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朵娇花(1 / 1)

马车是尤府的,建造的并不张扬华贵,内里的车厢只能勉强盛下两个人。

只李娇坐在里面自然觉得宽敞的很,但是再加上燕寒时,空间便瞬间缩小。

男人直挺着腰板坐在对面,双手握拳放在叉开的双腿之上,将窗纱上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挡的彻底。

他黑眸沉沉,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李娇被他盯的烦躁的很,想要瞪他一眼却又不敢。

只能将自己的身子往旁边移,可是她是先上的马车,双腿并排着,燕寒时一上来就将双腿叉开,把她的两只腿逼迫在中间,让她移动不了半分。

偏他身上的气势迫人,又不知多久没有洗漱了,混着着血腥的汗味弥漫在整个马车中。

李娇很爱干净,身上一点脏污都受不了,每日也要沐浴好几遍。连她身边的宫娥也必须干干净净的。

是以她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这些打打杀杀弄得一身臭汗的男人,偏她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善,从来不曾表露出来。

但是今日,连天的奔波让她一直处在紧绷之中,刚刚回了李国,又听到关于自己私会情郎的事情,偏她的亲阿爹为了沈柔再次伤了她的心,让她的情绪低落极了。

她将手帕掩在鼻下,抬眼瞪他:“......大王还要看我到几时?”

她一直低着头,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来,看着便纤弱的很,大手一碰就好似能折断,燕寒时盯着便移不开目光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抬眼,微泄恼怒。

他并未移开目光,而是凶了神色:“有什么好看的?我并未看你!”

李娇嘴角扯扯,手中的帕子掩住口鼻,挡住他忽然喷过来的气息。

——这样明显的举动!这样明显的厌恶神色!

燕寒时的气息陡然急促起来,恨不能大声质问她“我就让你这么厌恶吗?”但他好歹还是有些尊严的,抿紧了唇不说话,只身子往一侧移了移,离得她远了一些,还伸手将遮住里面情景的淡蓝色窗纱掀开。

冷风立马灌进来,夹杂着从积雪中带落的寒凉冰珠,车内的气息也被冲淡。

“一群汉子,哪里会像个女人家家整日烧水沐浴!有那个功夫不如多多训练,省的大男人跟个女人似的柔柔弱弱,像什么样子?一身白袍,风一吹就刮倒似的!”

李娇瞪过去,明显的不开心。

方才高台之上,燕寒时说要李娇陪自己逛共京城的时候,便一直被尤丹青阻挠,当时他脸上的神色就不好,且看尤丹青的目光更是狂傲。

现下又在自己的面前,说自己的亲舅舅像个女人般柔柔弱弱,话里话外满是不屑,只听得李娇想狠狠的骂他一顿。

气的连方才是他帮自己的都给忘了。

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吹,李娇将双腿往旁边一侧,撞在了他放在一侧的大腿上,见他受惊的模样,这才哼道:“大王是北燕的王,锦衣玉食样样不缺,作何把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

那眼神分明在说,一个从蛮荒之地来的穷酸大王也配诋毁我舅舅?

他立时被激怒,咬牙切齿:“——我是什么模样?!”

“你是什么模样,还用我细说?”

李娇伸手指指他散开大半的衣领,又指指他脸色的一处血迹:“这里不是北燕,大王如此穿着在路上,不仅不妥,就不觉得躁得慌?还有您的脸侧脖颈处,全都是血迹,脏的很,让人实在没眼看。”

说完,她还故意遮了遮自己的双眼,直把男人气的面颊涨红。

燕寒时身上的衣袍都快散开了,唯有一根宽带勉强的将衣衫合起来,但是散发着灼灼热气与力量的胸膛却袒露了个彻底,更别提他坐在对面,大腿上鼓起的肌肉将下袴撑得绷紧。

她伸手去指的时候,更是紧张的快要撑破般。

脸上倒是不如她说的那般脏污,但是还是能看出脖颈旁暗沉的血迹,打眼一看,只以为是污垢,确实不堪了些。

北燕民风本就开放,不如汉人这般拘谨,条条框框也少得很。

且燕寒时又霸道惯了,从未有人敢违逆他的话,更别提说他的穿着打扮了。

此时听到她一通指责,皆是批驳他的穿着不堪,让他心中立时怒了起来,同时还夹杂着委屈,便是这么一点委屈便让他眼眶瞬红。

他一把将李娇手中的帕子抢过来,胡乱将自己的脸擦了一遍,而后便见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烦躁,索性又塞回她的手中,再也不顾忌她的感受了,整个身体都压了过去,气息压迫着,让她避无可避。

“你给我擦,擦干净些!!!”

李娇的性子向来是能屈能伸的,但她的本质还是个骄纵的,先前她说出了一通骂他的话,结果男人并没有发怒,反倒是很是听她的话,还将帕子抢过去擦脸,这一番举动怎么也不像是被自己惹怒的模样。

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大王身边有的是奴仆,却让我来给你擦,作何要如此侮辱人?”

随后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她注意到了,自己一说出拒绝的话,男人的目光就从她的脸转到了她放在身前的手上,于是便迅速的放在了身后,想起他之前抢帕子的蛮劲,生怕他把自己的手腕给弄折了。

燕寒时自然不会去抢她背在身后的手,而是坐在对面大喘了几瞬,忽的起身,健硕的胸膛挤着她将她挤在了角落里,随后将方才撩起的窗帘放下,车内的视线立马昏暗不少。

吓得身下的李娇立马抖了下。

车厢的视线本来就暗,他的块头又大,压在李娇的上方更是黑压压的,且他浑身炙热,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长大的,大冬天的只穿了件薄衣,还开着领子,温度竟还是灼人。

李娇屏住呼吸,小心的看他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放到身前,抵在他的胸膛上推了几下,男人纹丝不动。

“.....大王先起身?”

燕寒时:“嫌我脏?”

李娇沉默了一会儿。

方才的话都说出去的,一字一句都在嫌弃他,且她心里本来就觉得他不干净,自然也说不出逢迎他的话来。

只将眉头皱起:“前几日大王救下我,亲眼瞧见您在淇水河处置俘虏,如今一日已过,您身上不过换了件衣袍而已,您觉得自己不脏?再说了,我从小在王宫中长大,见到的人也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便是我的大舅舅,每次见我也必定沐浴,还从未遇见过大王这样的人,一时口快说了让您不满的话.......”

拿着帕子的手举起,放在他脖颈上,伴随着女子轻柔的声响:“我给您擦擦?”

她真的擦了起来,动作轻轻。

只是那血迹早已经干涸,擦不下来,她使了点力气,反应过来后已经被她擦得发红,吓得她立时去看男人的脸色,见他并未露出暴怒来,这才呼了一口气。

“都干了许久了,擦不干净,该用水洗一洗的。”

他闷嗯了一声。

“......大王先起身行吗?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这下子语气不似之前的娇蛮,反倒透着股小心。

燕寒时低头去看禁锢在自己怀中的女子。

只见她小小的一个,皮肤又白又嫩,不像自己黑又糙,连手都不敢放上去,生怕把她碰疼了,只敢撑着下方的横板,让自己的身体悬空压在她的上方。

她眼底再也没了方才的恼怒,只剩下一片水润的光点,知道自己的弱点似的,将他的一颗心攥的死死的。

她出言辱骂他时,让他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恨不能让她闭上嘴巴。她婉转着声音服软的时候,他心底的怒火又全部消失不见......

——这样被一个女人拿捏在手里,如何是好?

且他曾经被狠狠的欺负过,从她为自己构建的云端跌落,那失重感以及跌落的疼痛他一直记在心底,怎能如此快的心软?

万万不可在被她蛊惑,她最有这样的能力了。

他强忍着心底那丝不舍,暗骂了自己一声,将身子撤离,撇开目光不去看她陡然放松的神情。

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西姜人的队伍里?”

心里一直存了疑,每次见到她又总是忘记。

李娇并不想把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且王宫中的龃龉,说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垂眸想着说辞,如何才能让他信服不再追问。

但燕寒时已经开口:“是李齐光身边那女人?沈辉就是她的亲弟弟,瞧着就不是好东西,她与你阿娘又都是李齐光的夫人,自然也容不下你,所以才准备将你偷偷送给西姜那个老男人?”

李娇惊讶了瞬,但还是开口打断:“不是夫人,沈柔只是侧室而已。”

燕寒时见自己猜测的是对的,眼底的暴虐再也无法抑制,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无论李娇与他之前有过怎样的恩怨,他都无法忍受她属于旁人,且还是一个无能又猥琐的老男人。

声音都透着股森然冷意:“要不要我帮你,把沈氏给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