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真正懂她的人
当天夜里,卢方并没有留在温宅,而是去了镇上还有事,约好明早在镇上汇合。
自从应允要去龙虎山之后,夜摇光就有些蔫蔫的,吃完饭消食的时候,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坐在垂花藤下的走廊上:“摇摇,你为何不愿去龙虎山,是担心有危险?”
夜摇光偏头靠在花藤上:“我是不想去除妖。”
“啊?”温亭湛想过夜摇光许多不开心的理由,却没有想到是这个。
看着温亭湛难得出现惊讶的表情,夜摇光淡声道:“湛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妖因为是妖就该死?”
一句话,将温亭湛给问愣住了,他想到话本里面提到的妖各个都是穷凶极恶,想到之前他们遇到的影子妖,杀人又是那样的残忍,难道妖不应该除去?
“湛哥儿,佛家言众生平等。”夜摇光望着天空道,“这个众生指的不仅仅是人,不是高低贵贱的人,而是天地万物。人生来就有贫贵,可这并非人可以做主投胎,同样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同样不能决定它们的出生,它们其实比贫民更加的可悲,人天生下来就有灵性,只不过分灵性高不高而已,可它们生长出来就没有灵性,它们修炼起来要极大的机缘,才能够有那么一点渺小的可能脱离本质。湛哥儿,人有好坏,妖亦然。”
“所以,你度化了阿秀。”温亭湛想起来了,夜摇光说阿秀是一个干净的鬼,所以她没有将其诛灭,而是度化了她,就如同这一次,如果蛇妖并没有祸害人,让她出手非常的艰难,这是她为人的底线。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湛哥儿,这世间有很多的不公,妖物为何被修道之人称之为孽畜,是因为妖无论是好还是坏,将其诛灭都是功德,这是上苍对妖物的不公,我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我行事素来有底线。”
“摇摇。”温亭湛伸手抓住她的手,“你的想法没有错。”
真正的人,心中永远存在一份善念。妖因为没有人性,也许它迟早会成为祸患,但是在这一刻它还是干净的,就没有资格去动它,因为它比人更加的不易,就好比一个奸恶之人的后代,你不能认为他的父亲为恶,断定他日后也定然会为恶,就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是一个道理。
“你真的觉得我没错?”夜摇光目光一亮,她还以为温亭湛会对她的观点嗤之以鼻,前世她的师兄妹可都暗地里叫她圣母来着,就等着哪天农夫与蛇的故事在她的身上重演,看她的笑话。
“嗯。”温亭湛黑珍珠一般光华内敛的眼眸诚恳的看着夜摇光。
“湛哥儿。”夜摇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飞扑到温亭湛的怀里。
前世她的父亲最不喜欢她就是这一点,觉得她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风水师,一个合格的修炼者。她记得前世有一次他们被请去看风水,宅子里曾经被杀死了一个人,那人的鬼魂因为被压制而一直困在那里,但是它根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不过因为每到晚上它渴望有人能够看到它而发出了不好的声音吓到了不少人,父亲执意将其焚化,她当时力争要度化,被父亲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从那以后她做任何事都独自行动。因为她觉得她和他们已经有了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距离感。
若是她没有特立独行,也就不会让那么多同行排斥,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别人都是那样做,偏偏她要表现所谓的善念,就好似故意显得她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是正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初她在寻龙脉时遇上了死对头也不会没人出手援助,所以对于她的死亡,父母应该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才对。
前世,她就吃了这样的亏,她知道如果她还这样坚持,卢方的修养应该不会和她断绝往来,只怕也会疏远她,她所谓的底线把她弄成了一个天生的孤独者,从来没有人理解,从来没有人赞同。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认为她没有错的人竟然是温亭湛。
温亭湛伸手缓缓的回抱住夜摇光,他低声在她耳畔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认为对的人多,那就是对的,你尊重每一个生灵,你保留着世间最纯正的心,也许你会因此吃亏,也许你会被误解,也许你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但是你要相信你这般,拯救的一定比伤害的更多。”
“嗯。”夜摇光声音有些哽咽。
她想到了前世,情窦初开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修炼者中的佼佼者,他们对彼此是一见钟情,原本他们一直很相爱很理解,却在有一次,因为她一念之仁将一位降头师的孩子放走,造成了他的师父被重伤,从此他就远走他乡,再也不曾联系过她。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要她如何下手?她从没有想过那个孩子会报复,也笃定那个孩子不会报复,而事实上那个孩子也的确没有报复,只不过她把他放走之后,他被他的父亲的仇人所抓,对方对他施了邪术,将他变成了一个血傀儡。
当时她亲眼看到血傀儡将那个人的师父打成重伤,然而当她舍身挡在那个人的师父面前时,已经成为血傀儡的孩子竟然认出了她,最后不听指挥爆体而亡,也没有伤害她一分一毫,从而那个人的师父也保住了一条命。
那个人怪她放走了那个孩子,可是她却认为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别人可以用其他人炼制血傀儡来对付他们,若当时血傀儡不是那个孩子,那么她和那个人的师父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那个男人没有想过,他只认为她不该放走了邪恶的降头师的孩子。所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男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就连那样通情达理的人都不能真正的理解她,包容她,世间的凡夫俗子恐怕计较的更多,她开始一心修炼,专注于蹂躏男人的心,勾着玩着却从来不放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