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生出的迷茫,也就只刹然之间,只在王叔再瞧来她的怜惜目光下,征询她的意愿,她是想继续跟着云霁一起,还是来到王叔的身边,让苏娆再次酸涩眸光,溟濛视线。
王叔城府深,但待她依旧一如当年,这是她的嫡亲王叔,秦娆的亲人,她大秦一夜间被覆灭,王叔筹谋复国,此无错,王叔没有做错什么。
她放下了仇恨,也被云霁唤回了内心的良知,她无意也无能复辟她大秦,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要阻拦王叔,把她的想法加注王叔的身上。
她是无权阻拦王叔的,她也是不能阻拦王叔的,她所忍受那些蚀骨之仇,夜夜难以安眠的梦魇,也是王叔身为她大秦王爷所承受的炽恨,十年如一日,只这一点,她便不能阻拦。
那么,她又迷茫什么,她也无须迷茫。
她相信,王叔绝不会成为哪些刽子手的,即便王叔亦心有万千仇恨,即便王叔想把她推至前,但她还是坚信,她坚信王叔必定也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秦王,那个对她溺爱有加的王叔,哪怕时隔十几载,哪怕已十几载未曾相见,她也坚信。
嘴角,弯弯勾起抹弧度,苏娆迷茫的内心坚定了下来,桃花明眸之内也就更加的清明透亮,也就瞧向了云霁,其内里轻易可感知到的欢悦,云霁注目,片刻后,他松开了握着苏娆右手的玉指,且又后退着半步。
面具遮挡着他的神情,不知他松手时可有何感觉,但只在他露出的眸子里的浓浓疼惜以及他嘴角同样一抹轻浅勾勒,他尊重苏娆的这选择,这是她此刻心中所愿,亦是她此刻心中所盼,她是真的渴望着亲人。
自秦王出现后,苏娆的一系列反应,让一直担心瞧着她的苏五就紧紧盯着她,此刻苏娆做出如此选择,苏五一时抿起唇角,却非是生恼,而是心疼,心疼苏娆,他之喃呢也只他一人听得,他并未曾大喊出声,选择阻拦苏娆和她的王叔相认。
苏娆也确实未有听着苏五这声不舍,她走到了秦王的身边,云老王爷便也走至了云霁的身旁,那些守了他四周的都卫军并未阻拦他的前路。
走过来,目光投向秦王,云老王爷神情复杂。
他与王丞相之间就有何关?而今与秦王,二人之间也似有某种关联。
只在云老王爷这言语间,苏娆再赫然通明。
云霁之父之死,死于容恪之手之事果然乃王叔相告云老王爷,才会令云老王爷成为了这明面上的主导者,而王叔只需借助了云老王爷之手,即可在暗中悄然安插下他之人,用以十几载,布下来今此等大局。
秦王言语间所道,也正如苏娆所想。
云霁之父之死,乃云霁之父在跟随云瑜闯至銮天殿后,他撞见云郡主。
远远一道熟悉的倩影抱着个孩童,同秦宫内那些惊慌失措的宫人们一起,拥挤的从满是血染的宫道逃窜而过,只眨眼
的功夫,她便已不见。
虽只是这么一眼,但云霁之父确是认出了那道倩影是谁,当即他大步追寻过去,只是未等他寻到妹妹,身处澹梁的妹妹为何竟会在这秦宫,一道雪色反光,一柄利剑从他的身后入,破膛出,穿透了他的身躯。
他偏过头,也只是瞧见了一角早已被鲜血浸染的分不清是何人衣袍的衣袂,便栽倒在血泊中,如此消亡。
这一幕,恰巧被从那地暗道之内潜出来的秦王瞧见,瞧的真真切切,随即他尾随了容恪,容恪与云郡主在侧殿外相见,两人之间一席对话,一场美人谋局,他便将他大秦为何会被灭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
微微俯身弯腰,秦王对云老王爷拱手作辑。
感激云老王爷庇护之恩,其心诚恳。
道此恩情之际,他的剑眉也温和下来。
云老王爷与他之间所赠恩惠虽乃他算计,但他亦心存感念,不忘此恩。
秦王能在宫牢之中安稳藏匿十几载,非晋超告知苏娆,秦王是被当做大秦臣子被抓,而是秦王的另一心腹属下与秦王对调身份,方活下来。
秦王也深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若逃,必定是满城搜捕,能逃出升天的可能微乎其微。
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躲藏在他最熟悉的秦宫,唯有混迹在被抓捕的朝臣中被关押至宫牢,方是当时最安全之法。
就这样,秦王躲藏在宫牢之内苟活下来,在云琅诸侯国迁都大秦皇朝后,他便以云霁之父之亡真相及云郡主所遭遇,暗中求上云老王爷。
他将他之真实身份据实相告云老王爷,更坦然他就是以此想求助云老王爷,能杀了容恪这个真正的叛国之臣,罪魁祸首,为他大秦报此血仇恨,若能达此夙愿,他死亦可瞑目。
云老王爷舐犊情深,听得一双儿女遭遇,几经查探之后,知秦王所言非虚。
爱女被骗婚构陷,在澹梁几经折磨,最后更是被屈辱的送至大秦为姬,最终,因无颜面对而自戕身亡,爱子又被其一剑破膛那般惨死秦宫,云老王爷如何还能有理智多思忖。
就这样,云老王爷着了秦王的算计,多年间在这澹梁的谋划,皆为秦王做了嫁衣,达成今日这一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