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朵娇花(1 / 1)

营帐内的烛火熄灭,外面雷声轰鸣,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立马将黑漆漆的营帐内照亮。

李娇也是这个时候看清了掐住她脖子的男人,他发了狂,双眼猩红可怖,眼球尽是血丝,周身全是狂乱的气息。

那双大手粗糙有力,正紧紧的攥着她的脖颈。

李娇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只能拼了命的去拍打他的胳膊,甚至下了力去挠他胳膊上的伤口,把伤口挠出血来,仍不见他松手。

“——你放开我!”

男人发了狂的大吼:“想要我死哪有那么容易?就连巫神都夺不去我的命,我既然活了下来,就不会让你如愿!我要将你曾经对我母亲做的事情,一件件全部都报复回去!”

李娇说不出话来,下了狠劲去扒他的手,“我是李娇,我是李娇......”

“......李娇?”

燕寒时顺着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眼底仍旧猩红一片,不过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

这让她看到了希望,连忙道:“对,你仔细瞧瞧我,我并不是你方才说的那个人,我是李娇,是李国的大公主李娇!”

燕寒时果然将手松开了,几乎他一松手,李娇便失力的软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本来白嫩的脸蛋涨红了,待缓过来些,这才狠瞪了眼男人。

燕寒时随着她的动作蹲了下去,高高壮壮的男人,即使蹲坐在地上,仍然比李娇高了一大块,让女人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他伸出手去,火热的指肚还未碰上她的脸,便吓得她往后一缩,随后竟然被男人大力的抱在了怀中。

李娇自然是不愿意的,拼了命的去打他的胸膛,生怕他再像方才那样将自己死命的掐着,可是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无论她再如何用力,疼的也只有自己的手。

男人的身体火热,寒冬里竟然堪似火炉,李娇的心底却泛起阵阵恶心,想要离开却被他的大手桎梏着,按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手大的厉害,力气也大的很,她根本挣脱不了,又怕挣脱的狠了,惹怒了男人,再让他像之前那般要杀了自己。

他将头埋在李娇的脖颈处,烫人的双唇擦着她的耳侧,忽的小声道:“娇娇,你是娇娇......”

李娇皱眉,推了他一下,被他更大力的抱住,声音带上了几分狂躁:“有人要杀我,他们全部都是坏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我的!娇娇跟我一起,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好不好?全都杀了!”

李娇本来就是王室里的人,其中的腥风血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对燕寒时口中所说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早就听到传闻说,先北燕王不是暴毙而是被他的儿子杀死的,但是其中的真相根本无人去探知,也没有胆子去探知。

哪个帝王的手是干净的?

听了他唤自己的名字,反倒是因此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男人的唇几乎是擦着她的耳侧,呼出的气息也暖烘烘的,一遍遍唤着她的乳名,让李娇不适的很,甚至胃部因为男人对自己做出的亲密的动作而翻腾着。

但是她偏偏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先不说这就是在他的营帐里,外面更有一群巡逻的北燕兵士,单单自己在他的面前,显得弱小又可怜。

李娇只得顺着他的话:“他们是坏人,我肯定是帮你的,我们一起把他们都杀了。”

女人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有蛊惑力,让听到的人真的认为,她是全心全意爱护着自己的,要帮自己一起的。

燕寒时的眼圈红了起来,双手更加用力的箍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埋进她的怀抱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娇娇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也只能信任娇娇了。”

李娇紧咬着唇,本就泛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丝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将男人推开,并且告诉他不要唤自己娇娇,她听着恶心。

娇娇是她的乳名,只有阿娘还有两位舅舅唤过她,旁人包括国君唤她,都只觉得胃里翻腾着恶心感。

因为李娇的顺从,男人慢慢的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反倒是很亲昵的将自己缩进了她的怀中。

高高壮壮的男人根本就挤不进去,但还是让自己整个脑袋都被她抱着,充满了安全感。

李娇狠闭了下双眼,忽的将没有任何防备的男人推倒在地上,她自己则快速的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垂眸盯着眼中明显惊惶的不知所措的男人,冷声道:“我叫李娇,不叫娇娇,请大王慎重!”

自从李娇说出方才那句话后,男人再次发起了狂,双眼猩红,狰狞着面色要过来将她抓住。

幸亏闯进来一群兵士,连带着医工也被叫了进来。

李娇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男人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一群与他一般高壮的兵士都制服不了他,最后还是几个人前后夹击将他打晕后,医工这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饶是如此,营帐里早已经凌乱一片,更有不少的北燕兵士受了伤,燕寒时一拳头就能将人打翻在地,几乎进来的每个兵士脸上都带上了青紫。

“大王这几年一直喝着药,许久都未曾发病了,怎么这次这么厉害!!”

“武大人不必多虑,今日雷雨忽至,大王又受到了刺激,这才使得旧疾再次复发,喝完了药明日一早起来就能好了。”

“——受了刺激!”那名被医工称为武大人的高壮男子忽的看向一侧的李娇,大步走上前去,目露凶光:“你又对大王说了什么!他被你害的还不够吗?你到底要伤他到几时!!!”

面前男子的身量比之燕寒时并不差多少,皮肤比他要黑上许多,双眼却是实实在在的凶狠。

李娇怕燕寒时,因为他不仅仅力量强大,他的身份亦很强大,可是这武大人只是北燕王的下属,她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完全不在意的武威的目光,只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唇角稍稍的勾起:“关我何事?简直是莫名其妙!”

“大武,算了。”

“算了?大王被她伤了那么久,结果她还没事人一样,怎么能算了,我今天......”

“大王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

武威自然没有忘记,那是他第一次见无所不能的大王有失魂落魄的时候。

向来喝不醉酒的大王,生平第一次醉倒,抱着酒坛子一个劲的喊着那人的名字,当时不过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却有本事将大王蛊惑的神魂俱失。

大王对他们说,从那日起,他再也不要相信汉人尤其是汉人女子的花言巧语,此前他经历过的所有,都将一一报复回去。

他说,往后谁要不要提那人的名字,那是他此一生最大的耻辱。

武威狠狠的盯着李娇许久,得来的却是女子轻蔑一笑,立时将他心中的火气激了上来,对着兵士吩咐道:“此女子来历不明,任她留在大王的营帐中不安全,将她压下去,你们去看守着,务必不能出任何差错!”

李娇听出来了。

在他们的口中,北燕王与她是认识的,不仅是认识的,应该还被她伤害过。

她想起了能够与北燕王认识的唯一途径。

当年李国的国力还不如现在这样势弱,北燕以及其他几个国家将质子质女送来了李国,美名其曰是为学习,实际是让李国手握着他们的命根子。

而李娇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姑娘,其他国家送来的质子质女大都与她一般大小,唯有一位十七岁的少年,不仅体型是他们的好几倍,就连人也是阴沉可怖,衣裳也总是脏兮兮的布满泥垢。

李娇之所以对他还有些印象,是因为那少年正好集合了她所有厌恶的样子——

高大粗壮,浑身脏污,甚至不懂诗词,完全一副蛮夷土俗的模样。

但李娇是个擅长伪装自己喜好的人,就算心里再瞧不起他、再觉得他野蛮无礼,为了维持自己善良敦厚的公主形象,偶尔遇见了他也会表示一下关心,也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伸以援手。

虽然她的心里是厌恶的,但是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展露出来过,或许说,李娇的面具无论是对谁都是稳稳的带在自己的脸上,从未有过暴露的时候。

所以说,如果再次遇见,北燕王万万不该是如今这幅模样,若真要论起来,李娇曾经帮了他不少,她也不是非要旁人报答的性子,但是总不至于恨自己吧?

蛮人当真是蛮人。

李娇想明白了,先是瞧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北燕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愉快的挑了一下眉,继而又将目光落在满脸愤懑的武威身上,轻笑出声。

“——蛮人果真是蛮人。”

忘恩负义,颠倒黑白,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