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番外燎六
妘生侧身轻轻巧巧将餐盘端起来捧在手中,“只是这样?我没有那些你虚构出来的无聊自尊心,并不会觉得这样就会对我产生多么可怕的影响。”
妘生端坐在平台前,拿起刀叉认真吃饭,姿态优雅看慢实快,片刻功夫便吃得干干净净,他擦干净手,双手合十,“这是我近四个月来第一次正式吃饭,非常美味,感谢你的招待。”
丘比特缓步走向妘生,妘生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和果断,“丘比特先生,上京最好的**师,让我们继续之前你的提议,来谈谈吧。”
“妘生,你对你的主人没有基本的尊敬。”丘比特扬起鞭子。
“我对你抱持作为人最基本的尊重,虽然你试图想要**我。”妘生银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散发淡淡的光芒,“上京最好的**师,各位女尊玩家座上宾,总是能办出最好的欢宴,也能提供最好的性奴,我听说过你。”
丘比特扫一眼妘生□□依然□□的**,妘生低头看一眼,“不必太在意它,一会儿就好了。”
“妘生,和我谈话,精神上反抗我,性奴们很擅长用这样的手段。”鞭子没有落下来,却缠在丘比特手腕上。
“丘比特,你不坚定,需要别人的臣服和痛苦来肯定自己的存在,知道为什么吗?”妘生看向丘比特,“你没有得到过尊重,也不知尊重为何物,看不起比你更弱的,试图征服比你更强大的,但是,你更需要被人征服。”
丘比特歪头,妘生道,“没有想要谈下去的**吗?我以为你很想要了解我的精神世界以寻求打破我的契机,我对任何想要了解我的人没有隐瞒,坦诚是良好沟通的开始。”
丘比特指向锁链,“去那里站好,休息时间已经完毕。”
妘生起身走向墙壁,非常配合地抬手看丘比特将锁链缠绕他的身体。
“观察了我近四个月,有什么收获吗?”
丘比特捏起妘生的下巴,黑眼睛对上银色眼眸,“你开始着急了,四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担心外面的朋友?同党?”
“我是一个正常的人。”妘生注视着丘比特,“我挑起你的愤怒了?”
“四小姐希望你成为她的狗。”丘比特用皮鞭把手按开墙壁上的开关,锁链回缩移动,妘生的身体悬空,四肢向后被吊起,“跟着她,跪舔她,被她奴役。”
妘生有点可怜道,“她只想要我爱她,可惜,被你误导了。你看,你已经没有勇气和我谈话了。”
丘比特拍拍妘生的脸,“不要用这种低级的方法试图激怒我。”
“看来,身为一个**师,你却没有认识真正的自己。”妘生勾起嘴角,“你,害怕面对真实的自己?是不是那个你完全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怕痛,怕饿,怕寂寞,怕未知,怕真实,你以为自己恐怖之物便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想要被爱抚,想要被珍惜,想要被呵护,想要将一切痛苦交给一个主人,想要像物品一样被好好保存,你以为自己期待之物便是世上最好的**?”
“你做了很多自以为对的事情,没有得到奖赏?”妘生温和道,“你走上了错误的路,没有人给你回头的机会,所求与想要得到偏离得太远了。”
丘比特转身躺上皮沙发,“妘生,你坚信自己正确,藐视权威,狂妄到以自身类比宇宙”
“那不是狂妄。每个人,乃至每一生物都是宇宙中一尘埃,公平地出生,公平地生长”
“妘生,你就是这宇宙最大的不公平。妘家集几百年之力才造就这样一个你来”
“所以那是公平的。妘家投资无限数的金钱精力和爱,其间诸多付出只凭借想象无以言表,但对某一目标的执着刻在我的血脉中,只是为了去打破既定的一切不公平,所以造出了我来。”
“监察会立世之言,以人力补宇宙之不足。何为补不足?监察会的构想是好的,将人的天资分等,以等级而论贡献值,但结果却是用各种手段强行剥夺精力财富和为人的尊严,它要你知道只因你自身之不足所以得不到,得不到不必怨恨,要更加努力地出卖自己的骨血,身体匍匐在地亦不足够,你需化为脚下的泥尘。”
“何为权威?”妘生看着丘比特,“比你强的就是权威?比你更残酷的便是权威?是权威便该要臣服?你便无视心中真正的自己为那权威服务?”
丘比特丢开鞭子,轻轻鼓掌,“真是精彩,那些向你臣服又背叛的人”
“是伙伴,一切追求自身之公平公正,追求有尊严生活的人,都是我的伙伴。”
“所以,你是在拉拢我?用那些我憎恨的言辞来拉拢我?”
“你憎恨,只因你努力太久,却没有人给你。”
“妘生,你注定只有失败。”丘比特起身,“你比监察会更苛刻,竟是要人人成就圣人。圣人不常有,但如我这般的恶魔,却是自得其乐”
妘生微笑着看丘比特,“我始终相信,每一个人,向往的都是好的生活。”
妘生遭受了更苛刻的对待,丘比特在他身上实验各种药物,尝试各种人体的极限,妘生从不和自己为难,放纵着**和痛苦,每一次的清醒却让丘比特愤怒且更深刻地认识妘生在精神上无法被打败,如果不尝试催眠的话。
**的痛苦不断挑战精神承受的极限,妘生的身体经常因自我保护而陷入昏迷,每一次半梦半醒妘生便想要解放精神,他怀念姜静川赠与的那些符文带给他纯粹的轻松和温暖。妘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日夜揣摩那些符文的曲线,意义不明却能调动能量影响人体,每当不能忍受之时他便在脑海中一遍遍绘制曲线,身体内的能量被封印,但精神仍自由。
每一次幻想完毕,有微风带来地面的花香和阳光的温暖,有潮湿的水气带来地面雨水的清凉,有微尘闪避他的身体保持清洁,更有细微的能量如针尖一般扎他的皮肤,刺激肌肉的活性,仿佛一切都还那么美好。
每一次妘生都以为是幻觉,张开眼睛,却是丘比特。
有侍者进入地下室,妘生被放下来,带着锁链走出去。
跨出地下室的一瞬间,妘生本能地抬手遮眼,阳光太烈,他离白日太久。
妘生眼角扫过一旁的丘比特,小声道,“只要四小姐不让我死,你就永远不会成功,你所信服的权威会要了你的命。”
丘比特并不愤怒,只道,“我会好好看着,你为了生存怎么违背自己所宣扬的道,将剑锋指向母四。”
世界上最坚硬的盾,世界上最坚硬的矛,自相矛盾,结果如何?
母四皱眉看站得挺直的妘生,“怎么变这么瘦了?你驯了两个月了,还老样子呢?脊梁还没学会该怎么弯。”
“四小姐,除非让他死。”丘比特道,“疯子一样的执拗和顽固。”
“你对他的信仰束手无策,当然不能成功,真是让人失望,滚吧”母四挥手打发了丘比特,妘生视线转向那个潇洒走远的身影,渐渐眯眼。
“阿生,过来。”母四手伸向妘生,一点不在意那些脏污,“我们该回房间去了。”
妘生浅浅道,“我有点累,需要休息。”
母四喜笑颜开,妘生第一次主动向她提出要求,急忙忙吩咐侍者准备一切。
妘生得到了每天两个小时在花园散步的时间,但依然被禁止和任何人接触,他站得远远地看以往熟悉的人进进出出,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母四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得意,也有被挑衅后无法控制的愤怒妘生知道,于母四小姐而言,他不过是一件花费了漫长时间去等待后终于得到的玩具。
“这个周末的欢宴,我准备向大家重新介绍你,阿生,高兴吗?”母四看着侍者将一架架衣物饰品拉进房间,“这些都是你以往穿习惯的,快来看看。”
妘生挑了一件白袍,没有任何装饰。
母四有点嫌弃过分素淡,又选了一个深蓝色的宝石胸针和一条镶钻的腰带,妘生随手放置一边,“我需为父母亲族戴孝一年。”
“阿生,你已签于我,便是我的人,哪里还有父母亲族。”
妘生淡淡扫一眼架子,拉出一件艳蓝色的紧身长裙,“这个裙子很衬你的皮肤,穿上试试。”
母四抱住裙子,“阿生,我的心跟着你,一时间高兴,一时间又不高兴,累。本来指望着被教好了你能驯服,我便不会痛苦,但是我又舍不得你。你再帮我挑一个项链”
“天然的雕饰才是极致的美,你不需要那些累赘。”
母四点头,转身撩起头发,“阿生,帮我试穿。”
妘生拉下拉链,母四从裙中褪出,将蓝色长裙递给妘生,妘生蹲身展开长裙,母四白皙丰润的双脚站入其中,“这一次是我五十岁的生日宴,老家那边我的随扈家族会有人送礼物过来,且硬塞了个女子来要我教导,诸多麻烦。”
妘生将长裙拉上母四肩膀,轻轻将她推向镜子,又伸手握住母四长发,挽出一个花式用一枚宝石针固定住,“很好看。”
母四左右看,“就这一套了。”
“那女子姓何,已经超过三十岁好几年了却还没有签下任何男士,家族中已为此事闹翻了天,她的长辈连续缴纳了几年高昂的罚金实在承受不住了,便托我帮忙。”母四转头看妘生,“阿生,让阿贤签给她好不好?”
“如果阿贤愿意的话。”
母四笑,“阿贤愿不愿意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你高兴”
妘生笑一笑,并不说话。
母四脸色顿变,“阿生,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对我说,我很难过。”
“四小姐,我私心既不远任何人为我受累,亦不愿你为我改变自己。”妘生道,“你无需考虑我”
精美的宝石针被摔在地毯上,“阿生,你确实无法**。”
宴会前,各种源源不断的礼物被送入这瑶城的别墅,果然有远方的客人提前入住,妘生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后花园的花房内,有侍者看守。偶尔有好奇的小姐在花房门口嬉笑均会被侍者请走,惯常听见一位何小姐大声说笑,好几次那位何小姐都试图进入花房,又被带开。
妘生立在花房玻璃边,常见姜贤带着别墅内其余的工作人员忙碌准备工作,在花园的小路上快步走过,偶尔对上视线,抬手做一些简单的手势,仅仅这样无声的交流也会被侍者阻止。
及至宴会前夜,一切准备就绪,妘生被要求不得随便踏出房间,便趁离开花房前找了两个新鲜的盆栽带回房。
“先生”有女子惶恐而惊讶的声音。
妘生诧异回头,却见身后的两位侍者拦住一位女子,那女子满面诧异,见妘生转头后却是惊喜,再不顾侍者阻拦冲上来,满面红光,“先生”
“你”妘生有些迟疑。
“何我是天堂星系何家的何莱,先生,十三年前你还记得吗?”女子充满期待,仰视妘生,贪婪地打量他全身。
“小姐,你认错人了。”妘生心沉了一下,耳边仿佛有丘比特的笑声。
“十多年了,我绝对不会认错。”何莱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妘生的手,妘生退后一步,向两位侍者道,“还不送这位何小姐回去,怕是迷路了。”
“先生,我远远看见你就觉得像,我以为我找了十多年找不到,但这的是你对不对?”何莱挣开侍者,呵斥道,“走开,别打扰我和先生说话。”
妘生看也没看何莱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