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挥至一半又忽地停了下来,温少喧自是不能打,沈允吾是和亲郡主也不能打,秦乐的小身板打两下说不定得躺上几个月,只得无奈将藤条往地上一掷,气得无法言语,“你们真是……”
秦乐被藤条砸地的声音吓得一抖,小声地嘟囔道:“不是我私逃出府,关三哥三嫂什么事啊?”
秦啸的愤怒汹涌而出,“还不是因为你的三哥三嫂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秦乐困惑,“亲事,什么亲事?”
秦啸忧心忡忡道:“方才圣旨已经下到府里,你及笄当日,便会嫁入唐安候府。”
“什么?”秦乐好似晴天霹雳,“您是说我要嫁给唐安候,他不是已经五十多了?”
她今日才遇见让她心动的唐玄南,竟要嫁给唐安候为妻,成为唐玄南的娘?
她惊慌失措地拉着秦啸的衣袖求道:“爹,我不要嫁给唐安候,我不……”
秦啸越发烦躁,当即大喝一声,“你给我安静一点,谁说你要嫁给唐安候了,是唐安候世子唐玄南!”
“唐玄南?”秦乐快涌出的眼泪骤然一收,心底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秦啸却不知秦乐心中所想,怒声质问温少喧,“现事情发展成这样,你打算如何收场?”
温少喧郑重道:“您放心,我已有对策,绝不会让秦乐嫁入唐安候府。”
秦乐满头雾水,“爹,三哥,你们这又是什么话,什么叫绝不会让我嫁入唐安候府?”
秦啸内心焦躁,哪有心情对秦乐解释,高声斥道:“你还不给本将老实待着,此事自有本将和你三哥处理!”
他随即吩咐一旁的管家,“你将秦乐带回院中,派精锐寸步不离监视,如果再让她逃出去,就提头来见!”
“是!”管家连忙应道,上前拖拽起秦乐的手臂。
秦乐满心疑问,大声呼喊,“爹,爹……”
但仍被管家强行拖了出去。
秦啸又扫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沈允吾,“你也出去。”
沈允吾知秦啸是想支开她与温少喧单独详谈,默然起身,倒退着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秦乐见此,使出全力挣脱开了管家的束缚,冲上前去,抓着沈允吾的手臂,焦急问道:“三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爹和三哥不让我嫁入唐安候府……”
沈允吾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回握住秦乐的手,轻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此事自有你爹和你三哥处理。”
秦乐慌忙解释,“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想说她愿意嫁给唐玄南。
“秦乐!”沈允吾截话,神情严肃道:“现形势严峻,不是耍你那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的时候,我知你满心疑问,但你还有五日就将及笄,你爹和你三哥都为了你的事苦心竭力,你只需知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老实地待在院里,莫要再让他们分心。”
秦乐连忙摆手,“三嫂,我不是想使性子,我是……”
沈允吾只当秦乐无理纠缠,高声吩咐道:“还不把四小姐带回院里!”
管家立即指挥几名护院,拖走了拼命想解释的秦乐。
沈允吾随后焦急地等在书房外,直到好一阵后,才瞧见温少喧打开房门,移了出来,她忙走上前去,打量了温少喧一番,确认温少喧没有在房内受伤,才问:“谈得如何?”
温少喧神色稍缓,“爹已暂时消怒,嘱咐我务必将事情办妥。”
沈允吾松了口气,追问:“你到底有何想法?”
温少喧停了一瞬,“此事我会处理,你无须担心。”
沈允吾心底一凉,“你这是想瞒我?”
温少喧柔声道:“我只是不想你牵入其中。”
沈允吾语调不由拔高,“我因你牵扯进的事还少吗,你现竟要瞒我,难道是不信任我?”
温少喧沉眉垂目,久久不语。
沈允吾怒从中来,掉头就走。
温少喧忽地轻唤,“红灵。”
沈允吾微喜,转身看去。
温少喧提醒道:“方才工部之人来禀,新宰相府已完善,今日便要搬府,我已向爹禀过,你需收拾些什么,我吩咐丫鬟……”
沈允吾的心彻底冷了,说了句任你做主,便愤然离去。
……
傍晚时分,数十辆载着行李的马车与上百名丫鬟仆人,停在了新宰相府门前。
康子上前掀开车帘。
沈允吾与温少喧一道下了马车,进入了府内。
朱门金匾,红墙黑瓦,四周游廊花楼,路旁梧桐轻摇,阶前牡丹妆点,更有山石荷湖,整个府邸规模宏大,庄重大方。
康子恭敬地跟在沈允吾与温少喧身后,轻声询问:“夫人,您的陪嫁丫鬟奴才已暂时安置在碧落院,是否需他们近身服侍?”
沈允吾清楚那些丫鬟不过是贤王为了监视她所派,不咸不淡道:“无须,我不喜人伺候。”
康子颔首,又说:“今日奴才见您似乎想吃羊菜,特地让厨子先行入府,已经在饭厅备下了。”
沈允吾脚步一顿,侧看温少喧,意有所指道:“早晨是想吃,但现已没了胃口。”
温少喧知沈允吾在恼他,沉着眸,没有作声。
这时一名小厮上前来报,“老爷,方姑娘求见。”
沈允吾怒火更甚,“这不是正好,你可以跟你的方姑娘吃个痛快,也省得我多余碍眼。”
她怒然问道:“内宅在何处,我累了!”
康子心头一跳,忙眼神示意身后的一名小厮引路。
温少喧注视着沈允吾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双黑眸深邃复杂,似是隐了许多酸楚无奈。
康子打量着温少喧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老爷,那今日的晚膳……”
温少喧淡道:“先撤了吧。”
“是。”康子应道,又问:“那方姑娘……”
温少喧道:“请入客厅吧。”
康子垂首,转身离去,没一会就将方书雅请了进来。
温少喧伸手请方书雅入座。
方书雅一身黄纱菊裙,提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在温少喧身旁的椅上坐下了。
一名丫鬟立刻入内,为两人上了茶。
温少喧稍显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此时一人来了?”
方书雅面色憔悴,声音轻柔,“秦哥哥升任宰相,烧尾宴时我就该来贺,但爹猝然长逝,心中实在悲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直到今日才好些,听闻秦哥哥搬府,便无论如何想来恭贺,丫鬟们近日为爹的丧事辛苦劳累,我便让他们歇着去了,遂一人前来。”
温少喧眉头微蹙,“既身体不好,何必强撑,改日再来亦可。”
方书雅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打开,“我与秦哥哥是什么关系,若再不来,别人还以为我们生了什么嫌隙,这是我特地为秦哥哥做的蜜饯,秦哥哥快尝尝。”
温少喧盛情难却,拿起一颗吃下,“入口即化,香甜醇浓,做的很好。”
方书雅灿然一笑,“还好秦哥哥喜欢,我还怕秦哥哥觉得礼轻难咽。”
温少喧淡笑,“怎么会。”
方书雅又环顾四周,好奇地问:“怎么没见红姐姐,她不知我来吗?”
温少喧眸光稍黯,“她……有些不舒服。”
方书雅神色关切,“红姐姐病了吗?”
温少喧轻叹,“恐是心病。”
“怎么会这样……”方书雅想了想,提议道:“我正好多备了些蜜饯打算给红姐姐,不如我带去给红姐姐,说不定红姐姐吃了甜食,心情会好些。”
温少喧本就担心沈允吾不吃晚膳身体不适,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那你便去吧,若是能让她吃些也好。”
方书雅留下了一层蜜饯,随后盖上了食盒,柔声应道:“秦哥哥放心,我一定让红姐姐吃下蜜饯。”
康子忙上前为方书雅引路。
沈允吾此时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康子在门外禀告方书雅来了,眉头一皱,犹豫片刻,起身开了门。
方书雅温和有礼地行礼,“好久不见,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