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朱祁镇是真的想养啊,虽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怎么养,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但是他能养么?
不能!
别说养这些兵了,就是你碰一下军权,你试试?
兵权,要说最想抓的其实是太上皇朱祁镇,没有任何一个从皇位上退下来的人会心甘情愿的放弃权力,除非是他被权力所幽禁!
比如以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三位太上皇——唐玄宗李隆基、宋徽宗赵佶和乾隆,后两位的太上皇才是太上皇,至于唐明皇,那没办法,已经被权力所抛弃。
可他朱祁镇没有啊!
他朱祁镇依然在权力的角斗场中与自己的弟弟,现在的景泰帝在搏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儿子能得到幼军,内心里是十分羡慕的,甚至都已经想到控制了幼军之后,他要如何如何……
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儿子的不就是自己的么?
所以当太上皇朱祁镇听到孙太后说道可以用玻璃的分红来养兵,更是眼睛一亮,很是急切的说道:“是啊,是啊,有玻璃产业的分红,就养这区区六千幼军,肯定是能练出一只精兵,百战之兵,横扫一切……”
这一刻咱们的太上皇朱祁镇忘记了一点,那钱是孙太后出的,那分红是孙太后的,跟你朱祁镇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种行为如果放到后世,便是标准的啃老。即便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做的如何理所当然,还是让朱见深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
看来自己这个“亲爹”是三观真的有问题,很多人问题不是没脑子,而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地球围着他转。
轻轻的摇摇头,朱见深很是认真的说道:“那不行,那是太后的养老钱,我不能动,就算是太后不要,我也要给太后存着,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太后,您可不能这样啊,孙儿在外面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生活么,当兵吃粮,那是朝廷的事,管我什么事,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养……”
朱见深的演技还算是在线,当然这个演技主要是放在他十一岁的年龄,还是有一点童星加成的,于是,孙太后一点都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在南宫里圈禁的有点魔怔了,对钱的执着,过于极端了。
但是,她能怎么说?
皇家的事,很多时候,这就是命!
这一刻,孙太后觉得,自己这一行人,把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出去,在外面为他们的权力打拼,有点过于残酷了。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孙太后自己位高不能轻易出事,太上皇朱祁镇又被严密监视,就算是她有心替自己儿子朱祁镇招揽的几个太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景泰帝疏远,至于那些大臣,孙太后心里很清楚,他们追求的东西无非还是权力,可她清楚的记得,他的丈夫,明宣宗宣德皇帝朱瞻基曾经给她说过,大臣的权力要求其实从根子上讲跟皇帝乃至整个皇家是背道而驰的,要使用却也要提防。
“深哥儿,你的孝心,哀家懂,只是哀家的意思跟你父皇一样,这幼军是太子的幼军,没有幼军的太子叫什么太子,养这个兵的钱,哀家出一部分,怎么样?”
孙太后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很温柔温柔,可朱见深却在一旁嘟囔着说道:“你看,这不还是你们养嘛……”
你们?
孙太后和朱祁镇相互看了一眼,朱祁镇试探的问道:“还有谁?”
朱见深内心里暗自窃喜,脸上却无所谓的说道:“喏,还有叔叔喽,他的分红也不要了呢……”
这个问题,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可想想,鹬蚌相争,在即这个渔翁才能得利啊,更况且景泰帝朱祁钰身边还有个兴安公公,这人的立场捉摸不定,谁知道他会不会给孙太后以及朱祁镇透露啊。
自己直接透露出来,拒绝中间商赚差价,直接给你危机感!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有动力,给钱才痛快嘛。
太上皇朱祁镇的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深哥儿,这钱你能不要么?”
听到这话,孙太后的脸色很不是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略带一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深哥儿敢不要吗?那是皇帝给的,他要是坚持不要,坚持一个人养这个幼军才是大问题!一个人养一直军队,在京畿要地,先不说这需要多少钱,单单说你居心不良,你怎么办?”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孙太后继续说道:“深哥儿,你看,既然这钱你叔叔都出了,那奶奶帮你出一点,也一样吧……”
朱见深装作年幼好骗的样子,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也是,还是奶奶好,不像叔叔,整天就想着坑我钱!”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
孙太后笑着点点头,这才说出来自己最终的目的,看了一眼太上皇朱祁镇说道:“这幼军也是要统领训练的,深哥儿有什么好的人选吗?要不,奶奶给你推荐一个?”
朱见深内心里一楞,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推荐人来来统领,这算是我的幼军还是你孙太后的幼军?
果然,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连消带打,出点钱,抓住一只军队,这手段,也只有这种皇宫里的老佛爷才能这般没有烟火气。
只是,那又如何?
我可是日后要做校长的男人,就算是给你统领,那又如何?直接统领士兵训练的也是军官,只要自己来当个校长,他们毕业了,一人一把中正剑,呃,算了,那个不吉利。还是一人一件成化斗彩好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朱见深很是高兴的说道:“那是谁啊,孙儿还真没有什么好人选呢!”
孙太后微微的一笑缓缓的说道:“会昌伯的幼弟弟,锦衣卫指挥佥事孙纯宗!”
会昌伯孙继宗绝对是外戚里面的一杆大旗,军事之道也算是精通,但是,奶奶,您就不能避嫌一点么?
那是我爹朱瞻基的舅舅,我的舅老爷啊!
不是说历史上孙太后对自己娘家的恩宠很反感么?
这咋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了举贤不避亲了么?
但是他能说啥,只好装作很是高兴的样子,撒娇的说道:“原来是舅老爷啊,那自己人肯定是好啊,不过,奶奶你要跟我舅老爷说好,管好粮饷,省着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