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那如今这案子你要如何来结?”夜摇光还思考着这件命案要如何收尾。
关注这件事儿的百姓实在是太多,这两人是自杀,宁安王只是查到了他们祖上的和谋逆之臣有来往的证据,并没有动手杀人,也不能称之为凶手。可好端端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自杀,总需要给一个能够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夜摇光并不想将事实捅出去,这个社会的律法就是这样的霸道,一旦两家先祖曾经勾结谋逆之臣的消息散去,死的就不仅仅是这两个人这么简单,兴华帝还在位呢,若是此刻萧士睿执政倒不用这般忧愁,第一次夜摇光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该上报还需上报。”温亭湛从来不做留把柄的事情。
“如果陛下要追究呢……”夜摇光担忧。
“宁安王这不是给了我们一张地图,便是天子,也不能对富可敌国的财富无动于衷。”温亭湛的手压在那张藏宝图纸上,“我会让摇摇如愿,此事便由他们二人之事来终结。不枉费他们跟我一场,也不枉费他们二人牺牲性命。”
温亭湛立刻着手去办,先上书给了朝廷,令快马加鞭送回帝都,然后就是召集了两家的当家人,以及知府和提刑按察使。温亭湛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二人乃是被寇家余孽盯上,以当年之事做要挟,企图从两家得到好处,温亭湛手里有证据,至于证据的真假,威胁他们的寇家余孽,这就得朝廷派来的人或者都指挥使来核实追查,和温亭湛无关。
这二人苦于一次次被胁迫,最终不想再忍受对方的贪得无厌,又担心一个不从,惹怒对方,因而以自尽的方式来向官府求助。毕竟人死了,官府就会介入,而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可是寇家的余孽,躲都还来不及。二人自杀谢罪,也是期许朝廷能够看在他们这些年本本分分,捐钱助学救灾的份儿上,饶过其家人。
同时,温亭湛深入追查之后,现昔年两家人上供寇家的银钱数额之庞大,与寇家查抄有出入。根据二人死前的一些奇怪举动,寻到了一份图纸。若是没有猜错,这便是两家人根据自己揣测以及这几年的按照调查,绘制的藏匿金银之处。
温亭湛几乎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这两家人,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令其可以将功抵过。完全没有将宁安王给捅出来,同时还将宁安王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便是兴华帝派人追查,也不会查到任何端倪,而宁安王自始至终还在佛门听禅。
这消息传到宁安王的耳里时,他已经回到了大相国寺之中,此次是借着来此听主持禅讲,掩人耳目去了一趟苏州。
“论智,温允禾世无其二。”宁安王不由感叹,“无论能够算计他,亦无人能够强施恩于他。”
温亭湛总是能够一出手就洗清牌面,让一切时局化作他想要的模样,就好比这万里山河,他想要它兴,它就能兴;他若欲其亡,它便必然要亡。
温亭湛知道兴华帝是个仁义之君,寇家的事情毕竟过了那么多年,该消的火气也都消了。为了皇室的威严,这件事若是爆出来,兴华帝自然是不会轻易饶恕。可如今两家做了这么多补救的措施。且根据温亭湛提供的证据,这两家当年都是受寇家所迫。
当年连陛下都得对寇家避其锋芒,更何况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商户?再加上两家又供出了一张藏宝图,兴华帝为了安抚也好,为了彰显自己明君之风也罢,面对已经以死谢罪的两家这一代家主,其余人都不会过多的苛责。
尤其是兴华帝正在不由余力的给萧士睿造势的档口,这个时候让萧士睿怀柔,不啻于安抚那些曾经拥护其他人的势力。萧士睿连曾经和谋逆罪臣寇家有瓜葛的人都能够赦免,他们还没有到谋逆的地步,昔日不过是各为其主,只要他们像这两家一样从今而后,踏踏实实的效忠,萧士睿如何能够看不到他们的忠诚?
不说这一举动,能够将全部人的心收拢,至少有那么几个会动摇。
这才是温亭湛真正的目的,他也在接兴华帝之手,为萧士睿消减朝中的乱流。
果然,很快兴华帝的手谕便下来,对于两家的处置就是功过相抵,其余惩罚一概没有,不过记了个过,敲打敲打两家的人,若是以后再做什么,便会比旁人受到的刑罚更重。
两家人欢欢喜喜的接过,次日两家族老带着新的继承人登门,恭恭敬敬的向温亭湛叩。是温亭湛凭一己之力,将悬在他们头顶上的铡刀给挪开,从此他们再也不用活在这一份阴影下,担心有朝一日被戳破,从而招来杀身之祸,而活得战战兢兢。
关于那一份藏宝图,他们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绝对不存在。
温亭湛的做法看到的人很多,那些跟随着他的人越的庆幸,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在温亭湛这里有功,任何情形任何时候,温亭湛都不会舍去他们,会为他们谋得出路。就像这两家,他们可是祖辈和乱臣贼子有勾结的人,温亭湛都能够让他们重获新生,且毫无损。
从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度日到可以挺胸抬头正大光明的活着。
而没有搭上温亭湛这条船,甚至曾经对立,尤其是经受过上位者舍弃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家要是有藏宝图,早就自己上交来将功折罪了。哪里还需要被逼到自尽的地步,那么藏宝图从何而来?能有这个能耐的自然是温亭湛。
温亭湛就为了护住两个商户,肯拿出这么一笔巨额宝藏,自问看清温亭湛的人,也是无法读懂这个聪明得令人害怕的青年权贵。
“那些钱财,本就不是我之物,留着亦不能拿出来花,与其埋在深山之中生灰,倒不如归还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