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严肃的看着苏溪若写出来的脉案,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在描述病情和脉象的时候倒是有他自己的特色,而且语言简洁老道,像是行医许多年的老中医,写出来的脉案内行人一眼就能看懂。
只是这中年女人之前记录在案的病例却是胃癌早期,胃部积水有炎症,从而引发了身体别的器官。
王教授安抚着患者道,“不急,我给你重新号号脉。”
每个医生的能力不同,对待同一个病人诊断出不同的脉象也是常事。
不过能诊断出中毒而不是生病这可就意义不同了。
王教授并没有因为苏溪若的性别而对她抱有偏见。
他在的中医大学在全国的知名度都很高,其中也有不少优秀的女学生。
他虽然骨子里也信奉着先辈留下来的传统思想,但并不会小瞧了女孩子在学医上的天赋。
这一次,王教授也号了许久的脉。
有了苏溪若写下的脉案,果然他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针留草,和蒲公英的外形十分相似,生命力很强,有毒,但偶尔误食只需要服用绿豆汤便能解毒性。”
苏溪若在旁边突然开口道。
“但针留草如果长期服用,毒性就会在体内累积,侵蚀五脏六腑,最先出现的问题的便是胃部,若没有及时发现,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毒性就会彻底霸占全身,最后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最有趣的是,现在的医疗条件并不能发现针留草的毒素,因为这种毒素及积累是要经过长达最少一年服用,两三天一次不能断绝,否则在五脏六腑衰竭之前诊治的话,还是有救的。”
可是当针留草的毒一旦发作,那么就算鬼医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苏溪若曾在鬼医残册上看到过有关于针留草的纪录。
而鬼医之所以记录下这个信息则是因为一个故事。
苏溪若看着中年女人说道,“关于针留草,倒是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有个男人在某天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但却并不愿意将这笔钱告知自己的妻子,哪怕他的妻子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并不嫌弃他家原本的穷困不要聘礼还是嫁给了他。
男人在外面早就养了新的小三,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以及老丈人家里来找麻烦,便和家中的老母亲商量着想办法让这个霸占着自己妻子位置的女人重病而亡。
男人的母亲是个不懂药理的人,但幼年时期曾无意中听一个游医说起过针留草这种和蒲公英十分相似的毒草。
然后妻子便发现从某一天开始,一向难以伺候的婆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好的不行,甚至隔三差五便要下厨做饭给她吃,甚至还辛辛苦苦的上山去挖她喜欢吃的野菜。
可也自那以后妻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撒手人寰了。
苏溪若语气淡然的讲述着这个故事,目光落在中年女人的身上。
果然,刚刚还骂苏溪若多管闲事的患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她急忙看向王教授,慌张的说道,“医,医生,这个小姑娘都是编的对吧?怎么会有针留草这种东西?她肯定是骗我的对吗?”
王教授沉默,轻叹了口气。
他收回手,目光凝重的看着中年女人道,“她说的是真的,的确有针留草这种和蒲公英长的很相似的毒草。”
中年女人身体一晃,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她捂着脸摇头,“不可能,你们是骗子,你们是联合起来在骗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中毒呢?”
苏溪若轻叹一声,知道她在哭什么。
她讲述的这个故事是鬼医记录下来的一个小小的经历。
鬼医性情喜怒不便,行医制药皆凭自己喜好办事儿,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记录下来,却并没有揭穿那个妻子死亡的真相,而是犹如看戏般瞧着那个有了钱后和母亲联合杀妻的男人最后的下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古人诚不欺我。
那个男人死了老婆后,就迫不及待的将外面养的解花语娶进门。
他的母亲原本是个恶毒的婆婆,以前在镇上是出了名的磋磨儿媳妇。
新媳妇儿入门后,这个恶婆婆本想继续拿捏她,让新媳妇儿和以前那个老实贤惠的儿媳妇一样伺候自己。
可新媳妇儿却不是个好招惹的性子,不仅跟这个恶婆婆对着干,还反过来磋磨起恶婆婆来,后来这新媳妇儿嫌弃男人有了钱后还是一样抠抠搜搜的不舍得花钱,干脆就给他带了绿帽子,然后卷走家中钱财和别的姘头跑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这对母子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鬼医残册上面记载了不少这样的小故事,苏溪若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来当故事书一样翻一番。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会碰上和故事里记载的一样的事情。
中年女人体内摄入的针留草毒素已经积累到一个很可观的数目,若是再晚来半个月,就可以直接收尸了。
王教授看向苏溪若,眼里绽放着异样的光彩。
这样的脉象即便是他这样从医几十年的老头子都没有诊出来,要不是苏溪若的脉案,他也无法发现这患者是中了毒,由此可见苏溪若的医术果然厉害。
那几个从外表年纪以及性别上对她小看的老东西只怕这次是真的要吃大亏了!
“你的名字是叫苏溪若对吗?”王教授突然问道。
苏溪若点了点头。
王教授道,“你既然诊断出了她是中毒,那么你可有法子解?”
中年女人也停止了哭泣,充满希望的看向她。
苏溪若叹了口气道,“解不了,不过只要不继续吃下针留草,倒是可以慢慢解毒,平日里多吃一些清热解毒的食物,比如绿豆汤什么的都可以。“
女人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记下来,然后眼巴巴的问道,“女娃……医生,那,那我中了这毒还能活多久啊?”
苏溪若毫不意外她态度的变化,认真道,“回去好好养着,随便找个药房抓一副养身体的药好好调养还能多活几年。”
女人脸色白了白,整个人都颓靡下来。..
苏溪若给她写了张解毒的药方,顺便提交自己的答卷。
王教授拿起来看了看,打了个一个高分,“去吧,希望你能走到决赛。”
苏溪若拿着分数这才前往第三轮测验。
王教授拿着她的脉案回到评审席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欣慰的笑起来,“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夏国的医术总算又出现了个天资不错的继承者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被谁教出来的,介不介意跟我有同一个徒弟。”
旁边其他几个评审考官听见后顿时惊讶的看了过来。
“老王,那小妮子真这么厉害?连你都动了收徒的心思?”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厉害,你不是被忽悠了吧?什么针留草,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毒草?”
“针留草?这小丫头竟然知道针留草?!难怪了,我就说那个叫葛大妮的病人脉象怎么这么奇怪呢,原来是中了毒!”
……
第三轮测验是治疗外伤。
身为医者,要考验他们真正的水平,就是需要不同症状不同难度的病人。
第三轮外伤的病人总共是四十人,并不能自己挑选病人而是需要抽签选号。
当最后一个号码被拿走后,其余的人就算给第二轮比试交出了一个完美的答卷,也同样会被淘汰。
苏溪若拿到的是第27号,也就是说剩下的那群还在第二轮考试的人中只有最后十三个名额了。
“笑死人了,苏溪若拿到的竟然是27号,还真够倒霉的。”
“27号病人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的吧?她还真够倒霉的,这种伤可不好治,就连西医那边也没有治好的方法。”
“嘻嘻,这女人的医术不是说超厉害的吗?没准人家就有那个本事呢。”
旁边几个参赛选手正在嘀嘀咕咕的聊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27号病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着面嫩,长手长脚穿着一身休闲风格的运动服,但身上的肌肉却意外的发达。
看到苏溪若一个小姑娘来给自己治伤他倒是一点都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很配合苏溪若观察自己的伤口。
“你之前不会是拳手吧?”
苏溪若看着男人手脚上明显是被刀子割裂的伤处,皱着眉头询问道。
男人点点头,苦笑一声,“是的,我是一名拳击手,在国外专业打拳的,之前老板和人对赌,我输了拳,老板就让人割断了我的手脚筋,让我这辈子再也不能上拳场了。”
“那倒是,你这伤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再继续打拳了,不废掉就不错了。”
苏溪若赞同的点点头。
男人一愣,“我这伤还能治好?”
苏溪若低头开始给他处理伤口,“可以,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如果养得好,以后几乎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但像打拳这样的运动是绝对不可以再做了。”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乔恒的冷笑声,“还挺会吹的,自古以来手脚筋断开后就已经无法治愈,苏溪若,你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什么牛都敢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