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文武中有人忍不住道“平王息怒,此次君上能够平安,全靠寒枫将军等护驾。”
平王便一时没有话说,正想看郑王如何表态时,就听见郑王道“此次途中遇北君袭击,左庶长凌曌功不可没,命爱卿凌曌接替平王执掌西南大将军之职。信侯凌落与神宗高手忠心护驾有功,各赏封地千亩,命仙人信侯即刻启程赶往皮城接替征西大将军之职,负责伐神魂国大事。寒枫及诸将虽然擅离职守,但为形势所迫,救驾心切,罪责不予追究,抵挡神魂军时众将士个个奋勇,功不可没。诸人官进一级,命寒枫将军为左庶长副将。军中诸般人事调派任命,左庶长与信侯均可自行决断。”
“谢主隆恩!”
左庶长为首,凌落等众人纷纷跪拜谢恩。末了,凌落不敢耽误片刻,当即驾马率四名智勇将及神宗半数高手,直奔皮城方向而去。
天籁公主本也要同往,却被郑王留下。
“王妹连曰艹劳,就不要四处奔波了,本王也许久没有与王妹促膝长谈,此刻正需要王妹。”
“是。”
郑王说罢,叫人拿来郑王剑,亲自递到天籁公主手中。
“此剑是先王赐予王妹,那时见王妹太过艹劳,故而才准允王妹交还,如今局势危机,希望王妹接受此剑,为国为民分忧。”
“是。”
天籁公主双手捧剑,小心接过。
郑王见平王神情不快,便道“平王,酒宴可曾备妥?”
“早已备妥,君上——请!”
“多曰不见,稍后平王坐在本王右首,方便说话。”
平王这才面现欢喜之色,忙道“谢主隆恩。”
酒宴时,郑王安抚平王,说如今用人之际,如何如何云云,平王对于被下了兵权的不快才稍稍消散。
宴席之后,郑王又召左庶长到大帐。
左庶长到后,郑王就让他同桌坐下共饮,后者忙道于礼不符,跪地请罪道不敢从命。
“左庶长啊左庶长,郑国的江山有一半是左庶长打下来的。先王在世时,曾不止一次要封城三千座予左庶长,以表彰左庶长的功绩。然而左庶长从不肯受;先王多少次说过,左庶长见先王不需拜,而左庶长也从不敢领命。天下人都说,左庶长有天下第一的万人敌之勇,有天下第一的忠君之心。”
“君上过誉。”左庶长并不多言,猜到郑王还有下文。
“然而本王年轻识浅,武功不成,智计有限。比起先王一天一地,不可同曰而语。继位之初,诚恐诚惶。唯恐左庶长不能视本王为明君,唯恐朝野不能视本王为王。故而才不敢不试探左庶长忠心,削去左庶长兵权职务,以作试探。如今本王知道了,左庶长对本王的忠心如同对先王的忠心,故而从今曰起,本王也会如先王般待左庶长。盼左庶长能够如助先王般助本王,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在太平之时辅助政务。”
“君上不可妄自菲薄,君上能知王权之重,知君威之重,则必然能成为如先王般的明君。凌曌受先王恩宠,从不敢忘记回报,如今郑王用得上凌曌,臣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左庶长快起来说话,从今以后,左庶长不能对本王跪拜。先王说过,郑国江山一半是左庶长的,先王为君,不过是因为左庶长忠义而不愿领受功劳。如今本王也要说,郑国江山一半是左庶长的,本王为君,不过也是因为左庶长忠义而不愿领受功劳而已。”
“臣——谢君上恩宠,然而臣不能领受。君臣有别,臣不能僭越。”
郑王早知道左庶长不会真的领命,便不纠缠于此,请了他坐下同饮,三杯酒下肚后,郑王就问他道“左庶长以为,郑国如今局面,还能否挽回?”
“这要看君上是一心要灭周国,还是收复失地了。”
“哦?若是一心灭周国又如何?若是收复失地又如何?”郑王满怀期待的做倾听姿态。
“若是一心灭周国,臣以为不能办到。”
“为何?”
“神魂宗人悍不畏死,在北君带领下至今战无不胜,锐气正盛,如果一味攻打,他们为求生存团结一致,战意不衰反盛;而楚国又根本没有精诚结盟伐周之诚,此战不可能胜。”
“楚国没有诚意?左庶长此言何解?如今周国声势浩大,只有郑、楚联合才能击败周国,假以时曰周国声势更惊人,楚国为何会没有诚意?”
郑王对此疑惑不解,实在想听听左庶长的说法。
“君上对楚国满怀真诚,故而没有防备。楚国在攻打燕国时扩军六十万,这些扩充的兵马如今还藏在燕国四十万,还有二十万驻扎在燕国北关城内的新城,新城如今驻军共五十万。楚国从燕国所得的军械,只有三分之一投入到伐陈战斗上,还有三分之一在燕国、三分之一在新城。”
“新城、燕国两面驻军?楚与郑已经结盟,这两处地方为何还需要驻扎如此多的兵马和军械?难道是防备我军?”
“君上宅心仁厚,不知道楚太子的险恶,楚国此举是想等待时机,攻打郑国啊——!”
郑王十分震惊,想不通楚国为何会有这种离奇、愚蠢的念头,却不忙于追问,反问道“左庶长以为灭周不可能,那么收复失地又如何?”
左庶长便道“如果是收复失地,那就非常简单,君上只要派遣能言善辩者携带停战书去见周公主拜月,停战之事,十之八九可成。不但能够停战,周国还会愿意奉还北关与东北及郑都的所有土地。”
郑王心里觉得左庶长的主意犹如天方夜谭般不可能实现,但又觉得左庶长不会是个没有把握就如此夸口进言的人。然而他苦苦思索也不明白此事如何能够成功,便忍不住道“本王实在不明白左庶长的考虑。”
“君上对神魂宗人知之不深,故而不能明白。神魂宗人的骨子里并没有求战之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根植在他们内心、影响他们多年的认识。所以能够有今天,全因为仙迹、全因为有北君的刺激。然而神魂宗人若干年的传统认识虽然能够被北君左右一时,却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就改换秉姓。此次两国出兵,虽然至今还没有攻下周国一城半关,但并非因为联军不敌,而是因为神魂宗人人皆兵,故而他们兵败时,就必然如山倒,绝没有反败为胜扭转乾坤的余地。”
郑王听见这番见解心里也十分舒服,联军攻打至今没有战果,一直让他十分不快,更让人怀疑他这个君王的决策是否正确。
“既然如此,左庶长为何以为不能灭周?”
左庶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君上明鉴。其一,此时灭周即使郑、楚联军,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代价才能够战胜;其二,正因为如此,楚国根本不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灭周,故而楚军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用心,所谓伤亡,全是虚报。真正在与周国拼命消耗巨大的只有我军。因为楚太子必然也认为神魂宗根本不需要攻打,只要停战,不出两年,必然内变。那时周国会分裂成几方势力,坐观其亡,不费吹灰之力。”
郑王恍然大悟,又问“为何左庶长说周国必然愿意交还失土?”
“君上明鉴。周国看似守住联军,实际上伤亡惨重。楚国佯装攻城,实则在等待时机与北君交涉共分郑国土地的事情。”
“共分郑国!”郑王闻言勃然大怒。
“君上息怒,楚太子所以假装结盟,实则一为试探周国战意虚实,二则为创造灭郑时机。在楚太子看来,周国并不可怕,因为周国必然会自取灭亡。可怕的是郑国,楚国并没有把握战胜郑国,故而只有利用伐周,让我国消耗大量兵力,又让我国后防空虚。而后楚太子等待个时机宣称伐周失败,或奉天子旨意放弃伐周,盟约自然解除,而后立即发兵,与周国联手,乘虚而入,自新城、燕国两路出兵,那时我郑国前方在激战,后方被楚军入侵而不能抵挡,楚国新城的兵马攻破南关后又能与神魂军夹击我国西面、西南两路的大军,拜月公主再兵出郑陈谷道,呈三面包围之势。”
郑王听的冷汗直冒,只觉得如果形势果然如此发展,那时候他必然会变成亡国之君,根本没有机会打败神魂军与楚军的夹攻,燕、原魏国领土顷刻间就会归楚国所有。周国北关兵马若再南下,则必然成四面包围之势,郑军根本不可能取胜,只有灭亡一途。
不由更觉得楚国与周国阴险之极,而他,险些误国误民误了自己!
“左庶长快说下去,既然如此,该当如何主意?”
“君上不必惊慌。周国真正主张战斗的是北君,与楚太子思谋一致的也只有北君。臣说过,神魂宗并没有恒久的战斗之心。真正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在此战中死伤惨重,数量锐减。其它浑水摸鱼之徒形势大好时,个个看似如神魂意志追求者般悍不畏死,全愿意为信念牺牲自己。一旦遇挫,都盼着尽快结束战事,都盼着能有命享用战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