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入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正在广东,没有赶上,心里有些遗憾。因为如今的北京一冬天难得见雪。记得诗人昌耀曾经写过一句诗:“没有雪的冬天岂不是冬之赝品!”
回到北京,去天坛,想看看还会不会有残雪剩存在角落里。不过,此时距离下雪都过去十几天了,这场雪又不是特别大,天一直很暖,残雪,大概只在残雪的小说里了吧?
残雪,虽然有残雪的美,但是,真正漂亮的雪,一定不会如江南霏霏细雨那样沾衣欲湿小家子气的。北大荒的雪才是雪真正篇章淋漓尽致的书写,要下就下得个铺天盖地,大雪封门,万里雪飘,洁白一片,一直白到地平线。那种壮丽的雪景,回到北京,再未见过。不过,年初,北京下的一场春雪也不算小,特意跑到天坛来拍照的人很多。白雪,红墙,碧瓦,加上祈年殿天蓝色的顶,真是漂亮已极。如果从色彩而言,北大荒的雪,也赶不上。
由于心里抱的期望值不大,走进天坛,又看到月季园里已经搭起墨绿色的塑料大棚,将那些月季遮盖得严严实实,一副保暖过冬的模样,对残雪的存留就更不抱希望。哪里想到,再往前走,在通往双环亭的路上,背阴的柏树林里,真的有残雪,一堆堆地藏在那里。虽然每堆雪都不多,但小白兔子一样蹲在树根后面,似乎随时都会被惊跑,可怜楚楚的样子,还是让我心里一动。而且,居然还看见雪人的残骸。已经坍塌得所剩无几,但脑袋的模样还在,小彩旗落在一旁——十几天前,应该是握在它手里的吧?
最让我惊异不已的是,在祈年殿西侧外墙边的草坪上,竟然有一堆堆小山一样高的雪堆。不少工人正在把雪堆摊平,大概要它们融化后滋润草地吧。还有工人在推着小推车,将装得满满的一车车的雪,不断地运到这里来。这里成了冬雪集散地,成了残雪放大后的图景,成了今年入冬以来第一次雪落天坛的回忆。
我问推雪车的工人,您这雪是从哪儿运来的呀?
他指指身后祈年殿的院子,告诉我:从里面。
我惊讶于祈年殿院内居然有这么多的雪。那么,这场雪下得不算小。或者,落在祈年殿院内的雪不算小。这算得上雪对祈年殿的眷顾,是祈年殿的福分,也是祈年殿跟老天爷的默契,如北京的一句老话:一滴雨珠儿,正好掉进了瓶子眼儿里了。
庭树穿雪作飞花,美则美矣,毕竟纤巧,必须有足够量的大雪,才配得上祈年殿。梅花欢喜漫天雪,其实,祈年殿更喜欢漫天雪呢。
这算得上雪对祈年殿的眷顾,
是祈年殿的福分,
也是祈年殿跟老天爷的默契。
雪中的丹陛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