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归元（一）

姒元的船队来得非常准时,双方信息对接之前，白玫带着研究中心的人来非常强硬地拿出了鸠雀亲笔授权书，全权接管空间站事宜,并要求姒元以国礼待,在空间站进行交接仪式。刺儿头流川不在,忘川对此也表示支持,姒元仿佛也非常通情达理，大家在友好的气氛中决定了一个简单但严肃的会面一事,姜静流也以最快的速度凑出一支仪仗队和空间站临时工作人员,将虎视眈眈的船队引入了黄泉。

赤候第一时间将避在空间塔内修养的安女等人全部带出来,迫不及待地将这烫手的玩意交给姒元头痛去。姒元上下打量面色灰败的安女，遗憾道,“你现在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的认识了吗？”

“玄女怎么说？”安女更关心这一点。

“什么也没说。”姒元温柔地回答。

安女的失去了支撑倔强的底气,精气神被抽掉大半，整个人萎了。

“不过，你传回来的数据我看了，非常不错。”姒元安慰道，“血脉震荡的频率调适数据也配得差不多了，在这一点上，你的贡献非常大。”

安女垂头，这根本无法安慰她。

“凤凰先生空间波动还非常稳定，你跟我一起去接应他，他有要你做的事。”

安女抬头，眼中终于有了神采。

双方初见面说的不过是定式的过场话，姜静流没有心思向他展示自己不成熟的体系，姒元似乎也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过了礼便安排了正式的入关手续，主要事务人跟对黄泉的人乘坐飞行器落地，军队、装备和各样重要的物事依旧留在简陋的空港并未向姜静流展开。

姒元和姜静流共坐，双方通信过几次，真实见面的感觉又不同，姒元大多数时候含笑，但语言和行动极其强势。

“姜女，我们从遥远的边区来，仅仅一个月时间跨越了近十个星系，时间紧迫，让我们省下那些虚伪的客套，开门见山吧。”姒元是客，主动落在客位，他身后几个气息收敛的战士迅速占据了飞行器中的有利位置，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姒元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看向姜女，“嘿，又见面了。”

姜静流在主位坐定，忘川等人也在她身后选了位置，双方颇有点对峙的意思，她抬抬眼皮，“我记得你，连州，是吧？”

姒元好奇，“需要叙旧吗？”

“那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回忆。”姜静流转头，“姒元先生，请讲。”

“我来，为了两件事。第一，”姒元伸出修长的食指，“九天是玄女极其忠诚的战士，即使损失的是一个化身也对玄女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玄女非常不满，对原本的合作协议条款有了新的想法，撤销对外域实质性的物质援助以抵消损失的能量。”

“第二，我们需要建立外域探险的据点，需要庞大的能量，从内域运输压力太大，请姜女无条件支持。”姒元表情诚恳。

“你需要多少能量？”

姒元身后的一个男子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妥当的清单，忘川从姜静流身后出列接了清单打开，最后写了几个数字给姜静流看。姜静流挑眉，“赤候先生所负责的空间塔物质传输技术极其出色。”

姒元坦然一笑，“在空间塔建造上我方的隐瞒只是技术层面的考量，玄女对姜女主权的承诺永远有效。

“你们缺乏能量？”姜静流突然道，姒元的表情维持得完美，但并未立即回答，姜静流道，“如姒元先生所见，开门见山是我喜欢的态度。玄女的才能百年难见，九级之上的大能出产无法估量，但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监察会，她应该不会有余力分心来照顾这样一支远航的军队。在还没有得到即将开发的巨大能量源之前，姒元先生的军队行军的能量是自行解决的吗？”

“是的。”姒元侧头看随着飞行器下降渐渐出现的大片绿色6地，整齐的能量化土地被分割清楚，“坦诚是我的信条。九天先生损失的化身本是这一次行动的能量储存，因他的任性导致我们巨大的损失，不得不向姜女求助了。”

姒元话说得极其客气，但姜静流已敏锐察觉周围能量的改变，不远的空间站外，庞大的舰队调整队型，密密麻麻的武器口毫厘不差地瞄准了黄泉大6架几个脆弱位置。

“这一次外域探险的目的呢？”姜静流目光坚定，“玄女将外域划给了我，我必须保证你们的行为对外域没有威胁性。”

姒元慢慢笑，“姜女对我们的不放心，我很理解......介于玄女对你莫名的信心，我可以让你参与进来。”姒元回头冲连州点点头，连州满脸可惜的表情，弯腰放下一个随身带的显示屏。

“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姒元为难地伸出双手操作屏幕，密集的数据流在屏幕表面流过，“啊啊，就从边区目前面临的状况说起来好了。”姒元冲姜静流笑，年轻的面庞有如玉一般的光彩，他拉出一张巨大的星图，五颜六色的行星漂浮在船舱中，“这是目前第五、第六和第七星域接壤的星图。”姒元勾画出边区、兆丰、黄泉所在的位置，跨越漫长的黑色未探索区域，在接近黄泉和第七星域的遥远星空点出一个小小的亮点，“这是九天先生和玄女漫长五十年旅程中路过的一个星系。”

姜静流对此并不陌生，那一片星图大胡子、暗鸦和鸠雀反复研究过无数次，在她和鸠雀感情还不错的时候也翻出来畅想过。

姒元说完视线扫了一下对面不动声色的姜静流，又很自然地掠过忘川等人的面庞，“虽然是神秘的新星系，大家应该都有一定的了解。”

“姜女说得很对，我们缺乏能量，庞大的能量，足够支撑边区对抗整个监察会的能量。玄女座下有十路军队......”姒元又拉出一张星图，正是兆丰，兆丰周围的星星似乎被固定住，边缘整片幽黑的光芒，那些光芒在蔓延，光芒的外缘有三个明显聚集的两点，是舰队，“这是安执行长锁定的空间，从兆丰向边区蔓延，速度非常快，如置之不理，三年后整个边区的女种无法从宇宙中获取能量，这对女种而言是致命的。为了延缓这个速度，玄女派出了三支军队沿途设点牵制，利用各种手段激活空间能量的流动速度。”

姜静流记住了那三支军队的标记，她在初抵东昊时便在迎接玄女的舰队上见过类似的标记。

姒元又在边区和内域划出一条分|界线，“监察会在这里布置了重兵，玄女在这一片区域布置了两路大军戒备。这一面和第六星域交界......两路大军常备。玄女和两路坐镇中央，余下我这一路因为累赘少，就只有做做物资和能源收集的后备工作......我必须为他们提供足够多的能量，有多少都不嫌多。而这一个归元星系......”姒元话头一转，“只凭星系外围强大的空间屏障就知道，里面海量的能源能支持玄女很长一段时间。而在那之前，整个边区治下的女尊们，为了玄女的理想，都必须贡献出维持基本生活保障之外的多余能量。”

“边区之外广袤的行星，像姜女这样有潜力的女尊多如繁星。玄女是一个有远见并且宽厚的尊者，她愿意为你们提供一切向上的通道，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姒元美目流转，“不被收割。除此之外，她愿意和你们共享一切尊荣、财富、权利、星空。”

“螳臂当车。”

姒元微微一笑，调转星图，在第六星域和第五星域交接的位置，一大片星系的颜色发红，“这是女种的荒漠区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四级以上的女尊，极度依赖科技。一百年前开始出现基因病，最近一年不知何故，基因病爆发，人传人，兽传兽，大批的人正在死去，监察会对此束手无策。监察会实行了隔离政策，准进不准出，但依然有无数的私人船队闯关试图进入更安全的内域。”

姜静流撑起下巴，安宇送了她一具完美的基因男体。

“为了安抚人心，监察会实时公布了对基因病研究的进程。”

“那不是很好么？”

“有人联系了玄女，提供了基因病病毒样本和一份药水。”姒元冲姜女眨眨眼睛，“玄女立即公开了药水的大部分配方，并且只要有灾民闯出监察会的管制抵达边区，将得到最好的医疗。你猜，那个人是谁？”

“我没有兴趣和你故作玄虚。”姜静流点头，“玄女将获得民心......很好，如果能量足够的话......”

“归元是一个超级星系，九天先生反馈回来的信息表面，那是一块肥美的膏腴，在享用她之前，我们只要共同的去处周围的毒刺就好。所以，姜女，和我一起来吧，你将从玄女那里获得无限的荣耀。”

“真是鼓舞人心。”姜静流很有兴趣，“这是一件大事，这样仓促的交谈无济于事。飞行器即将降落，姒元先生回去好好休息，晚宴之后我们详谈。”

飞行器在姜域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落在东方的琼枝之外。

姒元起身，很有兴趣地看地面上各样低级的能量作物，“姜女，相信我，只你展现在我眼前这一切，便足够在玄女座下获得一个极好的位置。”

姜静流微微一笑，“玄女愿意和我们共享一切尊荣、财富、权利和星空，又岂会有座下？”

姒元等人下船离开，姜静流转身，视线滑过忘川和暗鸦，一字一顿道，“我要去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