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石对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说:“按照惯例,我不对委托人的损失负任何责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回到我的卧室的,多少年以后,我都清晰地记得我整整一个晚上如坠冰窖的感觉,那么冷,那么冷,阴冷的感觉,地狱一样的阴冷,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地要淹没一切。
一无所有。我再次一无所有。
巨浪骤起,无情地打在我瑟缩的幼小身躯上,打在我破碎痛苦的心灵上。
为什么我的人生一再地无路可走?
为什么??????
仿佛有锥子在一下一下地凿着我的灵魂,刺痛钻心,我的手在地板上无助抓划着,**着。
我费尽心机得来的全部的资金,还有我妈妈临终给我留下的5000元,全部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我机关算尽不过是一场空!
连我原来的那一点点钱,我妈妈留给我的钱也全部失去了。
我的钱就是我的全部依靠,在这个没有丝毫安全感的家庭,在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上,在我几乎在哈尔滨几乎被活活饿死的过去里,这些钱就是我的全部的安身立命的根本。
没了这些钱,我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我开始害怕,开始惶惑,我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样存活下去。
就好像陶乐庄园是郝思嘉背后的全部支柱一样,我的这些钱也是我活在世界上的全部支柱啊!
我的十个手指死死朝下抓着,像是要深**入地板的缝隙中,我跪趴在地上,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愕然,惊怒,痛苦,绝望……
我如中重锤,泪如雨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眼神从愤怒到痛楚,从痛楚到灰冷。
整整一夜,趴在地板上的小猪,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猪,也不再是那个洋洋得意的小猪,而是一个被人折断翅膀。扔进地狱的可怜虫。
尘满面,鬓如霜……我的生活简直就像一场梦,只是这梦没有醒时……
第二天,我没有出门,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我的身上,我仍然毫无生机,仍然奄奄一息。
我不知道擎诺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只是桌子上放着的一碗藕粉已经完全冰冷。
润石根本没过来看我一眼。
我爸爸说:“小孩子,使性子!过几天就好了!”
倒是秀莲在他们全部走了以后,哈哈大笑着:“你有种!你踢掉了我的孩子,打断了我的鼻子,偷了我的钱,还偷你爸爸的钱!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们抗衡?玩死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着她,无比艰涩地问:“玩???”
秀莲得意非凡地倚在我的卧室门框上,笑吟吟地说:“你爸爸发现钱没了,很生气,知道又是你拿的,就想报警让警察好好教育教育你!润石劝你爸爸说不用了,他有办法帮你爸爸把你偷去的所有的钱都弄回来,还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知道你靠偷东西是发不了家的!让你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眼睛有些赤红,浑身开始冒冷汗。
秀莲继续笑:“不是润石骗你的吧?是你这个小250下贱,追着润石哭着要把钱给他的,可不是我们骗你的吧?哈哈哈是你主动送上门的!你想和润石斗?没门!”
我的冷汗潸然而下……原来……这一切都是杨润石的一个阴谋,一个套,就等我主动自觉地入瓮了。
我明白了,太晚了……
我终于发现我在润石的面前,是不可能有胜利的时候了,我一直的报复如此的天真,一意孤行。
秀莲那涂着漂亮的丹蔻的漂亮的雪白的脚在我面前晃啊晃啊,沾沾自喜。“你一开始偷家里东西去卖,润石就说要好好教训你,只是他说不到时候不能轻举妄动,等到了时候狠狠一击,让你记一辈子再也不敢犯了,哈哈真可笑啊,还想翻翻买房子呢!我告诉你,做梦!”
秀莲踩着她的昂贵的高跟拖鞋走了。
痛从心脏传遍全身,我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模糊,让我死了吧,我已不想再坚持……
一声哭叫从我的骨髓深处挣扎出来……
润石将利剑刺进我心里……但却没有伤痕……
在我小小的心灵里一直坚决地相信润石不会骗我,因为,他是我大哥……
你是黄盖,那你去挨打,你是陈胜,那你去另立山头。
忘记这是谁的话了,可是刻骨铭心。
几天以后,我开始游荡在本市几个大学里,偷偷摸摸地想混进化学实验室。
我在找氰化钾。
杨润石,你别怪我!你不仁我不义!我的下手再不会对你容情!你去死吧!
自此,小猪开始血雨腥风,双手沾满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