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人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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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姐，是那位炸毛小姐，秋琳看着正在用纸巾擦拭身上少得可怜雨水的女孩，

姚杏感觉到秋琳的视线，抬头望过来，同样也认出了她，

“是熟人？”成瑾见两个女孩对视，向秋琳问道，

“不，只是很碰巧，前两天她跟我抢一辆出租车，”秋琳心里却想难道这就是缘分，

成瑾闻言不再对姚杏关注更多，但姚杏很看了成瑾几眼，准确的说，她的目光都快不舍得从他脸上挪开，

在美国待了七年多，见多了各种肤色的帅哥，她还是更喜欢中国的美男子，

“尼奥在上面吧，”姚杏对前台小姐说，

她认识尼奥？熟悉的名字让秋琳仔细打量了姚杏一番，她知道自己在回中国之前绝没见过她，

“是的，您现在就可以上去，”前台小姐的笑容有些讨好的意思，与方才对秋琳公事公办的态度大为不同，

这让秋琳感到诧异，她与尼奥是什么关系，

电梯门开，秋琳和成瑾跟在姚杏后面一同进去，

“这层电梯是副总专用的，”姚杏按住停关键，对秋琳不客气的说，“你们应该乘坐那边的电梯，”她指着旁边的电梯很自然的英语说道，

秋琳同样以英语回她，“那么你为什么可以站在这里？”

“因为我是总裁的养女，”姚杏的语气有些许优越感，还特意瞟了成瑾一眼，

由俭入奢易，朴素善良的山区小女孩在见到了五光十色的都市以后，心变大，也变野了·

当年尼奥伤好以后便亲自又去了那个贫瘠的山村，这次他带了翻译，

他对姚杏舅奶奶的原话是，“我愿意资助姚杏直到她大学毕业·当做对你们救我的酬劳，”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姚杏和她舅奶奶就这样被尼奥接出来，从秦岭山区接到了北京，

尼奥对救命恩人可谓好到极致，应该说他深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他给祖孙俩买了房子·为她们提供优良的生活环境，而姚杏进入了北京最好的国际小学就读，她开始见识到各种只有大城市才有的灯红酒绿，她开始想往更加繁华的美国大都会，

于是小学毕业那年，她对尼奥说，“我想去美国留学，”她不要蜷缩在中国·她要到国外去见更大大世面，

而尼奥满足了她的愿望，性格本就开朗的姚杏在美国混得如鱼得水·优秀的成绩更是让她得到了在哈佛的学习机会，若不是姚杏的舅奶奶病重，时无多日，她恐怕根本不会回来，

秋琳的视线从姚杏的奢侈品牌提包扫过，她说，“尼奥没有养女，他根本不可能有养女，”秋琳的语气很肯定，

尼奥不是乔恩·他没有耐心，不温柔，更不会伺候小孩子，他的性格比秋琳还要古板孤僻，尼奥领养孩子，那简直是笑话·更重要的是，尼奥如果真有养女，杰森一定会告诉她，

秋琳的话捅进姚杏心里最薄弱的部分，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派胡言，我就是她的养女，你是谁，”

“我是谁，让我和你一起上去，你就知道了，”秋琳淡淡的说，若之前在出租车上炸毛是因为赶时间，她可以不在意，但不诚实的人着实令人想远离，

姚杏移开手，电梯门总算合上，

两个女孩方才的对话，成瑾听得很清楚，秋琳仿佛在顾及他，特意放慢了语速，所以他大致了解她们在争执什么，而他无权发表意见，

姚杏被秋琳戳穿了皮，非常不自在，电梯门一开，她马上走了出

尼奥的办公室占了半层，剩下的是核心技术部的会议室，

姚杏先一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秋琳站在在门口没有动，她对成瑾说，“尼奥最烦的就是不敲门，”

犹记得前世他们还在学校实验室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低年级的误闯进来，打乱了尼奥的思路，他当即把键盘扔向他，

当然二十多年过去，尼奥应该比那时要成熟，

的确，尼奥与几位助理正在讨论要事，被姚杏打了岔，他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来了？”即使心里不悦，他也不会对姚杏发火，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毋庸置疑，

“我来找你谈谈关于舅奶奶的病情，”姚杏好像察觉不到气氛不对似的，笑着说道，

“普我半个小时，”尼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姚杏指着磨砂玻璃上透过的人影，“可外面还有一个女孩要找你，”

“秋琳···”尼奥这才记起来，他走到门口，想看看这个秋琳是何方神圣，又找他做什么，

结果便瞧见一双幽蓝的眼，他怎会忘了这双眼睛，它的主人曾经可把他麻烦透了，

“艾德…，”

“我是秋琳，”秋琳笑着走近，“尼奥，好久不见，你似乎发福了，”

尼奥确实长胖了不少，这些年被杰森派遣在中国工作，大鱼大肉的饭菜喂饱了他，

多了肥肉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看起来没原来那么严肃，

见到许久都没有音讯的熟人，尼奥也是高兴的，

“我就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震撼密码界，如果那人是你，我真不奇怪，”八岁的年龄便能跨过他计算机的禁制，更何况现在，

尼奥注意到秋林身后的成瑾，有些诧异，“这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会找一个中国人，”

他怪异的语气让秋琳把重点放在了后半句，“我为什么不能找一个中国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金发小子呢，叫什么来着，”尼奥想了想，“噢，诺南，你们不是一对吗？”

在那年的比赛上·尼奥见识了诺南是如何疼爱艾德琳，他至今记忆犹新，显然拥有高贵不凡的身份，却为了病重的小女孩任何事亲力亲为·尤其在他抱着她的时候，虽然还只是两个孩子，可简直美得像副

而且在曼哈顿的心脏病医院，尼奥看到了痛哭失声的诺南，他一直以为他与艾德琳会永远在一起，尤其女孩獯′在已经恢复健康·

“不要再提他了，”秋琳涩然的说，“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对，他已经有未婚妻，应该快结婚了吧，”

秋琳的食指无意识摩挲中指上的戒指，这是她唯一从欧洲带走的东西，是诺南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乔恩、诺南以及亚瑟文的名字已经刻入秋琳的骨髓，一旦提及便是彻骨的悲痛，

成瑾听到了诺南的名字·也感觉到女孩语气里的悲凉，他明白秋琳或许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他会失望气馁吗，当然不，每个人都有过去，他面对的现在的秋琳，为什么要为旧人丧失信心与勇气，

毕竟兵家常言，乘虚而入，

姚杏站在门沿旁·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秋琳眼睛里明显哀伤，

不知为何，姚杏心里对秋琳的气顿时消得一干二净，她猜想她可能失恋了，或许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姚杏异常同情她·这么美丽的女孩也会被甩，真可怜，

伦敦市区一幢普通公寓里，

早晨的明媚阳光却半点透不进来，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昏暗的环境里有一种窒息的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精气味，酒瓶到处都是，桌上，地上甚至床

邋遢的年轻人靠在墙上，手里直接握着酒瓶往嘴里灌，金色的头发已经长及耳末，眼睛也被遮挡，正对着他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照片，那是一个青涩的女孩，她穿着洁白的订婚礼服，手捧鲜花，垂眉浅笑，美得不可方物，

他的未婚妻，这才是他的未婚妻，诺南嘴唇在抖动，好像在悲鸣，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身下散落着几天前的旧报纸，手边的那张，最大的标题赫然写着‘密码学天才少女秋琳在国际研讨会上一鸣惊人，，

可怜的男人却不知道他与自己痴恋的女人距离仅在一尺之间，

一双昂贵而光洁的皮鞋突然映入诺南的眼帘，

“你来做什么，”他没有抬头，

“我以为你醉了，看来没有，”裴西在诺南跟前蹲下，他想扒开他的头发，却被诺南避开，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们是好朋友，诺南，”换在以前，裴西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肯特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会变成一个酒鬼，彻头彻尾的堕落与麻木，

艾德琳啊，你一身轻的离开，却给他们带来多少苦难，

“好朋友，”诺南低声嗤笑，“我的好朋友喜欢上我爱的女人，”他自嘲得又要灌了一口酒，但被裴西夺过了酒瓶，

“我说了多少遍，那是误会，”裴西的声音很大，就好像在特意强调，“一张照片，值得你记恨我六年，”

“承认吧，你对艾德琳动过心，”诺南不理裴西，径自说，“我太了解你了，我们一起长大，”

诺南不可能真的偏激到为了裴西手机里的照片与他绝交，而是他知道裴西对艾德琳有过想法，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兄弟对艾德琳有念想，哪怕只是苗头，

良久的寂静，

裴西卷起裤脚，在诺南旁边坐下，“你说的没错，”

诺南低低笑起来，充满讽刺，“我们都是虚伪的人，”

“艾德琳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这么觉得，她不爱笑，不爱说话，好像什么对她都是淡淡的，而我们则是她眼中的笑话，”裴西回忆着他与艾德琳仅有的相处片段，“有时候我感觉，她好像与我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是，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乔恩，也不属于我，”诺南喃喃道，“她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裴西突然推了诺南一把，多少天没好好吃过饭的男人被他轻易的推倒在地·

“你已经找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吗，你把这颗地球翻过来了吗？”裴西为兄弟的颓唐而感到愤怒，“诺南肯特，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懦夫，只敢躲起来舔舐伤口的蠢蛋，”

裴西把酒瓶扔向了墙，‘砰啪，是酒瓶碎裂的声音·也震醒了诺南，

而裴西的怒斥还在继续，“居然自以为搬出来就可以躲开身后的麻烦，你简直无药可医，你现在最该的做的是解除婚约把罗亚妮撵开，正式接手你的家族，获得真正的实权，无人再能左右你的思想你的行为·而不是像一棵倒地枯萎的大树，一蹶不振，或许艾德琳就在某个地方等你去道歉·等你去求饶，你想就这样永远错过她？”

裴西说着竟笑起来，那是算计时的狡猾，“如果你真的决定如此，请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找到了她，你不要后悔，”裴西在故意激诺南，激出他潜意识里对艾德琳强势的独占欲，

“你敢·”诺南陡然站起啦，他的脚步甚至浮躁不稳，

“我为什么不敢，你认为自己还有与我一争的可能？”裴西不屑的扫视着他，

“我是诺南肯特，肯特家族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继承人·”诺南终于再次抬起头，湛蓝的眼睛不复混沌，

“好，很好，但说得总比做得好听，”裴西正对他，“别忘了我还是斯特朗家族的继承人，”

裴西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激着诺南神经，

他走向公寓门口，背对着诺南，继续说，“不要被表象混淆了真实，你现在所谓的未婚妻真的有资格吗？我怎么觉得她连艾德琳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局外人终比困在其中苦苦挣扎的人们看得透彻，

诺南怔怔的立在原地，

而门的另一头，裴西却满眼复杂，艾德琳只能是诺南的，这样才对得起他一直的以来拱手相让，

如果最终她嫁给了别人，诺南这些年真的白活了，

“爸···爸，”小不点顺着华美昂贵的地毯纹路一路爬行，最终停在一双男人的脚边，他抱住男人的腿，呵呵笑着，口水全滴在男人的裤子

亚瑟文搁下画笔，弯腰抱起他，父爱的柔和，原来也可能从他身上看到，

小不点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抱住他的脖子，“爸·…爸，”

这个孩子与艾德琳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的眼睛又圆又大，还没长成型但墨蓝的颜色只属于艾德琳，他的皮肤很白，在刚出生的时候是透明的，可以看见身体里的血管，唯一随父亲的只有亮金色的头发，

亚瑟文高高举起他，小家伙乐的手舞足蹈，

虽然他是早产儿，除却头几个月的生命垂危，他便一直都健康的活着，学会爬，学会走两步摔两步，学会叫爸爸，

他不明白世上还有一个词是妈妈，更不明白他的爸爸是他的仇人，

他的亲生父母没有参与到他的成长，甚至连他的存在也不知晓，，

亚瑟文出神的望着孩子幽蓝的眼睛，随即用手捂住了它，小不点还以为爸爸在与他做游戏，在亚瑟文手掌里蹭来蹭去，长长的睫毛弄痒了亚瑟文，他却好像没有知觉般望着窗外不知名的远方，

艾德琳，你到底在哪里，是他做错了吗，

不，他没错，

亚瑟文把小不点抱在自己膝盖上，舒服的姿势让孩子往他怀里拱了拱，

“她是你的妈妈，”亚瑟文翻开画纸，指着画面上美丽的女孩，对孩子说，

“爸···爸，”小不点嘴在打结，吐字不清，

“妈妈，是妈妈，”

“妈···妈，”孩子歪着头，奶声奶气的说，

“原来是你救了尼奥，”听完起因结果，秋琳对这个叫姚杏的女孩刮目相看，“抱歉，刚才我的话有些冲，”

“没事儿，你说的确是事实，”她摆手佯装大方，以掩盖内心的失落，“没想到你就是近段时间盛传的天才虽然我是学管理的，但也有耳闻，三十几秒破译著名密码，听起来就很难”

报纸新闻里都讲遍了，原来这个秋琳真人居然是大美女，还与尼奥熟识，这就是老天的不公平吗，

秋琳笑了笑，没接话，她倒认为姚杏不俗出身山区贫农，靠自己的努力进入哈佛，虽然也有运气的成分，但不可否认她的实力，

“对了，你给我签个名吧，”姚杏从包里掏出记事本，“以后你成为享誉世界的密码专家我这儿还有纪念，”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强者，姚杏的语气里不再充满优越与傲气

姚杏当然是开玩笑的，秋琳也明白，她接过纸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与联系方式，

成瑾没有白来JEE80一趟，他被技术部总监赏识，到技术部参观一圈以后，把将来的实习地点定在了这里，

连尼奥都对秋琳说，“你这位中国朋友的脑子不错，虽然｜t不上渗人的你但也足够聪明了，”

他忽而压低声音，说，“艾德琳，老实承认，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拖出去改造过”

年轻时候的尼奥自诩天才，但如今他竟觉得自己比不上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前浪死在沙滩上，

“我现在是秋琳，别在外人面前叫我艾德琳，”秋琳避重就轻，因为她的遭遇几乎可以等同与被外星人绑架，

“我知道，我知道你又在玩某种骗人的把戏，就像十年前你把我甩开，突然失踪那样，”秋琳的神秘尼奥深有体会，但他这个人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不会多嘴，

“看起来心情不错，”秋琳看到成瑾脸上的笑没有收敛过，

“是的，谢谢你让我获得J囗80的实习机会，”对成瑾来说，他其实根本不用亲自找实习单位，且不说成瑾父亲的建筑公司在国外有庞大的子公司群，就凭借他优秀的成绩，多得是企业单位找上来主动签约，但他就是选中了JEEBO个中缘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跟我没有关系，”秋琳笑道，“不过至少你没有白往昌平跑一趟，”

秋琳显然在跟成瑾划分界限，她终归是把尼奥的话放在心上，她与成瑾的关系的确太近了，

可怕的是除去小时候偶遇的三两次，他们才不过正式相处了五六天，是秋琳太过信任陌生人，还是成瑾沁入人心的手段太高超，

所以不要小看如玉的君子，他们在不经意的时候很可能就打动了

成瑾感觉到秋琳的刻意疏离，心微沉，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

“为什么你和姚杏一直用英语交流？”

“首先她没打算跟我说汉语，而且知道我会汉语的人其实不多，”秋琳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男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成瑾嘴角不自觉的弯起轻微的弧度，“需要我为你保密吗？”

“如果可以的话，”自从军队安全部门找到她做交易，她便多了心眼，以后在国内不能太随意了，

“又和他呆了一天，”凯特看着银色轿车的尾巴，调侃道，“关系突飞猛进，”

“你被肥皂剧灌脑了，”秋琳懒得和凯特聊这种无聊话题，

“说真的，这个成瑾很不错，和你都是中国人，家世简单还很富足，独生孩子，又学习数学，配你…绰绰有余，···反正你是要做女强人的，另一半没必要太强势，·…那个诺南肯特就不行，都快骑到你脖子上，…”

凯特就好像一位拉红线的红娘在秋琳耳边喋喋不休，

“你调查过他，”在凯特把成瑾家祖宗十八代说出来以前，秋琳止住了他，

“当然，任何接近你的人，我都会这么做，以防万一，”

秋琳没有说话，她知道凯特是为了她的安全，

两天以后，秋琳与凯特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临走前，秋琳只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王晴的，她告诉她，自己随时都能回来看望她，让老人安下心，

而另一个电话是给成瑾的，彼时成瑾还在上课，他想冲到机场送行也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他在秋琳心里的分量显然不同，

回到波士顿，学校也到了开学时间，有凯特在，秋琳报道的程序都省略了，不过她没正式上几天的课，就应她的偶像－－－顶级密码学专家沙安的邀请前往斯坦福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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