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朵娇花(1 / 1)

“慢着。”

李娇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去。

尤府的侍卫早已经将聚众的人群都弄开,留出一条专门供她行走的小道来,直通正中央的高台。

众人看见李娇时,皆面露震惊,双眼凝在她的身上,有些胆子小的直接软倒在地上,只不住的叫着有鬼。

李国国君早已从王位上起身,双眼直看着她,暂时忘却了她做过的事情。

李娇却并没看他一眼,反而是走到尤丹青的面前,露出笑容来:“小舅舅。”

尤丹青隐忍着泪意,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见她身上并无损伤,脸上也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你没事!”

沈柔尖叫了一声,温婉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狰狞。

但是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她的神情,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如同她一般,心内震惊、不敢置信!

明明方才已经确定了死亡的人,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娇看向沈柔,一如既往的天真目光,伸手揉揉额头,做出一副头痛的模样:“头还是有些疼的,听到侧夫人说我与人私会的消息,就更疼了,中间那个就是我的情郎吗?”

伸手一指,歪头凝着沈柔。

沈柔的身体往后撤了撤,让国君将自己挡住。

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眼前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但是却莫名的让她发憷。

从前便是如此,虽然深得国君的宠爱,但是到了李娇的面前,却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若是她跟她的阿娘一般是个好拿捏的,也不会让她费尽心思的想要除去。

李娇的存在着实挡了她的路,若不是她,现在正夫人的位置早就是她的了,本想着借着这次的事情,让国君将尤氏给废了,可现在......她竟然又回来了!!

沈柔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情郎,我怎么会知晓!”

李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你不知道啊。”随后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提步走到了高台的正中央,走向了徐寅的身边,直言道:“我喜欢你?”

徐寅不敢抬头看她,只舔了舔干涩的唇,随后厚着脸皮去扯她的裙角,大声道:“公主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辜负你的,如今你既然没有事情,就把我放了吧!我往后定离得你远远的,再、再也不与你见面了!”

李娇任他扯着裙子,弯下腰来,用那双澄澈又水润的眸子盯着他。

她眼里尽是光点,灼灼的盯得徐寅面颊烧红,吞吞吐吐还是继续一口咬定李娇与他私会的事情。

“一路过来,就听人说,我与一名叫徐寅的养马奴私会,不仅如此,我还亲手写了情诗给你,你念出来,让我听听我给你写了什么话。”

见徐寅不说话了,这下子李娇像是真的头疼了起来,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满脸的不开心,伸出两只手指,掐住他的下巴迫的他只能仰头看向自己,逼迫道:“念。”

徐寅双腿颤颤,比方才要砍头时的惧意还要明显,只结巴道:“你、你说要与我做比翼鸟,还说......”

李娇打断他:“是写。”

“写、你写的情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说、是写,写我们会长长久久,会长相携手......”

李娇这才松开手指,接过映月递过来的湿帕子,仔仔细细一根根的擦拭着,低着头眉眼认真。

听了徐寅的话,她反倒是没有一丝的生气,嘴角都挂着抹笑意,露出洁白的牙齿来,怎么瞧都觉得天真的很。

便是如此纯真的模样,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人开始动摇起来——公主真的会与徐寅私会?

擦完手指,李娇将手帕递回给映月,她则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今日来时,换上了一身浅青色的齐腰长裙,上面点缀着金线勾勒的花纹,将她本就娇艳的面容衬的越发的貌美,此时迎着正午的日光站在高台之上,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偏她的长相极耐看,初见觉得温婉,细看又觉得娇媚。

“你觉得......你配吗?”她弯下腰,直视徐寅的目光。

“且不说你我二人的身份,你不过是马场的养马奴而已,论长相论身量哪里来的自信会让我看上?也莫要说情诗了,我的字迹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有心人想要描摹自然是不差分毫的,以此来确认我与你的关系,更是仅仅凭借你的言论,相信我与你私通,都是傻子不成?”

李娇的目光慢慢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就连李国国君也被她的目光看的面露羞愧。

然李娇很快就低眸,伸手去碰腰上挂着的玉饰,发出叮铃的声响,亦如她忽然的笑声,清脆悦耳。

“我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心想这样漏洞百出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相信?原来,是我天真了。”

“——公主,你怎么能撒谎呢!这、这情诗明明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是不是怨我没有去淇水河?我没有撒谎啊!公主真的喜欢我!”

李娇这次没有任由他扯住自己的裙角,反倒是满脸嫌弃的将他踢开。

连眼神都没有放到他的身上,偏头道:“我只告诉你们,别说与人私会了,就单单求爱不得跳河这件事情,绝不是我能做出来的。我即是公主,怎会容忍他人欺辱?若有,那此人必定永生不得好过。”

本来喧闹的城门口忽然寂静下来,众人惊愣的盯着高台上的女子。

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一举一动皆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李娇的长相并不是绝美的,论相貌,她比不过沈氏的女儿李琉璃,那是一种让人见了便惊为天人的美貌。

但她的身上却有种吸引人的气质,是混合了天真与娇媚的,让人见到便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折辱了她。

正如此时,她身穿素色长裙,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那是一种很真切的,就连阳光都揉碎在里面,嘴角勾着,忽的出声吩咐一旁的屠夫,流露出嗔怒的情绪来。

直到屠夫举起手中的大刀,一声痛苦的尖叫响起,就连围观的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李娇却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过后更是道:“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沈侧夫人说对不对?”

沈柔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双手,掉下了眼泪来,语气温和道:“大公主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你说未与徐寅私会,那这么些天又是去了哪里呢?可苦了我们了,都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急的我饭都吃不下,生生的熬红了眼睛。”

李娇一见她哭,便笑出了声音来:“侧夫人莫要哭了,我这好好的没有出什么事情,该高兴才是!”

她故意在侧夫人上面停顿了一下,果然见沈氏的面色白了一瞬,便越发的开心了,也有心情扯谎了:“我一直都在尤府里。”

“这、这不可能!王城都翻遍了并没有找到你!尤大人与尤将军也在找你,总不可能是联合起来撒的谎吧?”

李娇叹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吗?我是突然被人打昏的,醒来就发现正躺在尤府的柴房里,再然后就听到了外面都在传我与人私会又跳河的消息,这才找到了大舅舅问清楚了事情。至于是谁将我打昏的,我倒是记不清了,只想着穿着寺人的衣服,应该是王宫中的人。”

她又伸出手来敲敲脑袋,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忽的呀了一声:“侧夫人真是的,把我刚才要讲的话都打断了。我方才说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国君以为如何呢?”

李国国君面露复杂的盯着她,见着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又听到她一一反驳之前泼在她身上的污水,又觉得欣慰,到底是他的长女,可是他也能感觉出来李娇对他的疏离,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点点头,冷声道:“做了错事自然要接受惩罚。”

李娇:“那是自然的,之前国君还说舅舅们与母亲把我教坏了,要一一惩罚他们呢。然现在这一切不过是被人诬陷的,至于那人是谁我是没有头绪的,不过听说今早上我的尸体是沈大人发现的,也是沈大人在看见那具尸体的第一瞬间就认定是我,身为王城督察的统领,也太草率了吧?沈大人又是怎么确定那确实是我呢?”

沈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神看向上方的沈柔,便听沈柔劝道:“大公主就别为难沈辉了,他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却能把河水里都泡烂的看不出面容的尸体认成是我,当真是个粗人。”

李娇暗暗瞪了沈辉一眼,随后跪在地上,道:“在其位谋其职,可方才沈侧夫人自己都说了,沈辉什么都不懂,如何担得起督察统领的职位?诋毁王室子孙,更是杀头的罪名,不过看在是侧夫人亲弟弟的份上,我也不多做计较了,只是这罪过却是不能轻易饶恕的,国君以为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