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真性情又恢复了草原男儿的个性,不由让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心生好感,夜摇光觉得克松是个将汉人和蒙古人优点融为一体的人,如果他生在萧氏皇族,温亭湛应该会省很多的心,他是个真正不为自己,站在高处为百姓为将士考虑的上位者。
他的确是生不逢时,如果他生在元朝建立之前,两方有着旗鼓相当的势力,夜摇光相信他未必会这样理智的轻言退让,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他能够在势力悬殊之大的时候保持清醒,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人。
“台吉既然是来投诚,可有要求?”温亭湛笑了笑问道。
这一问就让克松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殷切的看着温亭湛:“我希望夫人能够随我去一趟蒙古,看一看我父汗,若是可以我想让他安享晚年。我因为母亲是汉人,即便她是父汗的大妃,但其实蒙古许多宗亲都不愿意接纳我,更有不少人劝谏父汗日后万不可将汗位传给我,可是父汗待我却是极好。”
他这次来,一则是为了蒙古族,二则是为了他的父汗,也是因此他才会寻上温亭湛夫妻,因为他们是唯一能够一次性帮助他解决掉所有问题的人。
“阳春三月之后,我随夫人一道至漠北。”温亭湛略微沉吟片刻开口道。
“克松静候佳音。”克松很是激动的对温亭湛抱拳。
事情约定好之后,克松为了避嫌,甚至没有留下用一顿午膳,就急忙的拉着曹布德辞行,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不拦着,蒙古汗王是这样的情况,一个不慎是真的要爆大战的,虽然夜摇光不太懂军事,但她也知道漠北若真的同一阵线,朝廷的将士是无法轻易攻克,大漠的生存条件,变化莫测的气候,吃住对于朝廷的大军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以克松还在早走为妙,别引起有心人的猜疑,而故意制造麻烦,官场里最不缺搞事情的人。
倒是曹布德依依不舍,颇有些拉都拉不走的味道,夜摇光看得出她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不愿离开,最后是古灸送了一幅画给她,她才捧着眉开眼笑的离开。
“我的侯爷夫君,你可别忘了你还是西宁知府,三月之后如何擅离职守?”夜间吃了晚膳,消食散步,夜摇光没有好气的问温亭湛。
“我这不是有夫人在侧?”温亭湛道,“清明有七日休沐,以夫人的修为只需就能够将为夫送到漠北。我们此去漠北不过是探查一番蒙古和漠北其他部落的情况,顺带看一看这位蒙古汗王到底中了什么邪,要不了多少时日。”
清明为官者休假七日,这是从唐朝就有的休息制度,一直延续到本朝,就连书院清明节也是要休假,但只修当天一日,本地学生自然是可以回家扫墓,外地学生当然以学业为重。官员休假七日,自然是因着出仕了大多是一家之主,或者是家中重要人员,这扫墓是能不缺席就不缺席。
“你和我去漠北,谁去扫墓?”夜摇光瞪着温亭湛。
“如今已经翻了年,开阳已经十一岁。”温亭湛已经想好了,“让小阳带着他,先去洛阳宣家扫墓,再回我们的老宅。”
“你是铁了心要插手这件事儿?”夜摇光见温亭湛这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由蹙眉。
“克松有句话说的没错,我迟早是要将手伸入漠北,那边太散乱,蒙古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温亭湛轻声对夜摇光解释道,“从五年前开始,帝师便已经在劝谏陛下派汉人往北漠边境迁居,为的就是想让他们适应漠北的生存环境。原是想将漠北的事情搁置一段时日,等我处理完青海的事儿再做打算,现如今克松倒是一个契机。”
“你想支持克松成为蒙古新汗王?”夜摇光想到温亭湛之前对克松的赞扬。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温亭湛颔,“他有着蒙古王族的血,除非爆战役,用铁剂直捣蒙古王庭,否则蒙古是不会接受汉族的统治。但我与克松一样,并不想用如此残暴牺牲的方式达到目的,克松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便是他二十五岁登位,我相信以他的手段和能力,用二十五年一定能够让蒙古族喜欢上汉人,只要攻破了心放,许多事情才能够水到渠成。”
“你就这样放心他,就连他自己都说他是因为没有当上大汗才能够这样淡泊,你就不怕他汗王的位置坐久了,野心就起了?”夜摇光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温亭湛听了笑得格外的张扬,“那也得他有命活得比我长。”
瞧瞧这厮猖狂的劲儿,夜摇光都不想鄙视他:“去漠北,你得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
“我原是打算清明和你一道去吐蕃。”温亭湛轻轻点着头道,“我这次之所以重伤黄坚的元气,就是要他一年半载不敢寻衅我,只要他不伸手,西宁我让辅沿守着,便是我三五月不在,也出不了乱子。”
“那我们何时去吐蕃?”那副画的事情还是早点解决为好,以免到时候又出了乱子,还得再请冥曦一趟,便不太好。
“我再给黄坚加把火,等到中秋我们去吐蕃。”温亭湛对夜摇光笑得温和如春风,夜摇光总觉得他这个笑容像只狐狸一般不怀好意。
“既然你什么都已经想好,那就没我什么事儿。”夜摇光说着就往卧房走去,“我等着乾阳将蓇蓉带回来,将宋山长的事儿先解决再说。”
这样一想,夜摇光顿时觉得心好累,宁璎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手上还有古灸的一幅画的怨气待散去,身边还有宋山长的魂魄需要她融合,这会儿又有克松家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老爹。
“哎……”夜摇光一边沐浴一边轻叹着,“真是个劳碌命。”
恰好温亭湛走进来,听到这句话就走到夜摇光的身后,隔着浴桶伸手按在夜摇光的肩膀上:“夫人辛苦了,为夫给夫人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