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视听言动以至富贵贫贱、患难死生,皆事变也。事变亦只在人情里。
印度诗人泰戈尔有诗云:“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人生是一个从绚烂归于平淡的过程。生,便如夏花,极尽绽放,不停地追求。因为来日方长,便钟爱艳丽与繁华,喜欢一切新鲜刺激的事物,肆意挥动生命的画笔,将人生填得满满的;死,便如秋叶,退掉了浓郁的色彩,安安静静,寂然飘落。因为时日无多,所以明白一切都不过是空,生命的脆弱时刻伴随,思想于是远离了喧嚣,尽归于平淡之中。
繁华过后总是空。生命的奥秘在哪里呢?在于向死而生,获得恬淡平和、视死如归的心态,这种心态能够让人卸下生命和心灵的重负,一直生活在别样的期待和无所畏惧的轻松愉快中。
生死随缘,因为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向死而生,死如再生,面对生死,我们不如泰然接受,好好把握当下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子夏问孔子,诗经中这三句话到底说什么,当然子夏并不是不懂,他的意思是这三句话形容得过分了,所以问孔子这是什么意思。孔子告诉他“绘事后素”,绘画完成以后才显出素色的可贵。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孔子在卫国看到一个世家公子荆,此人对于生活的态度、思想观念和修养,孔子都十分推崇。以修缮房屋这件事为例,刚刚开始可住时,他便说,可以将就住,不必要求过高。后来房子又扩修,他就说,已经相当完备了,不必再奢求了。后来房子又继续扩修,他又说,够了,太好了。
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读了这段事迹时曾说,这两个场景以现在人生哲学的观念来说,就是一个人由绚烂归于平淡。就艺术的观点来说,好比一幅画,整个画面填得满满的,多半没有艺术的价值;又如布置一间房子,一定要留适当的空间,也就是这个道理。一个人不要过分沉迷于绚烂,平平淡淡才是真。
人生来双手空空,却要让其双拳紧握;等到死去时,却要让其双手摊开,偏不让其带走财富和名声……不明白这个道理,人就很难将许多东西看淡,很容易为外物所累。
王阳明的致良知,正是为了参透人生最大的问题——“生死”。一个悟了道的人,在心灵完全不为外物所滞的境界下,领略到与万物一体的真实性,这时才能真正地参透生死的奥秘,也才能如王阳明那样在病危时坦然微笑着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人生短暂,我们来不及感慨,仿佛马上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在于简约的内心,如果自己不能完完全全、真真实实地生活,反而陷入物质欲望为我们设下的圈套中,便很难享受到人生的乐趣。世间繁华就像童话里的红舞鞋,漂亮而充满**,一旦穿上,便再也舍不得脱下来,只能疯狂地转动舞步,即使内心充满疲惫和厌倦。当生命的舞会到达终点,脱下红舞鞋时赫然发现,一路的风光和掌声结束后,留下的只有说不出的空虚和疲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繁华过后总是空。最美的生活从来不是最繁华的生活。很多人不断追求所谓的舒适,最后才发现,真正的舒适在于内心。人生若烟火,绚烂过后便归于平淡,一颗通透的心才是最值得追求的,在恬淡与豁达中才能感到生命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