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太玄仙城往南的某座凡间城池。

陆长生花了些许银两，租下了城北一处五进的院落。

院落不小，可比起之前住惯了的丹峰洞府来说，仍然小了太多。

周边都是比较富庶的人家，家里至少也都是有十几口人的，所以陆长生单独租住下来，反倒有些引人注目。

不过大门一关，深宅大院的，别人就是好奇也不会闯进来打搅他。

所以陆长生压根一点也不在乎。

或者说，他压根没怎么想着遮掩，毕竟这次同之前的凡俗游历不同，他的目的之一就是引来暗中之人的探究。

这段时间，他对那个暗中窥视的人，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每过两三个时辰，他之前感应到的窥视感就会消失片刻，短的只有三四息，长的时候，有上百息。

理论上，陆长生可以试一试在这个空档里，展开风雷遁，极速逃离，说不定就能得以摆脱。

但仔细考虑过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未必真就能摆脱，还必然会就此惊动暗中之人。

现在虽然敌在暗我在明，但有信息差在，别人未必知晓他已经发现了有人窥视。

二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陆长生不想糊里糊涂的被蒙在鼓里，是谁盯上了他，背后有哪方势力存在，必须得揪出来才行。

他还在卧室内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聚灵阵。

当然这是凡间，算是低灵之地，有了聚灵阵，也聚集不了多少灵气，主要消耗的还是灵石中的灵气。

勉强构建出一阶灵脉差不多的环境，能坚持短时间内修行。

白日他外出闲逛，购置些闲书，见识见识凡俗的集市，晚上回来修行疗伤。

倘若真有人在窥视他，那看到的就很像是一个受伤的修士，避开修仙界，来到凡俗间疗伤。

很容易就得出结论，这是一个为了避开仇家追踪的散修。

疗伤时，还能拿的出一阶上品的丹药，说明身家不算差，有利可图。

……

时间一晃，陆长生来到别院已经有快十天了。

依旧没有过任何动静。

"难道真是自己感应错了，杞人忧天？跟空气斗智斗勇？

真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当然，稳健修行多年的陆长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的。

回顾自己的伪装，自觉应该没有什么漏洞。

这是参考朱老道早年的生平，构建的人物形象，受伤后，借凡俗躲避仇家。

十分合情合理，自问挑不出错才对。

陆长生决定耐心点，再陪那个暗中之人戏耍戏耍，若再过个一两个月不行，那再做他想。

凡俗的世界，虽然红尘气重了些，但偶尔来瞧一瞧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不是没有灵脉于修行不利，恐怕也会有不少修士愿意待在凡俗修仙。

……

又隔了几日，深夜时分。

陆长生正在翻阅他新淘来的一本闲书，有几分趣味，名为《钱氏寻仙记》。

算是编年体自传记，讲述的是着者，也就是一个名为钱季的人的事迹。

此人早年曾在年幼时，见过仙人的踪迹，从而立下宏远，立志要寻到仙人拜为师。

这本传记，讲述了此人十几年间寻仙的过程，还标注出了几处此人怀疑仙家洞府的位置。

之所以说觉得有趣，是因为这是以凡人视角撰写的寻仙历程，看凡人对仙人的种种畅想。

同真实的修仙界相差必然甚远。

可也像志怪传奇，或者科幻小说一样，有许多瑰丽、新奇之处。

在陆长生这样，已经在修仙界打拼了九十多年的人看来，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而那人标注的几处怀疑的仙家洞府中，其实还真有一处是灵脉洞府。

陆长生得过地图，对周国大小灵脉都有数，因而得以知晓。

不过是又如何？

没有灵根，没有福缘，便是遇到了修士，也认不出来，人家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周国虽有宗门定下的规矩在，仙凡两别，修士不得插手凡间俗物。

但其实凡俗与修仙界并未完全隔离开，世俗界中很多人，对于修士的存在，也都是知晓的。

比如当年高澜这样郡内名门世家，都是能接触到修士的。

而且像宗门在凡俗也是有修士驻扎着的，还会组织选仙会这样搜罗弟子门徒的试炼。

不过，凡俗界不比后世，人在家中坐，能得千万里外的讯息。

普通的凡人，接触到的信息不多，偶尔有缘瞥见天上的飞遁的修士，也未必认得出那是人来，没有照片，说给别人听，别人也未必会信。

周国很大，很多高山险地，人迹罕至，凡人活动之地只在各大城池周边。

而钱季一介凡人，即使寻到了像出云谷这样的修士居住的灵脉福地，也会被迷惑阵法阻隔在外。

高来高去的修士，很少会往凡间望去。

确实会有少数修士，有兴致来了的时候，可也不多见。

以凡人的寿岁，陆长生怀疑，恐怕此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寻到修士。

“不过，此人的着书，能被我看到，也很可能会被其他修士看到，也算以另一种方式寻到修士了吧？”

陆长生合上书页的时候，哑然失笑独自感叹说道。

就在此时，卧室房梁之上，一道漆黑身影悄无声息潜入。

而他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半点。

房梁之上，微微反光的一枚圆镜悄悄对着榻上的陆长生。

“疾！”

漆黑人影轻轻吐出一个字。

圆镜中一道青光落下，小榻出现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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