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看着认真讨价还价的王虎，觉得很蛋疼。

这就跟上一秒还说免费，而你说必须给钱，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很不好意思的说“那就随便给点儿”吗？结果下一秒就变成“这事儿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是什么鬼……

然而这就是合成人的思路。

就像女朋友说分手其实不是真的要分手，而是第一回合刚开始。

可放在合成人那儿，就会变成如下过程：

【这个女人还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不是？】-

【不是！】-

【那就是路人甲。】

【这个女人很麻烦吗？】-

【不麻烦，超级麻烦？】-

【超级麻烦！】-

【那还不赶紧跑？】

于是合成人拔腿一溜烟的跑掉，从此不见了踪影。气得女朋友跳脚骂渣男，终究还是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这就是合成人的思路，他能像普通人那样思考，但缺少了普通人的情感束缚。他也会因为分手感到痛苦、懊恼、悔恨，但情感是情感，理智是理智。

因为分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习惯性分分合合的情侣很难有好结果。

合成人能够看到这些，所以果断跳过过程直接到达结果。

好在廖青其实也差不多，他不也是看事情不可为立刻就换了个车道吗？还是快车道！所以两个渣男猩猩相吸，仅用了十秒钟不到就达成了协议——廖青说一个数字，王虎说“好”，就完事儿了。

王虎提了下“构建局域交通网”的想法，帝国既然不在了，大家还是要想办法谋生，互助自助就是最好的选择。

廖青确认过暂时只是合成人使用，未来要不要扩散到普通民众，要视文明发展程度而定后，觉得没有违反规定的地方，果断加入。

甚至比王虎还要积极。

就像王虎说的，生活还要继续。

帝国完蛋了，取代黎明帝国的人类联邦无力扩张，但人总要活着。新的地球文明还需呵护，主机也需要进化，自寻出路算什么问题？没有皇帝大家还不活了？

当然，核心主机的问题——人类联邦有黎明之城和神堡两大核心，中间地带拿什么来当核心？这个问题就需要王虎来解决。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息壤。

传奇战舰在抵达新区域后，总是负有构建新主机网络的职能，这时候她扮演的角色就是临时上级核心。息壤现在还很脆弱，支撑三五个地球连进来没问题。未来如果需要扩张，可以要求新加入的主机缴纳“入网费”——一颗恒星就成。

赞美太阳！

站立，举手与肩宽，坐下，沉默三秒。

“来来来，这是中间地带的势力介绍，这是剧情……剧情可能已经没什么用，但可以做个参考。”廖青放松的坐下来，笑容满面。“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先旨声明，能告诉你的我肯定全说，不能告诉你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主机帮着作弊，比如直接给出阿扎尔四世的位置，让王虎来个斩首战术……那绝不可能。

别的，只要能提供的廖青一股脑的全甩给了王虎。

“哎呀，舒坦！”廖青美滋滋的往沙发上一瘫，看王虎独自忙碌，真是舒服。“中间地带成了这幅样子，这次我不被降级就算好的，绝不可能再有别的收获。但在人类未来这一点上，蓼蓝说你是最好的，所以我要最好的！”

至于说为此付出的巨额技能点，那是什么？

历史上收集来的无用之物，主机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帮人类换个更好的未来不好吗？廖青这钱花的是心安理得。

王虎让息壤通知大家有事勿扰，指挥权移交给狄安娜，然后开始专心研究起来。这些资料虽然不涉及到舰队调动之类的具体细节，但却从宏观让给了王虎一个见到全貌的机会，这一点至关重要。

世上哪来的什么奇谋神策，不过是信息不对称。

只要掌握足够的信息，智力正常的人也能做出正确判断。真正的奇谋是不在掌握必要信息的情况下去赌，赢了是奇谋，输了是赌徒。

王虎这次纵览，补足了之前缺失的部分，让他对中间地带有了更为整体的认识，也让他知道了“剧情”——那些本应发生在希耶罗身上的故事。

*****

希耶罗在破产大半年后众叛亲离，不得不离开凤凰扇区，来曙光星系的宁静港投奔艾利克斯——整整大半年时间，他一直纠缠在女人之间。既没反省自己犯下的不够谨慎的错误，也没看出袭击中的疑点。

他单纯的认为这是次海盗袭击，归罪于政斧不作为。

开三角铁，来到宁静港，满腹牢骚。

艾利克斯安排他去普罗米修斯空间站接货，他认为这是“大材小用”。不以为然的上路，没有调查任何信息，被MSF拦下也没想任何解决办法。结果就是，王虎能让帕布罗费列尼认罪伏法，而希耶罗则被帕布罗费列尼坑得体无完肤。

王虎记得当事情结束后，王虎觉得给艾利克斯添了麻烦，还专门写邮件道歉；而希耶罗则是在日记上写，艾利克斯坑了他……这不就是窝里横吗？

同样通过转接员拿到了新的订单，开着雷的船送科研仪器到哥白尼空间站。

希耶罗半路上被“秃鹫”唐纳利骗到陨石带，差点儿死在那儿。路过的佣兵救了他，但也收了一千星元。然后希耶罗赶到哥白尼，自然被那个烦人的老头儿骂了一顿，运费扣掉一半。

他怒气冲冲的赶回去找雷算账，结果看到法尔康空间站被MSF炸毁，只能灰溜溜逃走，没有任何参与的想法和实力……好在三角铁换成犬级重货船，也算是赚了。

之后是去阿喀琉斯送武器图纸——再次被异教徒狠狠骗了一把。

他先是凭着自我感动就决定不把图纸送到阿喀琉斯空间站，而是交给路边遇到的陌生人异教徒，就因为异教徒说这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然后等图纸送到异教徒船上的时候，异教徒突然说没那么多钱，只能给一半。

好吧，一半也不少了……

正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异教徒又向他展示了“能卖大价钱的外星人武器”，希耶罗动心了……最终，他只拿到了每门仅值800星元的两门狂战士机炮。因为科技跟人类的不兼容，还没办法装在人类战斗机上。

如果不是遇到提尼，希耶罗大概会在坑王的路上一路狂奔。

提尼从海盗手里救了他的小名，也救了他的未来。提尼成了大姐大，亲手教会他外面世界的法则，亲手挑拨野狗和野猫的矛盾，然后帮他拿到了第一艘母舰……但即便如此，希耶罗也没成长起来。

在之后分支的几条线上，他基本上就是个工具人，串联剧情的线索，合格的棋子，被各方势力蒙在鼓里随意玩弄。

所谓的“袭击真相”就像一根吊在驴子眼前的萝卜，催着他为此疲于奔命，参与不属于自己的战斗，甚至差点儿为此丧命——希耶罗已经为此付出太多太多，然而希耶罗却从没想过，就算找到了真相他又能拿回什么？

他根本没想过，就是追着那根萝卜一路狂奔。

有人说真相是这样，有人说是那样，他自己毫无立场。一会儿帮新帝国走私，一会儿帮旧帝国袭击空间站，甚至帮InoCo集团运送AI，表现得比王虎还没有节操……这可能才是真正的雇佣兵。

到最后，希耶罗导致了一些结果，可能是跟着毒蛇弑杀暴君，可能是拥立新帝国女王上台，可能是失误让AI统治中间地带，但这一切都跟希耶罗没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选择过，没有立场，何谈关系。

王虎重读了资料的最后一部分，然后放下，内心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档案。除了那个技能，希耶罗留给他的印象已经接近于无。

“我现在有了一个新计划。”他这么对廖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