永不熄灭的火焰。厄图向旁边迈出一步,挡在女妖和他的牺牲品之间。

“我要他。”她发出哀怨的哭声,半飞半跑地冲向贝勒身后。柔美而诡异的双手伸出,却只抓到了一缕烟尘。她颤抖着,呼吸渐渐沉重。

女妖缓缓接近,厄图又向旁边迈出一步。

她知道,这只贝勒正在嘲笑她,但望着面前鲜活的血肉,她就是无法离开。她抽泣着,明白自己即将受到惩罚,但她停不下来。

在抽泣声中,她绕过贝勒,双足做好了发力准备。在厄图赶走她之前,哪怕能尝上一口鲜血也好啊。

厄图举起一柄闪电铸成的长剑,口中一声呼喝,大地也在轰然劈下的沉雷中震颤。

女妖尖叫着跑到崖边,飞向黑暗的谷底。厄图的闪电击中她的后背,让她翻滚着落到下面很深的地方,才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厄图离开崖边,没有再去想那只女妖。贝勒的心思回到他的囚犯身上,这才是他一直关心的东西。他喜欢折磨这个可怜人,但他必须抑制自己的兽欲。他不能毁掉这个人,不能将他摧残得过于严重,否则他对贝勒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同再次走入主物质界的梦想相比,他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

崔斯特·杜垩登,那个叛逆的黑暗精灵,他将厄图赶入深渊魔域,让这个贝勒在此苦熬了一百年。只有他才能让厄图重获自由。厄图相信,为了眼前的这个可怜人,他会这样做的。

厄图转动长角的猿猴头颅,望向他的囚徒。他的怒气已经平息,身上的火焰也低弱下来。耐心,贝勒提醒自己。这个东西还有价值,必须留意保管。

时机就要到了,他会在主物质界中的另一年过去之前同崔斯特·杜垩登对话。厄图已经和那个女巫建立了联系,她将传达他的讯息。

到那时,这只贝勒——真正的塔那魔之一,低层界生物中的最强者——将得到自由。他要到那时才能毁掉这个牺牲品,毁掉崔斯特·杜垩登,毁掉所有爱那个叛逆卓尔的生物。

现在,他要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