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只有美酒佳肴、美人无数,并未有医书。
燕寒时只能去找武威来问。
之前武威说李娇不好,导致他好几天都没有得到大王的好脸色,粗活累活全都交给他来干,他觉得自己冤枉的很!
明明是为了大王好,可是、可是大王鬼迷心窍了!
这次大王忽然叫他来,肯定是要好好表现的,纵使再不看好大王与大公主,他也万万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
“你可知道,女人的月信是如何?与我细说说。”
武威自然是知道的,他并不是不通人事的年轻小伙,也不是大王这般鬼迷心窍之人,每缝节假日或者休息时,总爱跟弟兄们去找些乐子,也有不少的红颜知己。
虽然他很想问一句为何这样问,被他给忍住了,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给他听。
瞧着大王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又多问了一句:“大王问这些,是作何?”
燕寒时含糊道:“就是问一问。”
“莫不是、莫不是为了大公主?您、您难道还想着要娶她吗!若是之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李国是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别说大公主的身份只是一具空壳,就她曾经对您做过的事情,您都放下了?”
“自然没有,”男人的脸色沉下去,伸手碰到了脖颈上红绳,而后将领边掩了掩,怒道:“她当初既然如此待我,将我一腔真心踩在脚底,我便不会想着娶她为妻!再说,这次前来本是无意来李国的,但既然碰到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我已经决定将她带回李国去,以质女的名义,定要让她也尝尝我曾经的痛苦!”
武威看他一眼:“那大王准备何时回北燕?王庭上怕是已经被太后的人把持了,再不回去,恐生内乱啊!”
燕寒时哼笑一声:“就怕不乱。”
这次的宴席,本就是国君为了讨好北燕王而设的。
北燕的国力强盛,而北燕王还没有夫人,若是能够将李国的公主送过去,虽说是以质女的名义,但是北燕王正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遇上娇滴滴的公主,哪里有不收的份?
若是真能如此,李国便有了北燕这个靠山,在这乱世便能够站住跟脚,再也不必被各国蔑视。
——而论长相,自是李琉璃最合适。
且瞧她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对北燕王动了心的,让李娇只觉得好笑。
琉璃自小被国君与沈柔护在心上,做着小女儿的美梦,恐还不知情爱是最靠不住的,又是北燕王这等有雄心霸略之人。
就连国君也可笑的很,真以为将公主送过去就能当正夫人?
凭着两国如今的实力,那北燕王分明只是要将公主带回去,却并没有要给与名分的想法。
别说正夫人了,怕是一个侧室的名分都是抬举。
李娇怎么会去淌这趟浑水呢?
回宫的时候,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映月将伞打开,举在李娇的头顶上,二人站在画舫的边缘,正等着前面的国君先下船。
正在水上,冷风从水面上吹过来,冷的厉害。
李娇又来了月信,正是畏寒的时候,风一吹便抖了一下,而后就见燕寒时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男人边走边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李娇见到了难免要皱眉的,她后退了一步,在衣服要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用手推开。
“大王自己穿着吧,今日天冷。”
画舫上的视线都凝在两人的身上,李娇眼含恼怒,并未觉得男人这样的举动体贴。他们二人并无任何关系,结果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明摆着要让旁人误会。
她并不想与眼前这人有任何的瓜葛。
燕寒时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衣裳,闻言神色缓和了些,以为她是怕自己冻着,仍执意要披在她身上:“我身上热的很,一点也不冷,还是公主披上吧。”
男人站在了李娇的面前,高壮的身子顿时挡住旁边人的目光,李娇这才抬眸,眉头紧蹙着,并未有任何关心他的情绪流露:“大王既然热,就将衣服脱掉,再或者给别人披上,我并不需要。”
李琉璃正站在一侧,闻言小声的道:“姐姐不冷,我冷的。”
李娇在李琉璃说话的时候,已经绕开挡在面前的燕寒时,往离着他远些的位置走去。没了那人压迫的气息,她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很是嫌弃的用帕子擦着那根推开他衣裳的手指。
“......公主,北燕王方才正看着您呢,都被他看到了。”
李娇将帕子递到映月的手中,抬眸就撞进燕寒时满含愤怒的目光中,她也不理,笑了一下,这才道:“有人稀罕他,就自然有人不稀罕。我觉得手脏了,自然要擦一擦,难不成我还得忍着?”
映月小声道:“他到底是北燕王......”
笑容僵在脸上,她的神情迷惑了瞬。
眼见着男人发了怒的将衣裳随手扔在地上,连看自己一眼都不看,甚至旁边站着的李琉璃都没能得到他的一句关心。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呢喃了声:“我竟是忘了,他是北燕王。”
本应该让她小心畏惧,并不敢随意惹怒的九州霸主,结果她好像三翻四次都把男人惹生气了。
这样可不行,万一他记恨上自己怎么办?
李娇回到宫中,还没有进内殿,就被尤氏身边的大宫娥叫走。
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今日屋里怎么熏了香?阿娘她闻着不难受了?”
大宫娥并未多说,只将李娇引进去。
尤氏正坐在小几旁,上面摆着数幅男子的画像,见到李娇过来,连忙招手让她靠近:“昨日里让你舅舅又选了好些个,你今日便好好选,若是再选不出来,阿娘便替你选。”
她脸上虽然敷着脂粉,但是瞧着却虚弱的厉害,又见她不停的用帕子掩住唇轻咳,李娇便不想顶撞她,惹的她伤心。
只是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我还想多陪阿娘几年呢。”
她故意撒娇,将额头抵在尤氏的肩膀上,闻到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药草味。
尤氏并未由着她,将自己看重的几位男子的画像放在她的怀中,肃容道:“今日我看着你,快些选出来,明日便让你舅舅找媒人去说。”
怎么会这么着急?
李娇问道:“非要今日吗?即是嫁人这等大事,该要慢慢挑选,急不得的。”
尤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双眼通红,抚开李娇要过来拍自己的手,掉下了泪珠来:“你是阿娘的心肝,阿娘怎么能让你这么着急的嫁人?可你小时我就与你说,让你收敛着性子些,别去与旁人争论,你却偏偏不听,沈辉是沈柔的弟弟,虽然他作恶多端,可是你万万不该去插手这件事,如今可好了,沈辉是死了,可是沈柔也恨极了你!”
“我坐着正夫人的位置,本就碍了她的眼,也不求能在宫中有多么好的日子,只盼着国君念着父女之情,对你好些才是,可是如今,你却得罪了沈柔,她已经去求了国君,待琉璃送往北燕后,便要将你送去西姜!”
李娇见着尤氏难受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听到她说的话,更是觉得难以置信:“西姜?国君竟也答应了?”
尤氏双手都攥着李娇的胳膊,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此时眼底尽是绝望与哀求:“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对他有好处,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阿娘不求你别的,只望你能好好的,西姜绝不是一个好去处,所以阿娘才想着让你快些嫁人。你乖乖的,好好挑选一下,等你嫁了人,国君便再也不能让你去西姜了。”
只能这样了吗?
李娇伸手将尤氏环在了自己的怀中,她脸上的泪珠都快将自己的衣裳打湿了,此时正在轻声的啜泣着。
听得李娇心疼的很,她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人便是自己的阿娘,为了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对于嫁人一事,她从来都不是受人摆布的性子,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看不得尤氏伤心,也看不得她为了自己担忧受苦。
“好”字梗在喉咙里,还未说出来,便见尤氏忽然用帕子掩住唇,猛地咳嗽一声。白帕上瞬间染上点点鲜血,饶是她快速的攥在手心,也被李娇看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