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的二叔去世后,二婶带着他的堂妹和只有七岁的堂弟去了一个乡下,做着苦活计养着两个子女,也不知道二婶的身世怎么被捅破,原本敬重二婶的人也立刻不愿意往来,甚至村子里的地痞无赖也登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就在前几日有个老赖翻墙,企图对二婶不轨,在谢立二婶以死相拼之下,打伤了那老赖,这件事闹得整个村子里都知道,那老赖说是谢立二婶为了钱财勾引他,现在不满意金钱和他闹起来,村民想到谢立二婶曾经的出身,直接将他们母子三人赶了出来。
当天夜里谢立二婶就病倒,谢立的堂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在绝望的时候才听说谢立来了这里。当初他们母子在村子里还是与人结下了善缘,恰好这里的管事去了他们那村子购买果蔬,谢立的堂妹假扮成农户里的帮工,跟着偷偷潜进来,就是为了见一见谢立求助。
谢立说完之后,顿了顿:“侯爷明察,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学生知晓大人严禁身份不明之人潜入,如今又是这样风声鹤唳之际,担心堂妹的安危,因此将她送走之后,才去了赛场。”
谢立的堂妹为了寻谢立,已经脱了队,送东西的人早已经离去,如果谢立不掩护想办法将她送走,就很难走出百舸争流。
“为何采购,不动用护卫?”夜摇光侧问温亭湛。
“太劳师动众。”当时两江学政都建议过,被温亭湛否决。
一则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还每日都劳动护卫去押运。二则是想给农户多谢脚钱,若有孩子跟着来看一看书院,也能够激励起向学之心。
所以,谢立的堂妹才有这个空子。
“你堂妹一家在何处?”夜摇光觉得温亭湛这样做也的确没有任何疏漏,只是好奇问一声而已,就没有过于纠结,转头问谢立。
“学生问过,可堂妹不愿多说,学生想来定然是简陋更甚是破庙之地歇脚,便不忍追问,便学生给了堂妹一百两银票,让她赶紧回去带二婶去救治,多余的话也没多言。”谢立回答。
“无妨。”温亭湛淡声道,目光落在案桌上的锁魂圈上,“你今日可有在这上面留了血?”
谢立看了看这东西,摇了摇头:“学生护送堂妹走之后感到赛场,同窗们都已经离去,远远看着已经没有了位置,便不好上前,因此就离开。”
“近几日你可有见血?”温亭湛又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立的身上,但是谢立却很肯定的摇头,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这是今夜弓弦断了之后反弹回来造成的伤疤:“除了今夜这伤,学生自来此就不曾受过伤。”
“不曾受过伤?”就连白奇语气都略带诧异。
不曾受过伤,哪里来的血。
温亭湛就罕见的伸手捏了捏鼻梁:“你就留在这里,此案还有些疑点,你的话本官会逐一去核实。”
夜摇光让幼离寻了个屋子,让看守谢立的人不要在门外看守,直接就近看守。既然谢立是他们选定了替罪羊,夜摇光觉得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全。
“天色不早,大家先散了吧,也不急于一时。”温亭湛对众人道。
“我回去琢磨琢磨。”古灸站起身,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白奇和元奕却迟迟不动,夜摇光和温亭湛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话。
白奇慢条斯理的将锁魂圈收起来。
案桌刚刚空出来,元奕便上前手一撒,三枚铜钱落在案桌上,出了沉闷的声音。
夜摇光没有想到元奕竟然起卦:“你若是要寻谢立的堂妹,可以顺着管事的线路去查,他今日去了什么村子采购,哪些家里出了脚力,很快就能够查到谢姑娘的下落。”
夜摇光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但起卦度更快,这件事迟则生变,因此她和温亭湛都没有制止,元奕肯定是因为在他的防护下生了纰漏,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估摸着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脸,现在比夜摇光和温亭湛更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起卦只能对世俗人事起卦,世俗之外的是不行。
所以元奕不会是占卦找凶手,那就是谢立的堂妹,先把谢立的事情解决。
话音刚落,元奕的六爻已经撒出来,夜摇光好奇的伸长脖子去看,目光一变。
元奕也是脸色极其难堪,袖袍一挥,就将三枚铜钱打成了粉末,他面色冷硬的看着夜摇光:“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元奕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温亭湛对元奕这么怒气毫不掩饰的情绪外露有些诧异,他心里有了猜测。
“元道尊可是占出了贲(bi)卦?”白奇也是个奇门遁甲信手拈来的高人,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比夜摇光厉害许多。
“嗯。”夜摇光应了一声。
白奇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白野将他推回了自己的屋子。
温亭湛和夜摇光也沉默着回了房间,洗漱完之后夜摇光习惯性的去看了看两个孩子,来了这里之后两个孩子都跟着宣开阳和荣寻睡在一起,看着四个孩子并排睡着,夜摇光的眸色渐暖,无声无息的又回了他们的房间。
进门就听到卫荆在向温亭湛汇报:“属下已经问过,管事的确每日晨间就看到一个学子在练拳脚,不过对于谢立堂妹之事应当不知情。”
虽然卫荆没有听到谢立后面的话,可他问的仔细,现在从温亭湛这里知道,也相信这件事管事不知,而是谢立堂妹偷偷潜入进来。不过这并不奇怪,管事哪里回去注意一个乡下的孩子,只要扮得粗糙一些,很容易忽略。
“嗯。”温亭湛应了一声,卫荆就无声行礼退下,出来时看到夜摇光,又行了礼才走。
关上房门,夜摇光回来坐到温亭湛的旁边:“贲卦,乃是周易六十四卦第二十二卦,此卦若是寻人,卦象则指示:已在东北或南方亲友家,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