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来自远方

材料到手,姜静流的心放下来一大半,回到家看过姜昊宇后便要进空间,零式叫住她，面色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鸠雀把姜昊宇抱回自己房间,将他哄睡后在一个空房间找到姜静流。

姜静流每一种矿石拿出来一点,手中祭起离火符,蓝色的高温火焰吞噬一块块金属炼化，最后成一个个滚圆的高纯度金属珠子落在一个有许多小方格的木头盒子里。她的速度很快，只不到一个小时功夫便练出来慢慢一大盒。鸠雀看得有趣，盘腿坐在地上，拣起矿石帮忙初炼，他的技术还不行，自己弄出来离火温度低了许多，杂质去除不够，金属珠子的光泽度几乎不合格。姜静流抓起鸠雀初炼的金属，稍微再炼制一番，速度更快了许多。

沉浸在工作中的姜静流认真极了，手指仿佛在木格子上跳舞，不同品种的金属以精确的比例混杂，在她手中被拉成各种形状的长条、金属片或则棍子。

姜静流用能量线在空中画出一座小桥的五角亭，丝丝清晰，“用这些东西，给我做出来啊！”

鸠雀捞起炼化的金属，“这个简单！”掌心升起蓝色的火焰，一个个小桥的构件出现。

姜静流掏出一只取琼枝最坚硬的部分制成的符笔，拉起一条条比蛛丝还细的能量线在金属构件上描绘，一根根金丝浸入金属中，金属表面开始改变原本的颜色，暗光旖旎。

这是精细的工作，鸠雀放轻呼吸，凑近了观看，姜静流的手很稳，动作非常自信，没有一刻犹豫，那些能量线仿佛原本就该长在它该在的位置。一根小圆柱完成，鸠雀小心接过来，又马上丢在另一个木头盒子——木头盒子及周围的空气立刻冻结。

姜静流暗暗笑一声，“这是水，取它的最低极限温度。”姜静流打出一个符箓罩在木盒周围，隔绝逼人的寒气，又埋头工作。

鸠雀记下姜静流的全部动作，自己同比例捡了些小圆柱，拿出自己用得最顺手的一支楠木符笔勾画起来，能量线也引得很顺利，但符箓过于复杂，他勉强记住了前三分之一已是忙得满头大汗，画到小圆柱中段的时候几乎已经控制不住那些积累起来密密麻麻的能量线，眼见就要溃散爆炸，一只细白的手盖在他的手背。

鸠雀抬眼，姜静流认真地看他手中的小圆柱，“吸气，身体保持和能量振动同频率，手腕放轻，顺着能量波动的方向。”

柔韧的力量让鸠雀的手无意识舞动，停滞的线条又开始舞动，一层层覆盖在金属体上，收完最后一笔，姜静流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珠，“你真大胆，这是我画过最复杂的符箓了，半途而废咱们这庄园都要被轰上天了。”

鸠雀感觉体内空空荡荡，没有空间中能量的支撑，画这样一个符箓已经抽空了他的身体。

姜静流将小圆柱捏在手中，挥舞一番，一条细细的冰线出现在空气中，“勉强能用，当备用品吧！”

“你在做什么？”鸠雀起身活动身体，无力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嘿，你安静地看，这是我的一个构想，以前制作武器的时候有尝试过，应该可行。”

鸠雀干脆坐到窗户边，拉开窗帘，让星光照射进来，坐在宽大的木椅上，双条交叉，认真看美丽的各色能量线如最乖顺的孩子在她身体周围飞舞。时间安静过去，上百个零件很快用符箓处理完毕，房间内一时冷，一时热，一时又锐气万千，最后，姜静流将处理好的零件推到鸠雀面前，“帮我组装好啊！”

一个个指头大小的零件在鸠雀手中翻转，勾卡固定，很快一座小桥的五角亭构造完毕。

完成最初级的空间构造后，姜静流将成形的堡垒摊在手中。这玩意只有十公分大小，五根柱子撑起层层叠叠漂亮的屋顶，没有任何装饰，但在完成的一瞬间，鸠雀很明显感觉有一个小小的立场环绕在堡垒周围。

“这是什么？”

姜静流微微一笑，仰头看夜空中一闪又一闪遥远的空间站上的灯光，悄声道，“等着吧！”

夜晚安静，鸠雀能听见虫鸣的声音，集中精力，还有更远处各种引擎运转的声音。

“来了。”

虚空中又是一个空间锁完成，环境中的能量被一抽而空，姜静流适时举起五角亭，一个小小的力场环绕在整个庄园，庄园外重力缺失残渣乱飞，庄园内却平静祥和。

鸠雀哇了一声，姜静流冲他眨眨眼睛，“有效，对不对？”

鸠雀有点结巴，“这超越了我的想象。”

“从进入黄泉的第一天我就想过了，要把它变成真正属于我的星球。但是，怎么样才算属于我？传统意义上的统治？治理？军政府？共和？联邦？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姜静流把玩手中的五角亭，手指勾起一线能量，不同的符文在亭子上浮现又消失，力场的强度和方向不断调节，甚至能量集结，开始出现一个结界，“真正的从属关系，应该是我坐在自己的宫殿内，便能决定这个星球的运转、四季、地貌，能够保护它抵御外来的冲击，最要紧，掌握行星运转的能量关键。”

“你想要操控行星如同控制自己的空间？”

“是的。”姜静流双目闪亮，“这只是一个模型，证明我的设想是正确的。最初建造我的领地设置的大阵，阵眼在琼枝，研究所能全全操控成为杀阵，只要用这个......”姜静流从空间中摸出一根黑色的棍子，“引动黄泉的行星之力操控投放在赤道上的几组五角亭，能够形成类似空间锁的效力。不仅能停止能量的流动形成坚不可摧的保护罩，也可以组合多种攻击，没有行星级的武器，这个东西是无敌的。而且，就是出现行星级的武器......”姜静流嘴角微翘起，“只要给我搞到那个武器攻击的数据，我就能叠加符箓，升级阵法。”

“谁控制了研究所，谁就是黄泉的主人？”

“可以这么说。”姜静流收起黑色的棍子，“它们既可单独使用，也可以组合成大阵，足够让我们在这一场收割中独善其身了。你觉得怎么样？”

鸠雀摸着下巴，“这样规模巨大的工程，黄泉没有足够的符箓师。”

“流水线分割。”姜静流把小亭子丢给鸠雀，“你找精通符箓和机械的人，计算满足黄泉行星所需五角亭的大小，材料耗量。分解零件，设计最简便的流水线，再找一批符箓师组合符箓。你多长时间能完成？所以......咱们培养的符箓师完全不足，从我想要达到的目的而言，公开符箓，全民研究，哪怕万人中出现一个稍微看得过眼的符箓师，我们的时代才算有开始的希望。”

“可是，首先不是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么？”

“出去还不容易？”姜静流挑眉，“我只是等着想要看一场好戏。”

安女显然没有撒谎，她们拥有独自闯出兆丰的实力，所以对得到姜静流并不迫切，显然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愿意服软。天空中形成的三个空间锁让安女的人找到了更多的理由挑起民众的恐慌，被有心人公开的流血视频更让人坚信安执行长已经濒临崩溃的阶段。多处监察会公用设施被攻击，多处地上通信设施被捣毁，更有高级机械师开始计算如果要让地面和太空通信中断，应该立即停止哪几个基站的工作。

安宇需要一次极大的胜利来奠定自己的权威。

浩瀚星海中，一队战舰漂浮在虚空中，寻找前进的方向。

航线上耸立的信号塔，以吸收太空射线为能量源，代表生命永远闪烁的红灯被关闭，这通向希望之路中断，战舰不得不陷入短暂的迷惘。

“空间部分锁定，能量场减弱，距离太远，战舰自带的检测设备无法搜寻到兆丰的能量场。”连州站在巨大的控制室，骨节粗大的双手不断调试身边巨大的设备，一边大吼，“安女肯定还没从内部打开兆丰的通信通道，要不要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一个温润的声音道，不快不慢，似乎带着回音，“玄女的空间攻击太耗费自身能量，而且距离太远，效果也不很好，我们不能全部事情都靠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姒元，你找我麻烦？”

姒元站在高高的控制台上，淡色双目不断在整面巨大的监视墙上扫过，整个战舰队伍的现状一目了然，周围宇宙能量场的分布清清楚楚，“反响检测好了，既然找不到兆丰，就不要找了。打开最大功率检测设备，向力场反映最弱的方向前进。”

“我可是边区最好的机械师，居然让我来当跑腿的。”连州不耐烦抱怨，身体吊在铁栏杆上，头朝下大喊，“下面看热闹的傻|b，全部都给我动起来！”

全船机械师按指令行事，很快全部动力系统打开，检测设备开启，库存能量以看得见的速度消耗。

连州悠闲地迈向高台，“能量用完了，从哪儿找呢？这外域荒凉得很，走十天半个月都没地儿停。你是准备偶遇海盗呢，还是准备游荡过去给人收尸呢？”

姒元坐到自己的高座上，操作舱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连州上了高台，拿起酒杯仰头喝干，“这酒够辣。”

“小心，你的肝已经开始造反了。”

“没有女人，再没有酒，这日子还有什么趣？”连州打了个酒嗝，目光开始迷离起来，“姜家的人真真是天才，居然直接抛弃了一元制，造出不需要能量消耗的武器。”

“不是不需要，而是你没发现。”

操作舱内开始反馈信息，已检测出能量场缺失的部位，整个舰队转向，全速进发。航行三个小时后，监视墙上主屏幕跳出画面，显示有信号侵入。

“嘿，检测到信号了。”连州喷着酒气，侧头看斯斯文文的姒元，“你果然有点本事，怪不得当初她选你。”

姒元温文一笑，“不是兆丰的信号，直接接入。”

主屏幕闪了一下，信号接入，一艘银色小战舰出现，而后一个漂亮的男子相落在屏幕右下角。

“是姜家的徽记。”姒元拍手，“他果然舍不得在兆丰的据点。”

连州似看非看，“嗯，有点眼熟啊！”

“你们好，我是姜家的姬太，非常冒昧地使用了你们的信号。”

姒元点点头，“你好，我是嬴家的姒元。”

“连州。”连州打嗝，“我见你眼熟。”

姬太银色的眼睛专注地看了一下连州，笑起来，五官顿时生动，长眉如远黛，“三年前去过边区，和连州先生见过一次。”

“哦......”连州想了又想，“算了，想不起来。”

“姬太先生是去兆丰？”姒元颇温和。

“是的。偶然发现你们的船队，正好同行。”

“你有兆丰的坐标和航线？”

“航线封闭，定位坐标也无用了。”姬太轻快道，“不过，我在兆丰的次级行星上留过一个信号发射装置，还能使用。”

连州停下哈欠，双眼终于张开，姒元快乐道，“那真是太好了。”

姬太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我将星图和信号段发送过来，先生请接收。”

信号传送速度很快，接收完完整的星图和信号系统，监视屏幕上刷新的画面完全不同，微弱的信号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姒元向姬太表示感谢，将他的小船安排在船队中断的位置，又开始了全速前进。

“我要去见他。”连州坐不住了，心如猫抓，连汗毛都开始不安分了，“破界枪的制造者来了，不见一次我不死心。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无中生有的能量，怎么可能有不灭的物质？快点送我过去！”

姒元起身，“左右无事，我也走一趟吧！”

“别！你去了我还说什么？”连州不情愿极了，眼珠乱转，突然兴奋道，“嘿，信号加强了！快看看怎么回事！”身体扑倒巨大的操作台前，双手飞舞，调出信号系统，哈哈大笑，“啦，接收到安女的信号啦！她把地面塔建起来了。”

姒元皱眉，“真是......太沉不住气了，管伯怎么看不住她？”

安女擦擦额头上的汗，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身后是一座二十余米高的巨大黑塔，黑塔材料非常奇怪，似乎在吞噬光线，一切能量触碰道边缘均无遮无挡地透射过去，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安女自得一笑，“我就不信不靠姜女，我出不去。”

赤候双手抱胸，抬步往外走，“管伯，你看着她，我出去走走。”

“你想干什么？”管伯仔细擦拭手中的武器，“我不会救你的。”

安女转身，“上船，把人召集回来，十二个小时内把姜女抓过来，看在玄女需要她的份上。”

赤候吃吃一笑，身体消失在空中，“恐怕，你会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