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便是这样被黄坚胁迫,黄坚看出儿子对这个女人撒不了手,且经过上一次的掳劫,黄仞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派去保护戴氏,对于戴氏的遭遇黄仞心中愧疚,即便不知道是自己父亲所为,但他依然自责自己不但没保护好她,还在她饱受苦难之时,迎娶了别的女子。
黄坚心中虽然恼怒,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最后黄坚带走了戴氏的爹娘,将他们从西宁府迁出,送到了玉树城,只要戴氏的爹娘在他的手中,戴氏就只能乖乖听话,黄坚为了打消黄仞心中的疑惑,主动愧疚的提及让黄仞纳戴氏为妾,甚至不惜去得罪黄仞正房夫人的娘家,也要为黄仞争取戴氏二房姨娘的地位,迎娶的流程更是堪堪只比正房差了一点点。
黄仞心怀感激,因为黄坚让他亲眼见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了他受了多少折辱,许了多少利益,黄坚这一招彻底的笼络住了儿子,但高高兴兴迎娶二房的黄仞,却不知道戴氏是受着胁迫带着怨恨嫁给他。
可心中再多的怨恨,戴氏念及父母爹娘,也不敢作。所以,她隐忍着在黄家深居简出。可是黄坚算错了一样东西,黄仞什么地方都像极了他,却唯独是个长情的人,他以为黄仞如愿娶了戴氏,热乎个三五年也就丢开了手,到时候就算戴氏说出去,黄仞也未必会有多少感触,为着一个已经玩腻的女人和父亲反目。
因着黄仞对戴氏的长情,不但没有腻了戴氏,反而有越来越疼惜的趋势,谁知而来的是黄仞因为感激父亲为他的奔波劳苦,越的用心办事,经过锤炼也越的能够独当一面,这个局面让黄坚喜忧参半,也正是因此黄坚一直用着戴氏的爹娘威胁着戴氏。
直到十年前,戴氏的爹娘虽然好吃好喝的被供养着,但心中郁结,终究是杀手人寰,黄坚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他有视图离间戴氏和儿子,更加有想办法暗中不着痕迹做掉戴氏,但都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黄仞的猜疑。无奈之下,他才只能隐瞒住戴氏其父母已过世,因为黄坚知晓,一旦戴氏知晓爹娘去世,定然会不管不顾的将将当年的事情抖出来。
最初黄坚是没有动过杀戴氏兄嫂的心思,但几番警告这对夫妇都视而不见,非要将父母之死想方设法告诉戴氏,这才彻底的惹怒了黄坚。黄坚这才派人,抓住了其兄嫂之子,以此胁迫他们夫妻二人写下数十封简短保平安的信,也借此隐瞒了戴氏十年之久。
“这就是这个时代嫁为人妇的悲哀。”夜摇光听完,不由轻叹一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大事是不准往娘家走。这是打夫家的脸,更何况戴氏是妾室,还是受着一家之主胁迫的妾室,佛则哪里几封简短的书信就能够隐瞒得了她十年之久?
“别的女人我无力做主,但我永远不会让摇摇因为冠上我之姓而被束缚。”温亭湛含情脉脉的对夜摇光保证。
夜摇光甜蜜一笑,旋即道:“是自由吧,你给戴氏自由之身,她听你安排。”
现如今戴氏最想要的恐怕就是脱离黄家的自由,那个带给她一辈子屈辱与禁锢的地方。
“还有她爹娘的公道。”温亭湛补充道,“我虽然现在还不能将主谋绳之以法,但却能够将杀人凶手严惩。”
“杀人凶手?”夜摇光迅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她最终锁定了一个人,抬眼看向温亭湛,“黄坚的管家!”
作为黄坚的管家,跟随了他一辈子的老人,这个人的能力不用说,就算是情感上也可以给黄坚极大的打击。更何况这件事遭受精神上重挫的还有黄仞!
夜摇光将头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之上,微微仰望着他,看着他细长浓密的睫毛。凝着从马车窗子射来的光,衬得他的眼眸越的深邃。
黄仞遭受打击,温亭湛让卫荆盯着黄坚,黄坚这个时候也没有脸去开口让黄仞扫尾,只要当年戴家的事情真的是黄坚派他那位得力老管家所为,这老家伙如何也跑不掉,黄坚就是再心痛,也不得不舍了他。
而这还不算完,这位老管家跟着黄坚多少年?从贫贱到富贵,可谓是看着黄坚崛起,他只怕比黄坚自己都记得清楚他替黄坚做了多少亏心事,这老管家可不是没有后人,就算再忠心耿耿,也难免会有些事情憋久了憋多了向儿孙倾吐。
黄坚只要前脚把这位老管家舍弃了,那么夜摇光相信,后脚温亭湛就能够从老管家的儿孙口中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马车的摇摇晃晃之中,夜摇光渐渐的陷入了梦境,迷迷糊糊之间她依然在想着温亭湛心思之深远,令两生两世见过人世千帆的夜摇光都觉得惊惧。
冷风吹进来,温亭湛感觉到怀中的妻子似乎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于是抖开了披风动作轻柔的给夜摇光盖上,又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让夜摇光睡得更舒服。
从海西到西宁,一日半的车程,一路上戴氏什么话都没有说,跟随着夜摇光他们回到了西宁府衙,也是安安静静不一言,夜摇光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于是就是周到而又礼遇的招待着。
温亭湛原本就已经掌握了证据,只不过是需要将他暗地里的证据翻到明面上来,等到明面上的人证物证都准备齐全,温亭湛就直接开堂,派人提前两日去将黄坚的老管家给缉拿回来。同时温亭湛也算是给足了黄坚面子,将所有的证物包括人证画押的供词也给黄坚过目。
所以当黄坚的老管家被带到公堂上时,他供认不讳的将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开堂的这一日,黄仞亲自护送老管家前来,他站在公堂上,听着老管家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利剑穿透了他的心脏,他一生所爱就距离他这样的近,他却再也没有脸面对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