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君子惟务致其良知,则自能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求天下无治,不可得矣。
王阳明认为,世上的君子只有专心于修养自身品德,那么自然能够公正地辨别是非好恶,像对待自己那样对待他人,将国事等同家事一样关心,把天地万物看作一个整体,从而求得天下的大治。因此,“致良知”不仅是为学之道,更是育人之道,且重在育人之德。“道德”或“良知”等精神品质蕴含于经典之中,对人的自身修养有着很高的陶冶价值。
王阳明所提倡的“尊德性”的道德教育,要求将知识融入人生的道德信仰之中,而不是让知识吞噬人生的道德信仰。正如他所说:“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意思是说,眼睛看得见的、耳朵听得到的、嘴巴说得出的、心里想得到的,都是肤浅的学问;那些眼睛看不见的、耳朵听不到的、嘴巴说不出的、心里想不到的,才是深奥的学问,也正是“致良知”的真谛。
自古以来的儒家圣贤们都十分看重人的品德,认为品德比才能更重要,认为高尚的品德是获得成功的必备条件。孔子在《论语》中说道:“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孔子认为,即使有周公那样的才能和那样美好的资质,只要骄傲吝啬,其他的也都不值一提了。如果一个人才高八斗而品德不好,那么圣人连看也不会看他一眼。只有德才兼备,以德育才,才是真正的人才。当德与才不可兼得时,当舍才而取德,正如孟子“舍生而取义者也”。
对此,近代学者胡适先生曾解释说:“孔子的人生哲学注重养成高尚的道德,教育学生以培养自身的道德修养为基础。”在孔子看来,有高尚道德的人是有仁爱之心的人,也是能博济众施之人,是能为他人着想的人。所以孔子说“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也就是说,对于千里马,不称赞它的力气,要称赞它的品质。尚德不尚力,重视品德超过重视才能,这是儒家的人才思想,也逐渐成为当今社会选拔人才的重要标尺。
唐朝汝州有个叫夏子胜的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被皇帝任命为南县县令。这日夏子胜携一家仆赴任,来到县衙,大小县吏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新县令到来,急忙迎上去。夏县令问他们去年南县老百姓生活如何,粮食是否丰收,商贾是否安分经商,官粮是否收齐,赋税是否完成,然后叫来师爷将县吏们所说记录在册,逐一核对账簿。几天后,师爷对夏县令说,一切都如县吏所言,去年南县一切安好。听完汇报,夏子胜点点头。
在南县县吏们的眼里,这个新来的县令与以往的官老爷大有不同,除了处理诉讼官司时会开口说话外,平时听不到他说一句话。不过,话虽然很少,但是做的事情却极为合乎规范,往来公文,刑罚办差,无论是上司还是下面的老百姓,都称赞夏县令做事稳当,是个好官。
这些县吏十分好奇,这个不爱说话的老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一天,有个胆大的县吏将这一疑问向夏子胜提了出来,夏子胜听后,呵呵一笑,说道:“圣人行道,心正而行端。做官做民都是一个道理,为官之道在于教民养民,为人之道贵在德行。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做起事情来就不会有所偏颇,如此,又何必说那么多话呢?”
我们可以将这位南县县令的话理解为对“执事敬”的最好注解。事实上,一如这位县令说的那样,行圣人之道又何必多言,“行”首在“知”,这是心灵净化、涵养提升的必然结果。由此,对人忠信而不诡诈,与人交往而不奸猾,堂堂正正做人,端端正正做事。与此相对,再多的话都不过是水中倒影,没有实际意义。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会遇到这样两种品质不好的人。一种是品质不好、能力也不强的人,这种人因其能力有限,对他人和社会造成的危害不会太大;另一种则是品质败坏但才思敏捷、能力出众的人,这种人更容易寻捷径上位,一旦得势,将会对反对他的人或社会集团造成巨大的危害,甚至可以断送一个家庭、一个公司甚至一个国家的前途。不可否认,没有灵魂的头脑,没有德行的知识,没有仁善的聪明,固然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它们只能起到负面的破坏作用。也许偶尔会给人们一些启发,或者带来一些乐趣,却很难赢得人们的尊敬与发自内心的赞叹。
反之,品德高尚的人,即便能力有所不及,也会虚心好学,不断提高自己,通过脚踏实地的努力奋斗来获得成功。当然,不能因此走向另一个极端:忽略人的才能,一味强调道德修养。不懂得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人,何谈培养自己的道德品质!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以德为先,就好像王阳明告诉弟子的话:“良知在人心,随你如何,也不能泯灭。”德行是我们行走人生的前提,而才能是我们创造人生的手段。做到德才兼备,才能获得真正的成功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