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大明几封象征性训斥震慑的文字在不断壮大的八旗军眼中是那么苍白无力。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四月,努尔哈赤发布了一份《七大恨》告天,大书特书与明朝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大致集中在“杀我祖父、父亲”“背信犯边”“挑拨离间、扶持叶赫欺我”等几个方面,还说“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何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咬牙切齿之恨,女真仿佛一夜之间生长起来的民族之怒溢于字里行间,实在“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大恨之故,是以征之。”
讨伐檄文,何患无辞——要打仗,理由怎么写都充分啊,只要为动武找一个说得过去的政治借口,便能算作“师出有名”。眼看着万历三大征加矿监税使政策之后,辽东军心涣散,民心已失,战火就在眼前。
当明朝廷内部还没想出应对招数的时候,努尔哈赤就开始行动了。在两者领地交界的地方,曾经设有交换商品、做生意的市场,被称为“互市”。离女真很近的抚顺城,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也是建州女真出入辽东与中原建立联系的关键门户。这一天,抚顺当地官员接到了女真族人要来做生意的消息,第二天便安排城里的军民准备好货物,根据惯例,当地人熟悉不过的“互市”要开了。抚顺人民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地出来做买卖,不想等到的却是女真八旗军的铁蹄,原来努尔哈赤在儿子皇太极的建议之下,把精锐将士化装成商人混进城里,当城外的主力突袭抚顺城时,城内精锐一秒变身,双方里应外合,市场在混乱中解散,而猝不及防的明军慌忙迎战,只有少量驻军的对抗毫无悬念地一败涂地。通过这一戏剧化的过程,抚顺城很丢脸地失守,游击李永芳投降,首战告败。
第一战,努尔哈赤把抚顺的城关彻底粉碎,为他之后进军内地铺平了道路。辽东巡抚李维瀚大惊失色,为了扳回一局给万历一个交代,他马上派出明军万人大力追击,然而不追击还好,一追明军的脸面比抚顺失守丢得还要彻底,这支追击的队伍过于轻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努尔哈赤部团团包围,随后全部歼灭。而后,八旗军士气大振,他们又整装出门打下了辽东的会安堡、清河堡等据点,并且割下汉人俘虏的一只耳朵,捎给明政府一句话,要么给钱给物,要么一决胜负,你们看着办吧。
短短数月,努尔哈赤就像一阵狂风,把抚顺以东的大部分地区都占领了,意识到这些“鞑虏”的厉害,辽东官员不得不连滚带爬地带着惊慌上报朝廷,他的驻军,已经战死了一个总兵连带数名将领,八旗军势不可当,眼看就要杀进大明脚下了!
边境上不听话的“蛮夷”之军如此嚣张,内部近来也是灾祸不断乌烟瘴气。该怎么办呢?这样强大的压力之下,万历能否找回他三大征之时“义武奋扬”的霸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