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欧阳清和他的母亲在一间茶肆落脚吃饭,就听到如下这般对话。
“听说了吗?岭南萧家?”
“这还用说?这件事江湖都传遍了!要我说,谁要是这么对我,老子非灭了他满门不可!”
“萧大侠果真是宅心仁厚,不牵连无辜。”
“谁说不是?就是可惜了,萧家将近四百条人命,他们参与者不到百人,这么一算,他们还欠萧家将近三百条人命。”
“要依着老子的想法,一命抵一命,这才算公平!”
“这些世家门派,平日里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没想到暗地里做这种勾当!果真是令人不耻!”
“他们哪里还有良心?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指不定他们平日里有多龌龊呢!”
“什么名剑山庄、青阳门、药王谷,个个内里都一团污糟!”
听着众江湖人士谈论,欧阳清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欧阳夫人看了他一眼,欧阳清才慢慢地平复下怒气,事到如今,谁都不站在他们这边,这也让欧阳清格外沮丧。
“走吧。打包点食物。”欧阳夫人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去,她要带着欧阳清将名剑山庄撑起来。
这次到药王谷,名剑山庄可谓损失惨重。庄主过世,六个精干的护卫也彻底留在了药王谷,再联想到如今名剑山庄名望大失,以后在江湖中更是头都抬不起来。
想到这里,欧阳夫人只觉得自己心口的气血都在翻涌。
路上,欧阳清骑着马一声不吭,欧阳夫人纵马走在他的身边。
“还在为那些人的言论纠结?”
欧阳清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他们那么说我们名剑山庄,你都不激动不气愤吗?”
欧阳夫人身子晃了晃:“我激动气愤又有什么用?这是你父亲在外做下的冤孽,人家找上门来,我能够怎么办?”
“你父亲做事从来不和我商议,我若是知道他当年做下这样的事情,我怎么都要和他和离,那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葬送在你父亲的手里了,他怎么下得去手?”
欧阳清讪讪:“父亲也是想突破先天……”
欧阳夫人失望地看着自己儿子:“这不是他杀人的理由,他想在武学上更进一步,他应该自己多苦心钻研,而不是去谋夺别人的东西。”
“萧胜楠说地一点都不错,你和你父亲一样,永远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公道和正义,我们欠萧家的,永远都还不清。”
欧阳清张大嘴巴,没想到母亲没有站在名剑山庄这一边,而是说出了这番话。
欧阳夫人不再看他,越是和欧阳家的人相处,她越觉得心累。做错了事情还理直气壮,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偏偏这还是自己的儿子……
姜蝉和萧远的脚程哪里是名剑山庄的人能够比拟的?在欧阳清和欧阳夫人到达山庄之前,他们就已经到达了名剑山庄。
看到走进来的姜蝉,当初参与过萧家血案的六个族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如今留在这里,也是希望萧胜楠不要牵连无辜。
一想到这个不由满是讽刺,当年他们对萧家做出那样的事情,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可现在的自己,却要求对方对自己的父母妻儿手下留情。
欧阳城的母亲还在世,当年欧阳城的父亲早逝,是她拉扯着欧阳城以及几个孩子长大。后来欧阳城做下这样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可心里终究有几分猜测。
如今听到江湖传言,也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看到姜蝉后,眼眶都红了。她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姜蝉看了老太太一眼,“你们是自己了断还是本座亲自动手?”
一中年男子冲着姜蝉拱手:“我们自己了断,当年确实是我们一念之差,这些年来我们日日夜夜都睡不安枕,如今总算能够解脱了。”
姜蝉挑唇:“那你们就自己了断吧,我要提醒你们,今日我不杀你们的亲人,可日后他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本座斩草除根。”
一男人垂手道:“我们都已经留下遗言,这是我们欠萧家的,我们甘愿受死,绝无埋怨。”
厅堂外哭声一片,欧阳老夫人冷声道:“把眼泪收回去!犯下这样的大错还有脸哭?”
一听到这些哭声,她心底都是讽刺,可她能够怎么办?当初参与的这些人里,有三个是她的儿子,剩下的九个是族中的精锐,没想到如今都折了。
小一辈的没有成长起来,中一代的精锐都死绝了,想到这个后果,老太太的身子晃了晃。
看到老太太这样,姜蝉也不好受,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不可能因为老太太可怜就高抬贵手放过这些人。
否则她置萧家的血海深仇于何地?只是双方的立场不同罢了。
随着六人自戕,姜蝉看着老太太:“萧家当年家大业大,千机老人交代了,当年参与的五家,一共瓜分了百万两白银,并且拓印了萧家的《天罡拳法》。”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在听到传言后,老身在孽子的练功房内仔细搜罗了一遍,确实找到了萧家的《天罡拳法》,孽子曾有记载,当年除了这本拳法,还取走萧家三十万两白银。”
“这是三十万两银票,如今也是物归原主。”将这个小布包推到姜蝉的面前,老太太站起身:“萧家血案,老身当年确实不知情,多谢萧大侠宅心仁厚,予我们一家老小一条生路。老身会好好约束族中子弟,不让他们惹是生非。”
姜蝉打开小布包,赫然是那本拳法和银票。她随手将小布包扔到萧远的手里:“收好,下一站咱们该去昆仑了。”
“老夫人,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在世人眼里,本座就算是灭了欧阳家满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日后只愿萧家和欧阳家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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