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窥视

鸠雀驾着青羽浮在姜静流身边,见大阵升起,整个南方大6顿显飘渺，而半身探出地面的忘川似乎无力支撑庞大的身体,躯干坍在地面上，凤凰巨大的原身围绕那兽身盘旋,发出嘲讽一般的讥笑，鸠雀道,“怕是实在饿得狠了呀！”

姜静流眨眨眼,却正对上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瞳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冷酷到近乎宇宙的法则。

“我不占你便宜，吃饱了来吧！”九天的声音在风中还是那么清晰。

姜静流扬手从空间中倒出小山一般的各种能量食物落在那巨大的腾身头边，腾蛇动一下头,似乎点了一点，张口一吸一吞便完成整个进食过程。

“要让他吃饱？啊......当年安远肯定很辛苦。”姜静流满满都是同情。

“一直维持在饱食状态，日常消耗并不多。”鸠雀似乎有意驱使两兽向更北方的大6去，驾着青羽卷起狂风将山间的巨石块块垒砌形成巨大的城墙阻挡飙风向南吹去。

忘川进食完毕，双翅扬起，躯干用力，一片庞大的阴影从山间升腾，用威严的声音对凤凰道，“你跟我来。”

九天张嘴长鸣，金灿灿的身体快速接近，忘川扇动双翼，向北方大6前进。

“走！”姜静流拍拍流川，跟去看热闹。

兽影落在山间，飘过座座大山，不断有被惊动的十山常规守备军跑出各种隐藏的堡垒看热闹，从郁郁葱葱的南方森林到山石峥嵘的中部岩山，最后至被j□j覆盖的北方大6，巴掌大的雪花飘落，银色的世界各种兽类潜伏着，被强大的气息震撼向更深层的地底逃命。

“我第一次到这么北方。”流川落在一座独峰顶端，贪婪地看这个陌生的世界，呼出的气体瞬间结成霜花沾在鼻头，“好多野兽的味道，真不舒服。”

“每年的兽潮其实是一次驱逐，将不适宜在北方大6生存的弱者赶向温暖潮湿的南方，能留在这里的都非常适合驯化成战兽。”鸠雀喷着白气降落，青羽张开巨大的翅膀为几人营造出一个温暖的小空间来，“忘川在北方大6建造了隐匿气息的装置，监察会没有登记这一片兽场，黄泉依靠每年的兽潮交换能量维持。我们一直在猜他是什么，没有想到是这样危险的东西。”

流川将身体更紧地盘在姜静流周围，风雪被阻挡在外，姜静流透过鳞片间的缝隙看两兽纠缠，飓风扬起沉积千万年的雪花，强力的振动让大片积雪滑下山巅形成一个个声势惊人的雪崩。风雪迷了眼睛，姜静流只能根据能量的走向大概定位，视线完全捕捉不到两兽的位置。

分出胜负的时间并不长，似乎只在几招之间，那庞然大物的尾巴便卷起相对较小的凤凰狠狠压在身下，翻身张口咬住凤凰的颈项，尖牙刺入血管中，金色的血液进入蛇口，补充源源不绝的能量。血液似乎还不能满足，腾蛇大力撕扯凤凰的身体，羽毛混合血肉被扯下一块，凤凰哀鸣着化成人身，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白虎劫走。

腾蛇慢吞吞咀嚼坚硬的鸟肉，呸了一声吐出几片凌乱的羽毛，“肉酸，太难吃。”

九天捂住肩膀，金色的血液滴在白虎皮毛上，白虎回转身，大胆和腾蛇相对，“嘿，果然是原身。”

大吃一餐温暖忘川的身体，他卷起下半身，“趁我还没发怒，滚吧。”

九天伸手，“老家伙，我看上你了，我们来合作吧！”

腾蛇继续吐出羽毛，“你把这个身体让我吃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归元星上有的是成堆的......”

忘川冷酷地扬起尾巴卷起白虎和凤凰，大口一张，硬生生啃掉凤凰半具身体，血水顺着牙缝滴落，白骨在齿尖咯吱做响，现场被搞得血肉模糊一片，实在惨不忍睹。

姜静流听见那咀嚼的声音就牙酸，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忘川吐出凤凰仅剩的半具身体，“你的原身不在，不要来惹我，记住了！”说完吐出一堆羽毛和白骨，扇动翅膀，扬起大片雪花，消失在南方天际。

姜静流摸一下冰凉的笔尖，抽一口气，“去看看还活着不。”

流川干这种幸灾乐祸的事儿挺在行，根本不等姜静流说完，身体就闪出青羽的羽翼。

凤凰半具身体在雪地上挣扎，片刻功夫断口出血肉生长白骨补完，肌肉血管皮肤一层层覆上白骨，凤凰动动脖子发出声音，“真是凶残。”

白虎蹲在一边，“你用药剂强行将它的化身弄晕了招出来原身，没咬死你算走运了。”

凤凰抬头看落下来的小腾蛇和姜静流，“哟，好巧啊。”

姜静流心疼地看满地落羽，甩出一个符箓将这些宝贝收起来，这才对主人道，“不介意吧？”

“请便。”凤凰倒不小气，乐呵呵的揉着修补完成的身体，“有吃的吗，给点吧。”

白虎似乎完全忍受不了这人不要脸的样子，扭身道，“我走了。”

凤凰笑，“他总是这样别扭。”

“是你太不要脸了。”流川嗅着空气中凤凰血液的香气，口水大肆分泌，饥火燎肚。

鸠雀也驾着青羽降落，“你对外域探险不放心？”

“那种荒芜了上千的星系还没主，不知道有多少老怪物守着呢，能多找几个帮手就安全一分。”凤凰上下打量鸠雀，“你有兴趣？”

“不，暂时没有。”鸠雀否认，“你差点毁灭了姜域，这件事希望你能给一个合理的答复。”

凤凰完全不在意，“真的吗？那太遗憾了。呀，白虎跑了，我得去追他，你们知道安女很任性，耽误了出发时间她又该去玄女面前告我状了。”说完化出一只小一倍的凤凰，扭头对流川道，“小家伙，不要对我露出强烈的食欲，我现在想吃你的欲|望比你想吃我的欲|望强烈多了，小心！”

流川收起嘴角的口水，“真他妈香，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你控制下兽性。”鸠雀伸手扣住流川的颈项扯离姜静流的身体，“要吃掉他可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做什么？”流川满眼贪婪，首次对鸠雀赞赏起来。

“我和暗鸦联络上了，大胡子那边人和船都还没准备完成，要想做什么很难。”

“那你还乱画大饼。”

“不能劫胡，至少能捣乱啊！”鸠雀笑得特天真，“大胡子的人从那地方撤离的时候有沿途做标记。”

“干得好。”

“可以派一队人出发，接近那地方打草惊蛇，待那边的神兽做好准备了，安女她们讨不了好儿。”

“外域这么宽，就只能朝我们这儿跑啦！”流川双拳对击一下，“谁都能死，就那臭凤凰肯定还能吊半条命。”

“吃他不难，难的是你怎么瞒过他的原身。”

流川冥思苦想。

姜静流笑，“你想什么？去找忘川问问化身和原身是怎么回事，对症下药。”

“要是那边的神兽追到我们这边怎么办？我|操心的是这个。”流川舔一下红唇，“我们可以派两队，一队打草，一队收尾，等神兽追出来的时候放个烟幕弹告诉他还有别人看上了，让他不敢随便跑。”

“他应该和老家伙是熟人才对。”姜静流有点儿迟疑，“咱们谋算这个事，还不知道老家伙什么态度。”

“找他去。”

流川例行处理公事，嗅到一阵奇怪的香味便心知不好，只瞬间功夫地底的原身被惊动，神魂被强行收归原身，压制的本性张扬肆意，三两口咬掉凤凰的嚣张顺便补充能量潜入地底世界陷入沉睡，再次进入化身张开眼睛，眼前却是充满渴望的三张脸。

“老头子，怎么断开化身和原身的联系？”

“元女被剥离空间上的神兽你熟么？”

“想不想参一脚？”

忘川修眉俊目，溜一眼三人，“打什么鬼主意呢？”

“这样一宗发财的事儿你不想干？”

流川用公文打一下流川的头，“幼稚。”

流川围着桌子转一圈，“凤凰肉好吃不？”

“原来是嘴巴馋了啊！”忘川好笑，“你早说啊，还能给你剩一口。”

“他们去探外域，让那边的神兽收拾一顿，我自己就能搞来吃了，就是原身麻烦。”流川道，“你告诉我怎么弄，到时候感谢你。”

“不必，你们只要等着就好。”

忘川丢下那样一句话，也不解释，连姜静流丢给他的疑惑的目光他也躲过去，只一心理自己的政务。黄泉上还没人能强迫这老家伙，所以三人只好垂头丧气走了，姜静流居然也忘记了要显摆自己弄出来的飞船的事儿，只三日后，空间塔彻底完成，她也就松口让建了信号塔。信号塔建起来快，将一个个标准模块拿出来搭建好，三天工夫完成，接下来便是调试，信号连接直接绕过兆丰从边区取点，当接收到那边的信号后，安女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没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向姜静流告辞了。

姜静流将安女的行程发了出去，大胡子那边间或有消息传过来通知进程，一切似乎都发展得十分顺利，直到安女的船队接近那一片空茫的空间乱流，狂猛的能量撕裂的空间裂缝到处飘荡，信号被完全阻隔在乱流之外，最强的探测器也无法窥视乱流之后的景象。

安女复杂地看向那一大片阻隔空间的乱流，如此规模庞大，昭示这后面压缩的高能源泉，心中突然惴惴不安，她这样稀薄的血缘，能撼动|乱流几分？

“开始吧！”

凤凰抬头冲安女，“准备起来。”

安女深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憋得疼痛的胸口，抬起手腕，锐利的指甲割出一条血线，艳红的鲜血落入一个漆黑的容器，容器中不断被加入各种材料搅拌，最后成一盆浆糊一般的物质。安女将凝固的浆糊倒入一个模型，最后成一个玄奥的符号，“我准备好了。”

“行，马上进行连接。”凤凰接过那符号，“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希望你能承受得住空间力量的冲击。”

安女点点头，凤凰将符号从交流道抛出，艳红色的符号化为尘埃迅速接近空间乱流，似乎想要在乱流之后的世界和安女之间建立联系。

符号越来越深入，乱流力场被排斥，安女感受那熟悉的波动，慢慢闭上双眼，“有模糊的影子了。”

“好，接下来速度更快了。”

空间乱流被化开，符号周围的力场越来越大，似乎成网络一般蔓延生长，一丝丝血线顺着力场的方向生长成为血肉一般的东西，青色的血管纠结着布满网络表面，力场加强与乱流对撞起来。

安女面色苍白，“波动速率加快了。”

“忍住。”

安女点头，身体用力，力场被压成锋利的薄片切入乱流之后，一线璀璨的星光透射出来，安女欣喜，“进去了。”

凤凰起身，正要露出喜气，却见那星光后一个黑色的小点快速接近，“小心，有东西来了。”

“被我的血脉网住，就别想挣脱......”

安女的话还未完，那黑点长大，却是一个全身罩在黑色袍子里的人形物体，那人只扫一眼，似轻蔑又似不屑，仅伸出两根手指，微微用力，被切开的乱流合拢，星光消失。密布的血网根根断裂，血液洒遍宇宙，剧烈的疼痛席卷安女全身。

“这不可能！”安女忍痛大叫，“不可能来这么快！”

凤凰打开全部飞船护罩，“收集数据，准备信号返回黄泉。”

“想跑？”金属质冷酷的声音传来，“还没被我杀够？”

凤凰双目一闪，侧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片飞船的废墟，他眯起双眼，化出凤凰的身体挡在飞船之前。

那人哼出一声，抬头，巨大的能量洪流从空间乱流中冲出，扬起宇宙潮汐，扩散的能量随宇宙之风飘荡，从最深远的角落向内传递，穿透绵延的时间和空间。

“有人去动归元了。”巫低声，面前黑色的木盆升腾无数星光，“还是没有按照既定的轨道行驶，回不去原轨了。”

“是那只带着稀薄安家血脉的女人？”

巫灰白色长发遮挡面庞，“带我去黄泉。”

“你准备入世？”

“作为旁观者已经触摸不到未来，坚持旧我不符合宇宙的规则了。”

“你是要掐灭还是诞生？”

“有什么区别，不在一念间？就如你们的按兵不动，任由女种们自行折腾观察未来动向，以利益性质决定是纵容还是掐灭。”

“监察会对坍塌的宇宙束手无策，女种能折腾出有效的办法来，退上那么一退，也不是不可以。”

巫勾起嘴角，抛弃伴随自己半生的木盆，未来已经不可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