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挽起她,抱入膝间,手颤抖,焦急着去掐她人中。
“区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郑洁梅看着晕厥的人,吓坏了,跪倒在她面前,泪一棵一棵的滑落,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区蓝眼睑微启,回旋过来,渐渐的有了淡薄的呼吸,眯缝的眼,凝视着面前的郑洁梅,这个曾让她欣赏,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的女子。
推开灰狼搀扶的手,身形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她不顾,就这样坐着,“说吧!是怎么回事,全说出来,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语气不大,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却是铿锵有力,容不得人忽视,郑洁梅跪在那,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讲。
“好、、你不说,我说!”区蓝直起腰,冷眼瞧着她,“就因为谢阳仁,你恨我,找个有病的女人,又给我吞了迷迭香,为的,只是想让我染上不治之症,郑洁梅,你不过分么?当时,发的什么狠心啊?”
郑洁梅头埋得更低,她真正体会什么叫无地自容,只怕这地上有个现成的洞,也没她郑洁梅钻的份。
“后来,发觉自己错了,才有了女佣的事?”
郑洁梅默不作声,按理,是做了她女佣后,她才发觉自己做错了,她很庆幸,她做了温蓝的女佣。
往后的一切,又让她追悔莫及,痛恨自己萌了害她的心,痛恨当时为什么没有问清楚,迷迭香到底是用了做什么,又痛恨那个‘生不如死’。
让那两人下了狠手。
造就这一切,刘珊兰的伤,她自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些,我知道了。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了。”区蓝一动不动觇望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端倪出什么。
“小蓝?”
“灰大哥,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门在那边,请自便!”她直接打断他,
还想瞒着她,休想!
灰狼踌躇,并没有离开,担扰的望向郑洁梅,该知道的,不该让小蓝知道的,她都知道,他不敢想象,她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会怎么样,刚才的晕厥,让人胆战心惊。怕她下一刻便会承受不了。会崩溃。
此时,她却平静下来。
平静的反常,让人不安。
“司马鞍的腿是怎么回事?刘珊兰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不知道的,我被人打进医院,那些瘀青,你也有看到,别说什么都不知道,说吧!通通说出来,大家做个明白人。”
郑洁梅暗松口气。
至少这些,她还不知道。
暗自攥紧了手,她一定要咬紧牙关。
无论如何,也不要说!
“不肯说?”区蓝疑问,瞧她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讲,“很好,那我们就等刘珊兰、司马鞍来了,在一起好好的聊、、、”
郑洁梅猛地抬头,满脸惊慌,跪挪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求你,温蓝,算我求你,别问了,都过去了,你就别再问了,行吗?”
区蓝倾身向前,睁着大眼,骨碌碌的盯着她,“你就这么怕见他们?那我还真非见不可了。郑洁梅,你就尽情跪着,最好,把你爸妈也叫来,都给我跪着,我不怕折寿的,反正老子命也不长,你就跪着吧!”
郑洁梅吓得不轻,眼前这咄咄逼人的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温蓝嘛?
“你变了!”
“是,我变了。”区蓝涩笑,“我变成区蓝,我是区蓝,什么也不用管不用顾,也不用做棋子的区蓝,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区蓝吧!谢阳洋又怎会不告诉你,别装了,郑洁梅,不嫌累么?”
她瘫软坐下,两腿屈膝,脸上的泪痕未干,挂在两腮,“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区蓝起身,从一旁拖过椅子,“起来,坐下吧!慢慢说。”
灰狼不安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使劲向郑洁梅眨眼,郑洁梅看过来,区蓝同时看来,他才收敛。
郑洁梅坐在摇转的椅上,区蓝站在她面前,近在眼前,居高临下的睥睨她,如王者般,冷冷的凝视着她。
她捏着手,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湿漉一片。
想想,她郑洁梅活了十七个年头,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阿仁哪天不理她,这会儿,似乎谢阳仁的不理,早已不足轻重,面对温蓝,这个原本淡淡的人,她汗流浃背,明明是年末,最冷的季节,她冷汗直冒。
她嗫嚅着,不知该从哪讲起,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盯得她心沐直发麻。
张了张嘴,“刘珊兰喜欢风凌云。”
“这我知道。”区蓝不耐的打断,想听些实质性的,可似乎,她有意在搪塞。
“到疯狂的地步,为了他、、”
“跟你一样!”区蓝打断。
郑洁梅抬头看眼她,“风少喜欢的是你。”
这次,那人彻底沉默。
于她,永远看不懂那个人,一切的诡异行为,都值得让人怀疑,他喜不喜欢她,更是她心中的疑团。
大家都说他喜欢她。
她却无从确信。
唯一确凿的,他给了她爱情,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爱。
有人说,人这一生,尝到了爱的滋味,才算真正活了一回。
死时,亦无憾!
那晚是他?
知道这个事实,心早已乱作一团,谈不上欣喜,犹自认定的,他不是同性恋,至始至终都不是。
却也不过是他欺骗她的开始,一如她无心女扮男装般。
暂且想着,他抑或有苦衷。
她要弄明白,彻底弄明白。弄明白脑内乱七八糟的虚浮飘渺。不着边际的东西,她想确定什么,她真的不知道,可满脑了,想确定清楚什么,似乎又找不到根源。
“司马鞍在中学时,立誓要追到刘珊兰,可刘珊兰自从碰到风凌云后,对他的若即若离,变成断然拒绝,她的眼里容不下别人,也抛下那种有男孩子追求的虚荣心,只想留在风少身边,司马鞍也知道,她只是利用他,不知道他是真的那么喜欢刘珊兰,还是追到她的荣誉感在作祟,他答应了她的要求。”
“其实,你没来之间,大家都过得相安无事,谁的心里都清楚,都按那种趋势过日子,你的到来,让刘珊兰有了危迫感,她让司马鞍把你赶出圣英,她答应做他女朋友。”
区蓝微挑眉,问,“那他怎么也受了伤?”
“他的伤是风少给的。”郑洁梅仰头直视她,鼓足了勇气,区蓝无形中退后一步,那条断了腿,那脸上交错的疤痕。
圣英一直传闻,司马鞍残了,刘珊兰废了,都因风少,导因是她。
“不去就医,也因为他?”
她自喃,想到奄奄一息躺在圣英医务室的人。
全拜他所赐。
“脸上的伤是因为风少,两条腿是阿仁所伤。”
郑洁梅面色怆凉,说的很平静。
区蓝惊得再也回不过神。
风少早知便罢了,原来连谢阳仁也一早就知,独她一人被蒙在鼓里,还傻不拉叽的随着他,恋着他,她才是那个小丑。真正的小丑!
一时,愤怒填满膺,近乎抓狂的地步。
郑洁梅无从发觉,她低着头,没敢看她,
“他们是兄弟,最要好的兄弟,当年被谢叔叔所逼,是宫井、司马鞍陪在他身侧,他没想伤害他的,为了你,他亲手残了他的腿,本也是做戏给风少看,可风少没那么好糊弄,他说要他残,就一定要!最后,还是让他亲手残了司马鞍的腿。”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不会,他们都不坏,为什么要这样做,让我变成罪人。”
郑洁梅捉住区蓝乱舞的手, “你不是罪人!你不是,我才是!”
“那我是什么,说什么全为我,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是为我,是为我吗?”
“他愧对你,谢阳仁愧对你!”
她呆住,不解。
“司马鞍知道你跟他是朋友,他跟我一样,误以为你把阿仁变成了同性恋,并不只是为刘珊兰,他看着他喝酒,他不能喝酒的,一点也不能沾,那晚,他喝醉了,没有顾及身体,嘴里念念叨唠的是你,是你温蓝!”
她失了神,想从区蓝的脸上,看出,她究竟哪里输给了她,
输给一个男生打扮的人,
夺走了谢阳仁的心。
“司马鞍没想过要伤害你,他知道让阿仁知道,他不会放过他,他求谢叔叔,只是把你赶出圣英,赶出澳门。”
区蓝平静下来,如听别人的事一样,懦弱的认定,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是他们自己在班弄,与她无关,她不过,只是过自己的日子,凭什么要对他们的事负责,她如是这样想着。
“可谢叔并不这么想,他就阿仁这么一个儿子,还很叛逆,谢老看好这孙子,却一直不满他的流言蜚语,司马鞍做了个顺水人情。”
“把我引出了教室?”区蓝呢喃着,无神接口,事情总算理清,心中又生了疑惑,“郑洁梅,故事编得的很顺,你骗人的技术,倒是一流!”
她不信。
郑洁梅讶异,“我说的全是真的。”
“姑且说你讲的是真的,可就这些,他为什么一定要残司马鞍?我不好好的站着,没缺胳膊少腿,你这样的理由,讲得过去?说什么全因为我,因为我闯入,才让这一切发生,不可能!”
区蓝恼怒,条理还算清晰,她清楚,从那事后,风少待她好得没话说,从某些意义来讲,是这些暗涌的推波助澜。
“温蓝,别逼我!”郑洁梅忽地站起身,那张好看脸惨白,楚楚动人,让人心有不忍。
区蓝心悸,不明所以。她没想对她怎样,她何以反应这么激烈,直往后退缩,好像害怕她会吞了她。
“温蓝,别再逼我,以你现在的本事,求你了,自己去查吧!从医院出来,你就没感觉有哪不适?”
区蓝身形一震,有什么敲在心头。
恍惚间,似乎已明白。
当时的无助无力,仍让她惊惧,一个人痴呆望着白色天花板,睁着眼,熬着饿辗转难眠,那种前胸贴后背,明明很困,又睡不下的感觉。
印象镵削
一大早,当她花掉身上仅有的一块,换来两个馒头,她打算吃饱了,再走路回家,她实在太饿了。
他一声咆哮,还没下口的馒头,已然落地,幸亏,他给了两碗面。
那两碗面是怎样的美味,只有她知道。
末了,又被他害是全吐了。
大概是因为手上的瘀青,惹怒了他,他把她囚在别墅,有医生来过,身体渐渐恢复,忘了痛,便没去在意,也没详问医生情况。
不由自主,想到那晨间,他突来有些别扭的温柔,那碗黑糊糊汤汁,那盅冰冷的虫草纪子煲鸡汤。
那是孕妇的补品,他们,都这么说来着。
也就在那几个月,她没来例假!
趔趄退后一步,猛的惊醒般,几步冲上前,攥住郑洁梅双肩,嘴张着,颤抖不已,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又有什么疑问想要问,又有很多话想说,张着嘴,悲怆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小蓝?”
她的身子不支,随时有可能软下去,手死死的捉住郑洁梅,一步也不肯松,灰狼立马扶住她,“小蓝,哭出来,哭出来吧!”
郑洁梅泪流满面。
她松开了她,右手颤抖了好几下,没敢抚上腹部,五根收指聚紧,掿成拳,捏得紧紧的,指甲嵌入皮中,传来阵阵痛疼。
她想感受一下,这是不是做梦?
这一切肯定是她在做梦。
往往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如此痛苦,才会如此悲悯自己。
额际的薄汗,沁心的痛疼,她仰头微闭眼,想调整一下,却在抬眼之际,看到门口的人。
她幡然醒悟。
爬起来。
仅是瞬间,手已死死的钳在刘珊兰的脖颈。来势汹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早已把那人压至墙角。
两眼里,皆是怒意,额角青筋突兀,手钳的更紧,逼得刘珊兰无路可退。
刘珊兰嘴角噙有冷笑。
郑洁梅大骇,她的这个表姐,近来疯癫,与此刻的疯狂的区蓝,她不敢想象,几步冲来,扯住区蓝手。
刘珊兰大咳不止。呼吸不顺畅,那丝笑妖媚,好看的脸瘦了一大圈,抹有雪白的脂粉,如夏夜里苍凉恐怖的女鬼。
她咳嗽不止。
又带着骇人的笑声,睨着区蓝, “杀了我吧!呵,你就杀了我吧!”
她,生不如死,早已无颜再活下去。
提不起勇气自杀,天天对着一张狰狞的脸,两个相抵相毁。别提有多滑稽可笑。又有谁能阻止,没人,她就要气死司马鞍,一句毒过一句的诽语。
区蓝浑身一颤。
求死的感觉,她知。
难道,她?真的被那男人、、、
手脱落,吓得连连退步,
他、、、他、、、怎么、、
转身狂奔而去。
“小蓝?”灰狼加步追去,一路狂叫,途经的手下想阻拦,竟无一人能拦下,那弱小的身影,飞奔,快如闪电,径直冲出了赌场。
他懊悔,该留在她身边,哪也不去的。
更加担心,她这要去哪?这样的她,肯定会出事的,会出事的!
老大?
他拿起手机,
手机响了好久,也没人接听,
心越发不安,左右来回徘徊,老大,快接电话,快点接电话啊!求你了!快接电话。
电话响着,无人接通。
再打,
过了许久,那头才按下接听键,他猝然急道,“老大,孩子,小蓝,小蓝她知道,、、”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坠地,电话是通的,彼岸静谧,余下那一声,任灰狼如何的狂叫,再也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