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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阳坊,位于长安城东北面,与有“风流薮泽”的平康坊和有“国之栋梁”摇篮之称的务本坊为邻,向北走一坊之地转左,即可到安上门,而移步向东,不消片刻即可到繁荣的东市,可以说地理位置优越,人文气氛浓郁,是一块难得的福地。
西富东贵,长安的西面多富翁,东面多贵人,不过今日却有点奇怪,在宜阳坊的一间大宅子内,却是商贾匠师云集,汇集一堂,如果有明眼人在这里,肯定可以发现,这来的人,多是在首饰行业的风云人物,此刻,他们共聚一堂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一个场比试,一场有关大唐首饰行业命运与前途的较量。
公族一族的公孙素素对金玉世家的幕后东家刘远。
虽说同行是冤家,不过商贾嘛,吃的就是“开口饭”,即使昔日有不少恩怨,可是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一个个都相互恭维着,谈笑着,好像亲如一家。
商贾抛头露面,千里奔波,求财不财气,不能把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可不像那些武者,动不动就拨刀相向、拳头相加,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一个大约十三四的少年在角落里,看着院子里那些人交头接耳,不时杯盏相交,不由有些好奇地说:“爹,你看,那桂花树下面的两个不是孙广仁和姚权吗?他们一个是北派,一个是南派,各自放话,都不服对方,扬言给对方好看,怎么现在见了面,就像亲兄弟一般?这么快就和好了?”
“和好?”那个中年人看了看那树荫下的二人。摇了摇头,然后一脸不屑地说:“正统之争还没有定论,南派和北派哪里有和好之日?现在他们都恨不了把对方生吞活剥,哪里肯轻易罢手?不过他们诚府太深,不轻易表露出来,再说现在不是危急关头吗?”。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每样事物的存在,都有其生存意义、每个行业的存在,也有其明文或不成文的规矩。就像首饰行业,在外人看来,都是卖金银首饰的,不过是站在柜台后面的人不同,款式和质量各有差异罢了。其实并不然,首饰行业也有各自盘踞一个“地盘”。好像占山为王一般。在刘远雄厚资金的推动下,金玉世家发展非常迅猛,已经踩入别人的地盘,在损害或试图损害别人的利益,自然引起一众人的强势反弹,若然不是刘远的后台太硬。估计早被压得渣子都不剩下。
除了这火烧眉睫危机,就是首饰行业,一直也是波涛暗涌,最大的矛盾就是分为北派技法和南派技法。北派技法擅长造势,注重布局造形,作品多是大气豪迈;而南派则是注重细节,讲求细节章法,作品多是婉约细腻,两者都说自己的是大唐的正统,明争暗斗一直都时有发生。
少年有些羡慕地说:“爹爹所说的危机,金玉世家的刘远刘将军吧”
“嗯,除了他还有谁?”那中年汉子点点头,一脸担忧地说:“这次公孙一族的公孙素素,代表我们与金玉世家比较,如果输了,可以说,大唐中高档的的首饰的份额,只怕得让他们拿走大半,而我们这些绝大多数的人,就只能在低档的首饰、这些人家看不上的地方混一口饭吃,僧多粥少,只怕要争破头了。”
低档首饰和中高档首饰没法比,一件高档首饰的利润,有可能比十件甚至数十件低档首饰还要高,如果碰上像崔王氏那件“松鹤延年”动辄过千两的首饰,那一件利润都低那些小金店几年利润的总和还要多。
有肥肉,谁想啃骨头?
“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行业,当真了得,如果我有刘将军那么威风,那就不枉此生了。”少年有些憧憬地说。
“如果你比得上人家一个指头,你爹我就是死,也含笑九泉。”
在父子二人小声讨论时,宅里里人多也越来越多,认识的、深交一个个打着招呼,热闹极了:
“玉兄,据说你吃下一批胡商手中的宝石,一转手就赚个盘满钵满,真是可喜可贺。”
“周掌柜,你可不厚道,我那匠师做得好好的,突然要走人,害得陈某多给了一半的工钱这才留下,后来才知一切拜你所赐。”
“胡兄,孙某听你收了一个大的订单,足足有三千余两,不行,不行,你得请好好做几次东,不然孙某可不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以他们来说,这既是一次观战,也是一次相聚的机会,趁机交流一下经验、分享一下情报也不错,就在众人聊得正高兴时,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赵老会长来了。”
一听赵老会长来了,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不由而同站起来,欢迎这位得高望重的老会长。
赵老会长名为九,全名是赵九,据说他在家中排行第九,干脆就叫赵九,赵老会长可以首饰界泰山北装斗,不仅技术精湛,为人处事公正,还乐于帮助同行的人,首饰行业受过他恩惠的人颇多,平时说话办事,对事不对人,可以说是“铁面无私、德高望重”,深得所有人敬重,长安首饰行业的会长原来是金至尊的人所占据,不过在金至尊倒闭后,他被推举为长安首饰行会的会长,也是大唐首饰行会的总会长。
当然,这些是民间组织,并没有强行执行规则的权力,在实施一些行规时,全凭成员自觉或执行者的个人威望。
“赵老会长好。”
“老会长,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会长好。”
不少人快步迎了上去,讨好地跟老会长赵九打招呼,而赵九虽说一头白发,但是保养得很好,不仅脸色红润,就是脚步也沉稳。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总是带在淡淡的笑容,在两个美艳婢女的搀扶下,一直轻轻点着头,不时还和相识的人说上一句,显得很有涵养。
“哟,会长大人来了,奴家有失远迎,还请会长大人多多担待。”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走出来,娇笑如花一边行礼,一边娇笑地对赵九说。
这个女人,面容绝美。身材凹凸有致,她的出现。好像是专门为了迷惑男人。俏脸总是带着春风、嘴边总挂着笑容,眼里是总释放着风情,美女总是让人向往,而这种尤物,更是让人无限的瑕思,这个女人。正是金玉世家的掌柜、刘远高薪聘请的人才:金巧巧。
金巧巧一出现,不仅在场很多男人眼直直地盯着金巧巧,好像恨不得用目光看望的她的衣裳,然后可以欣赏到那收藏在衣服下掩饰不住的美妙胴体。就是年过花甲的赵九看到金巧巧,也不由眼前一亮。
美丽的女人,在很多时候都占优势。
赵九虽说也有情绪的波动,不过他见过很多大风大浪,再说也过了那么个冲动的年龄,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对金巧巧轻轻点了点头后笑着说:“不敢,现在金掌柜可是大唐首饰行业里的风云人物,赵某已是一老朽,今不比昔啊。”
金巧巧嫣然一笑,娇笑地说:“只是一些小事,没想到还劳赵老会长亲自出马,真是罪过。”
“哼,这可不是小事,现在全行业还指望着金掌柜赏口饭,给这里这么多同行一条活路呢”赵老会长还没说话,一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盯着金巧巧,毫不客气地说。
“哟,这不是季掌柜吗?”。金巧巧看着那胖子,眼里有了调侃之色,微笑着说:“令郎的脚好利索了吗?可别留下顽疾,要是变成了瘸子,那可不好相姑娘了。”
金巧巧认出,眼前的这个季胖子,是郑州一家间叫翠玉轩的掌柜,仗着大舅子是郑州主簿,可以说翠玉轩是郑州一霸,占据了郑州首饰行业绝大多数的市场分额,而他的儿子季玉,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在郑州臭名远扬,当金玉世家在郑州开设分号时,这个无脑子的纨绔子弟本想去吓一人家,让人知难而退,不和自己抢生意,多只香炉多只鬼嘛,没想到一看到金巧巧,就惊为天人,这货是好色之徒,一看到漂亮的女子,就只会下身的思考,再说金巧巧也没有习惯扛着刘远名号去办事,季玉以为好欺负,就上门调戏,结果不用说,郑州邻近清河,而郑州刺史出自崔氏门下,得知这情况后,季大少爷下场自然很惨,当场脚都打折。
果然,一提此事,季掌柜气得两脸通红,眼内也有了厉色,不过他一看到金巧巧那若有若无的笑容、眼中若隐若现的厉光,再一想她背后那庞大的势力,吓了一跳,只是气呼呼地别过脸去,连反驳的话都不说了。
明知是斗不过,何必自讨无趣?若是惹怒了她背后的主子,那自己就是上天入地无门。
看到两人起了纷争,赵九马上充当和事佬说:“好了,金掌柜、季掌柜,你们都是同行中人,何必动气呢,此次比试,就是是技术一较高低低,既然决定了文斗,也请赵某来当这个评委,不如两位卖赵某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老会长都这样说了,这个面子奴家肯定要给的”金巧巧微笑着说,给足赵九的面子。
若是用武力或借势,就不会有这次聚会,刘远说过,不要借势,这次不要闹事,用的技术打败他们,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威胁季掌柜,但在金巧巧眼中,却是一种战略手段。
“老会长说得是”季掌柜连忙说:“此事不提也罢。”
季掌柜知道,这是老会长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化解一下二人的仇恨,毕竟就实力来说,自己根本不能和金玉世家背后的庞然大物相比。
一段小插曲完后,一个白老苍苍的老者,带着一个年约十五岁左右的美女,笑着走到赵九面前笑着说:“赵会长果然的老当益壮,公孙某佩服。”
刚才还是一直很沉稳的赵九一下子来了精神,那苍老的身体好像也变得轻盈起来,握住那老者的手说:“公孙兄。有些日子不见,你我虽说只一地之隔,可是见你还真不容易。”
这个白发老翁,正是洛州公孙一族的族长公孙仁,这次是由他陪同自信满满的孙女公孙素素,与刘远一较高低。
“唉,老了,走不动,就是乘马车也觉得身子骨不经摇”公孙仁摇摇头,眼里好像有些落幕。好像是在感叹属于他的时代已流逝,不过他很指着跟在一旁的小美女说:“素素,这位是你的赵爷爷。”
公孙素素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向赵九行了一个礼,恭声地说:“赵爷爷好。”
“这是是素素吧。嗯,不错。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是娇艳”赵九摸着胡着说,笑着说:“没想到,好像一眨眼,就这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
赵九有些妒忌地说:“公孙兄,就是老了。还培养了一位这么出色的接班子,可恨赵某家的几头畜生那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一点也没有长进,看来我这门手艺术还有卓悦楼的招牌。都快要保不住了。”
“哪里,赵兄还是老当益壮,年轻人哪能没点心性,慢慢磨练一下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赵九点点头,两个老朋友又寒暄了几句,赵九突然扭头对金巧巧说:“金掌柜,时辰快到了,你们金玉世家的代表呢?”
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可是还没有看到刘远的身影,作为这次的主评委,赵九忍不住说道。
金巧巧也没有底,今日本想叫上刘远一起出发的,没想到临时有士兵模样的人找刘远有事商量,于是决定金巧巧先行,刘远随后赶到,现在评委有关了、对手公孙素素也就位,就是约好的时辰也快到了,可是刘远还没有出现,不用赵九催,金巧巧心里也急得不行。
这个东家,怎么在最关健的时候掉链子呢?
“东家临时有点小事耽搁了,赵老会长放心,他会准时出现的。”金巧巧笑着说道。
赵九点点头,一脸正色地说金巧巧说:“如果到了时辰,金玉世家的代表还不出现,那么赵某也只能判公族一族羸。”
虽说有些私交,但是赵九在大事大非面前,绝以公平公证,这一点替他羸得“铁面无私”的美名。
“是,奴家知晓,有劳赵老会长了。”金巧巧说倒是从容,不过内心却七上八下,因为出什么事,自己不得而知,最怕就是遇上急事,要是这次被判输,那么之前的努力,一切都白费的。
“年纪不大,架子倒不小,明明约好了比试,所有人都来了,就他不出现,不会怕了吧?”
“就是,赵老会长也来了呢,公孙一族也早早来来,以示对竞争对手尊重,这刘远,唉”
“他是当朝四品高官,哪里会把我们这些贱贾放在眼内,说得难听一点,人家能像捏蚁一样捏死我们”
“官员本来的俸禄就不薄,没想到还操这些贱业,与民争利,怎么就没人弹劾他呢?”
“那金巧巧一投靠金玉世家,金至尊就倒闭了,哼,什么长安美女,不过是破鞋一双。”
金玉世家扩张得快,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一个个对他记恨不少,他们不敢当着金巧巧面前说,可他们在人群中讨论着,在攻击二人之余,还故意把让金巧巧听到,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金巧巧虽说又急又气,恨不得拎出二个抽他嘴丫子,不过她倒沉得住声,佯攻听不到,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还挂着的淡定的笑容,只是在心里叫着:
刘远,你这个家伙?怎么还不了的?急死奴家了,快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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