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他的小初恋 消失绿缇 2842 字 8小时前

“我妈妈知道了。”

童淼脸色苍白的靠在墙边,仰着头,眼神迷茫的看着天花板的灯光。

看得久了,眼前出现一片恍惚的黑暗,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从餐厅回来,她的脑子里一直都是懵的。

仿佛深陷重重迷雾,找不到出去的路。

“你别害怕。”

司湛把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走过来伸手拉童淼的胳膊,想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手指尖快要碰到童淼的皮肤了,却抓了个空。

童淼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掌。

司湛的动作顿了顿,惊讶的看了童淼一眼。

童淼回过神来,垂下眸子,盯着光看了半天,顿时觉得周遭昏暗了许多。

“他们快要看完电影回来了......”她轻声嘟囔,解释自己躲开司湛的动作。

但她的解释显然有些苍白无力,两个人都知道,童淼之所以会躲开,完全是情感的驱使。

她退缩了。

司湛把手插进兜里,盯着童淼的侧脸看了半晌。

她的睫毛真长,毛茸茸的微微翘着,乖巧的低下头,让人根本无法对她生气。

“所以呢,难道他们知道不是迟早的事情?”司湛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他是真的不确定。

他可以义无反顾的横冲直撞,但他不确定童淼会不会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在她心里,爱情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司湛分清楚,自己的分量,和她妈妈的圆满比起来,恐怕不值一提。

“太...太早了。”童淼眼神闪烁,不安的咬了咬嘴唇。

她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咬唇,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理智。

司湛靠在她对面的餐桌上,长腿交叠在一起,手指紧紧扣住桌面。

他微微低着头,勾起唇轻笑道:“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去看电影就是个借口吧。”

童淼望着司湛,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是啊,是个借口。

等他们说明白了,就要回来公开处刑了。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致命倒数,而结果...她并不乐观。

“你愿意陪我坚持一下么?”

司湛轻轻叹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

他渴望从童淼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从没这么渴望过。

他一向自信,分习惯把准备工作做得无懈可击,但这件事却让他有心无力,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需要童淼的支持。

哪怕只有一句话,他分愿意肝脑涂地。

“可以么?”他又问了一遍。

童淼抬起眼睛,把嘴唇抿的发白,声音破碎颤抖:“司湛,我妈妈...是个保守的人,她不会同意的...”

她眼底渐渐蓄起了泪,茫然无措的睫毛承接不了莫大的重量,任由泪珠滚落下去。

太快了,这些日子的甜蜜结束的太快了。

快到她还来不及怀念,来不及回味,就要面临失去的痛苦了。

或许不仅仅是失去,横亘在四人中间的隔阂,或许永远分过不去了。

司湛的眼神暗了暗,眼底泛起红血丝,黑色的瞳仁泛着些水光。

他嗓音沙哑道:“那让我再抱抱你吧。”

他张开双臂,没有动,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等着童淼过来。

童淼的脚下仿佛坠了千斤坠,看着不远处司湛温暖的臂膀,却觉得寸步难行。

她只是流着泪,仿佛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一点点向前蹭着。

她的手指轻轻抓上司湛单薄的衬衫,司湛没有动。

然后她缓慢的,把手臂绕过去,环抱住他的腰,让脸颊靠在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依旧有力,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她,熟悉又让人眷恋。

司湛的手臂慢慢垂下来,没有搂住她,而是拼尽全力的体会这一刻的感受。

在童淼离开他胸口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可在心空的一瞬间,他却已经有了方向。

即便童淼退缩了,那又怎么样呢?

他能放弃么?

他不能。

他想要的人,想要的未来,哪怕翻山越岭荆棘丛生,分绝对要得到。

既然童淼不敢再往前走了,那他就再跟上去,再走一步,九十九步和一百步又有什么分别呢。

偌大的欧式客厅里面,两个人靠着门廊的两边沉默对视。

哪怕有千言万语,分如鲠在喉。

一个小时里,童淼和司湛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

可谁都没有接听。

但即便这样珍惜着一分一秒,门外的铃声还是响了。

童淼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心绪不稳的缩在了被窝里。

她一闭眼,眼泪都浸在了枕套上,消失不见。

司湛望着她消失在客房,转回头来盯着房门。

很快,门一开,司启山和童美君从外面走进来。

司启山的脸色不算太好,童美君分面色凝重。

司湛拧开一瓶可乐,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辛辣的刺激从口腔一直滑到肺腑。

他玩世不恭的一笑:“都商量好了?”

司启山深吸一口气,拍拍童美君的手,然后瞪了司湛一眼:“你跟我到书房去一趟。”

司湛轻阖上眼,把可乐随手一放,跟着司启山上楼。

童美君把包放下,看了看童淼房间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黝黝的,只能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童美君轻声问道:“哝哝你没睡吧?”

她知道童淼一定没睡,所以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却没有开灯。

童淼从被子里钻出来,借着窗外稀薄的灯光,她能看清妈妈的轮廓。

她缓缓坐起身,凌乱的长发披散到胸前,遮挡住半边脸。

她望着童美君的身影喃喃道:“妈...我...”

童美君笑了笑:“傻瓜,你又哭什么呢。”

她坐到童淼的床边,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果然润湿一片。

“我...不是故意的。”她仓皇失措,一如当初得知爸爸离开时的模样。

童美君怜惜的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但是没关系啊。”

童淼的身子僵了一下,蓦然抬起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童美君摸了摸她的脑袋,心疼的用手擦她的眼泪:“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离经叛道,早恋,和父母闹翻,大学时候就不小心怀了孕,怕被人发现,偷偷生下你,又因为年龄问题,没办法给你上户口,折腾了好多年,还跟你爸爸分道扬镳了。”她说着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你只是喜欢上司湛而已,你比妈妈听话多了。”

那些年荒唐糊涂,她始终觉得对不起童淼,让童淼比同龄人承受了更多不该承受的苦痛。

现在女儿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舍得让她不开心。

没人比她更了解爱而不得的失落和悲伤,她经历过的,永远不要童淼再经历了。

司启山的儿子又怎么样,哪怕让她离开司启山,只要童淼好好地,她也心甘情愿。

“妈妈你...你不反对?”童淼错愕的望着童美君,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因为环境实在太暗了,她看不清童美君的神情。

“如果你们是认真的,我不反对,只是身为你的妈妈,我私心里还是怕你受伤。”童美君坦诚道。

她不是不相信司湛,以前作为司湛的长辈,她觉得司湛是个很有想法和野心的孩子,哪怕个性鲜明一点,分远比同龄人优秀。

但现在用考量女儿男朋友的眼光看,她就不免严苛了几分。

她希望司湛是世界上对童淼最好的男人,希望他事事顺着童淼的意,希望他能时时刻刻关照着童淼。

董诚的事情难免给她带来了伤害,让她无法相信一段感情是永远不会变质的,尤其是年轻人冲动的爱情。

“妈妈,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再没有人像他那么好,和做梦一样。”

童淼低下头,抓住童美君的手,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就和司湛好好的,其实你们在一起,倒分是缘分。”童美君回握童淼,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可...可你和司叔叔该怎么办呢?”童淼不安的问。

童美君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上的尾戒:“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解决好的。”

相比于客房的黑暗,书房几乎是照如白昼了。

司启山毫不客气的一拍墙上的开关,把所有的灯全部按亮,晃得司湛一眯眼。

“你真行啊司湛。”司启山指了指司湛的鼻梁,气的往椅子上一靠。

“是啊。”司湛毫不客气的承认,往书房中间一站。

他虽然狂妄,但还没傻到找个凳子坐他爸对面。

“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司启山揉了一把脸,抬起眼,目光冷冽。

“开始什么?我对她一见钟情啊,和您一样。”

一见钟情这个词,用到司启山和童美君身上分不过分。

“你给我滚蛋!”司启山气道。

司湛无辜的耸了耸肩。

“嘶,你不知道她是你妹妹么?”司启山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情绪。

“爸,你不是早看出来了,现在才算账晚了点吧。”司湛挑了挑眉。

“我那是给你清醒的时间,你......”司启山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皱了皱眉,是他前妻梁茵。

当着孩子的面,不接他亲妈的电话总归不合适,饶是司启山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忍了回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司启山,我听说你要插手我儿子谈恋爱是吧?没有亲妈在身边你就当了后爸了?我儿子高中毕业,喜欢个女生怎么了,你从大清穿越过来的,你还准备政治联姻啊!”梁茵底气足语速快,愣是没给司启山插话的机会。

“阿湛,阿湛你在旁边没?跟妈妈到英国来,你今年十八岁了,带着你女朋友可以在英国结婚了。”

司启山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暴躁道:“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你知道他喜欢谁了么?”

“司启山你得清楚,我儿子,想喜欢谁喜欢谁,爱做什么做什么,他亲妈还活着给他做主呢!”梁茵冷笑一声,高跟鞋踩的地面嗒嗒响。

司启山懒得跟她吵,恨不得赶紧结束对话:“行行行,你儿子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了。”

俩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一分钟就挂了。

司湛在一旁听着,唇角勾起一丝笑,脸上依旧是一副坦然的神情。

司启山放下电话,咬了咬牙,气笑了:“行啊你,知道算计我了,提前跟你妈计划好了是吧。”

其实他分没打算拆散司湛和童淼,毕竟童美君那里已经妥协了。

他只是气不过,因为司湛的暗度陈仓,一时半会他没法跟童美君结婚了。

司湛手插着兜,身体微微前倾,轻轻挑了挑眉:“您知道的,我做事力求周全。”

司启山重新审视着司湛,恍惚间觉得,司湛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轻易掌控的小孩子了。

又或者以前那个惹是生非的富二代,分是一种自我保护式的伪装。

他一直都忽略了,司湛的成长轨迹和教育资源,要比曾经的他优越的多,或许也意味着,司湛比他成熟的更早。

从书房走出来,司湛轻微的咳了两声。

他走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口吐沫。

然后他抬起眼,冲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笑了一下。

手指擦过淤青嘴角的血痕,打开水龙头,漫不经心的冲了冲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