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心碎无痕3(1 / 1)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学着微笑,对自己微笑,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在宣纸上笨拙地画画,我甚至自己做了一个小娃娃,我在家的时候就用奶瓶喂她奶,我在她身体里安了一个吸管,没事就抱着她哄着:“乖宝宝,妈妈喂奶,你要吃的饱饱的,以后……”

每当说到这里我就茫然,说不下去了,以后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苦和乐的数量是相等的,你已经把你能吃的苦都吃完了,剩下的一定都是乐的。

是真的吗?胡说八道!

润石爷爷很多次叫我过去,我都没过去,我不想再和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牵扯。

几个月以后,又是新年,大年三十晚上,我爸爸带着他们去吃新年大餐去了,他也希望我去,我没回答,只当没听见。秀莲不希望我去,挤眉弄眼地叫我爸爸快走。

他叹口气,走了。

我给我的小宝宝做了一件拙劣的过年新衣服,我却什么也没买。

爸爸给我了2000元,让我买点新衣服,我收下了,存进了我的账户。

我一个人在家看《春节晚会》,润石爷爷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在我家楼下。我只得披上外衣,下去了,外面在下雪,我冻的瑟瑟发抖,下去请润石爷爷上去坐,他摇摇头,让我上了他的车。

警卫员下去遛弯了,车里的音响放着一曲古筝曲子,婉转而哀伤,凄凉不胜。

润石爷爷认真地看着我的脸,问我为什么不去他家玩了。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

他给我带来了本市的百年老店做的千层糕和绿豆饼,温婉地说:“人,活着,不能脱离这个世界独自生存,你不能总是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明白吗?孩子。”

我无助地继续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他又怎么懂得对我来说外面世界的残酷和可怕?

他沉默了一会,我们听着低缓动人的古筝曲,忽然他笑了:“我很孤独。我现在没钱了,我的孙子都不回来了,只有润石天天照顾我,擎诺经常回来看我。别人都……”

老人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眼泪湿润了干涸已久的眼眶,无力地垂下了头,心中埋着说不出的苦涩。

“我老了,活着的日子屈指可数了,今天大年三十,他们都没有一个回家的……”润石爷爷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温暖而凄凉。

我心软了,我的手不停的给他擦眼泪,笑着说:“我也孤单,我去你那里过年吧。我还没吃饭呢!你会包饺子吗?”

润石爷爷眼睛里亮闪闪地有了喜悦,有些害羞地说:“会一点点。”

我笑了起来。

我回家穿好衣服以后和他一起回了他的房子,我们一起和面,剁陷,包了一堆东倒西歪的饺子,看着我们的作品,我们心里充满了自豪,然后我们把饺子下了出来,破皮的破皮,裸奔的裸奔,可我们依旧吃的很欢。

午夜12点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外面放鞭炮,看着烟花一个个升起,我乐的呲牙咧嘴。

从我受伤以后,我第一次觉得真正发自内向的快乐。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的客房睡觉的,临睡以前,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谢谢你,孩子,我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我也是!”我笑着说。

第二天我离开的时候,润石已经回家了,他在陪着爷爷堆雪人,我和润石爷爷说了一会话,然后就走了,我没看见他,他也低着头。

陌路,只是陌路。

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无喜无悲。胜败两忘。

有傲骨,也有不尽的苍冷。

夏天的时候,他去北京去大学了,临走上火车的时候,他让擎诺带话,说希望我送送他,我漠然从擎诺身边走过,置若罔闻。

他走了。

我快1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