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契约者”们都被关在了一起。直到这时，艾莉丝才发现海曼·威尔对自己的了解是多么彻底，而自己对他的了解甚为浅薄。

目前为止，威尔没有使用任何暴力。他像是往常一样善待着自己的女儿，但傻子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海曼·威尔和艾莉丝·威尔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两名保镖跟在威尔身后，剩下两名保镖则是静悄悄地在队伍的最末尾跟着艾莉丝。无声无息，仿佛根本不存在，但艾莉丝知道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那让她害怕的黑洞洞的枪口，那无声的沉寂也可以瞬间要了她的命。

一行人进入了威尔家特制的地道。这个地道艾莉丝是知道的，小时候还经常来玩。

威尔一直大方地将所有场所对她开放，唯独最里面的那扇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以前艾莉丝以为那是什么金库，一直很是好奇，没想到此次能一睹真容。

指纹，虹膜识别……这扇门要打开还真是费劲。艾莉丝看着有些心惊。

过了一会儿，厚重的圆形金属门打开了，沉闷的声响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到门的厚重质感。艾莉丝隐隐觉得这种制造过于浪费了，即使军事基地所用的设施也不过如此吧……

威尔先生带头走进了这间军事化的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和地上的房屋相像，完全是不同的画风。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和天花板，任何一处都是用艾莉丝无法判断类别的银灰色金属覆盖得好好的，整个房间没有半点水泥的痕迹。

门内侧两旁有两个椅子，钢制的。艾莉丝不禁思考用这强而硬的桌椅砸死人的可能性，可惜这两个椅子上均有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坐守着，让一无所知的艾莉丝更加疑惑起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继续往前走，艾莉丝发现这间屋子的格局沿袭了威尔向来严肃死板的作风，丝毫不具艺术性的美感。这个房间被两块极大的钢化玻璃简单粗暴地分割成了三个平行的长方体。

最外层即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层，似乎是用来会客和休息，左边靠墙处放置着各式的柜子，这倒是木质的，同样富有生活气息的是端放其中的古朴的杯子，茶壶等。右边靠墙处则是大大的书架，上面的藏书均是同一类别：医学类。

正中间则是一张大大的方形桌子，每一个边都附带着两个椅子。椅子和桌子都是钢制的，且和金属地面牢牢地连接在一起，连接缝都不带的。这让艾莉丝果断放弃了拿起椅子砸人的打算。

威尔先生突然转过身来，走到艾莉丝身前。艾莉丝脸上还是笑着，但身体已经僵硬了。不管多紧张，情况多糟糕，脸上都不能表露出来，一定要表现出很镇定，很有把握的样子，不然只会让情况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这是艾莉丝一直深切以为并践行的准则。

那双有力的手按到了艾莉丝的身上，让艾莉丝的思绪有些飘飞。她有些恍惚地跟着威尔的双手移动，最后被轻轻地按在了一张椅子上，威尔先生还严格的将艾莉丝的手搭在椅子的两臂上，那冰冷的触感让艾莉丝有些抗拒。

马上，不知道威尔做了些什么，椅子两臂上突然突出了两块金属，最后牢牢的将艾莉丝的双臂锁住，而她的脚锁不锁都无所谓了：这个椅子可是连着地的。

威尔先生就坐在艾莉丝旁边，恰在她的脚可以触及却又无法更近一步的位置。他一直不发一言，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终于斟酌好了自己的语句，笑着说：

“艾莉丝，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里莲你也不用担心，我比你……更想救他。”

艾莉丝沉思了一下，握紧了双手，别过头闷闷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怎么救里莲？”

“你都不看着这边让我怎么和你解说？”

艾莉丝回头，发现桌上已经多了一个手提箱——当然，依旧是金属制的，威尔的手稳稳地按在开口处，让人陡生一股压迫感。重点是那个箱子上有着一个奇怪的标志。一个奇怪的伞的标志，伞在整体上按角度划分成了八个部分，这八个伪扇形部分分别用红白两色交替填充。这样的颜色还被设计者特意用某种效果做出了金属的质感，和这个金属箱子极为相称。在这个伞的标志下还有一个大写的英文单词：umbrella。

所有这一切都告诉了艾莉丝这个东西的来源：保护-伞公司。然而，她竟从来不知道威尔和这个世界级的大公司有任何往来。

那么这间屋子，这个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也可以理解了：umbrella公司主营军事和药物，威尔毫无疑问是冲着药物去的，恐怕是作为投资方，而眼前的箱子里恐怕就是该公司给投资方的成果——能够拯救里莲的药物。

不愧是大公司的产品，包装都与众不同，格外精致。

艾莉丝看着箱子中完善的冷却防震及真空系统，默默地感叹着。在这完善的系统中放置着八支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玻璃柱，玻璃柱两端均封口，并从中延伸出双螺旋的细小玻璃管，这细小的玻璃管才是用来盛装药品的。左边四支内盛放着蓝色的**，右边的则是绿色。

“这是什么？”艾莉丝多少也有些好奇了。

“蓝色的是t病毒，嗯……保护-伞公司是这么称呼的，至于绿色的，是这种病毒的反病毒，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中国人常说的解药。”

“你打算用病毒来……”

“噢！艾莉丝，你对病毒的认识不会还停留在有害这一点上吧。至少我手上的这支是有医用价值的。”威尔先生轻轻地箱子盖上，放在一旁并给身旁的人吩咐了些什么。

很快，艾莉丝面前的桌上就开始发生变化，慢慢地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还有其他各色的光点。原来这不仅是个桌子，还是个伪装的显示屏！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起初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子的图像，后来就是这个小女孩渐渐地长大，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在轮椅上，而且那萎缩的肌肉越来越严重。

很快，画面一转，居然就是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画面。接着又是这样的模式，有好几个先天性肌肉无力，只能在轮椅上生活的孩子都站了起来。还有好几个植物人复健的例子。

而这，便是那蓝色的t病毒的效果：抗衰老、可治疗神经方面的疾病，具有激活死亡细胞的能力。

艾莉丝看完后并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只是疑惑地问：“你给我看这些是要做什么？给保护-伞公司做广告？”

“不，我只是想咨询你的意见，这种病毒到底能不能救里莲。”威尔先生有些伤感，“我只有一个儿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敢拿他来冒险，毕竟你说过里莲的情况很特殊，不是一般的植物人。”

是的，里莲的命数自那场火灾后便模糊不清了，而其他的植物人的命数都是一或者二，极少数是三。连艾莉丝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都不相信我了还来问我做什么？”艾莉丝完全没发现这句话原应含有的嘲讽意味已经全部变成了叹息。

“我……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就算你真的想要害里莲，谋夺我的一切，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你和里莲，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我现在的举措只是为了保护里莲，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成功，既然是药用的，你就先试试吧……”艾莉丝尝试性地建议，但马上又想到一点，“难不成这药还有副作用？”

t病毒，被称为病毒，总该有病毒的样子吧，尤其在身体虚弱的人身上的危害……

威尔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桌上的画面又改变了下。

最后定格在一个大型的试管上。

那个试管全透明，里面所装的一个怪物形状的东西。也许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生物，其表面全是裸-露的筋和血管，没有一点皮，只有四肢——好吧就将那肢体称为四肢——有着锋利而尖锐的爪子。

每一条上面都有五个爪子，在动物中很少见。最可怕的还是那血红色的头部，裸-露的筋□□壑纵横，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大脑的沟壑的形状，而嘴部看不太清楚，但从中伸出的那条长达三十公分的舌头极为惊悚。

艾莉丝看得寒毛直竖，直欲站起来远离这个可怕的屏幕，然而手铐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即使如此，她还是得将自己那无比可怕的结论问出口：

“这是……人类？”

威尔点头。

“还是……活的？”艾莉丝清楚地看到那个生物身上的数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