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驯人

忘川领着姜静流在暗夜中左右冲突,避开城卫队和巡逻队,最后抵达城南一座三层石头房子，房子正门右手有一个宽大的石碑,上头浮雕了一重重山脉的影子,房子很荒凉，墙面上不少地方都掉了花纹,露出里面刚硬的石头来。姜静流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占地足有上千方米,她想了一下，依然回到大门口，在石碑顶看了看，掏出自家铜牌,手指晃动,硬生生按入石中。

铜牌入石，颜色材质立即改变，和石头结合成一体浑然天成，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姜静流拍拍手上的石粉，满意地笑道，“这么多人追出去了，咱们还得帮帮忙啊！”

“那简单！”忘川转身就往房子东边走，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就躲了三次巡逻队，最后抵达一个气派的石头房子，仅台阶便有六十级的样子，台阶的尽头是一排整齐的石柱，“这是东罗城的储能基地，每个月按份额出售能量，重要得很。”

姜静流眯眼望去，房子足足有六层高，每一层的高度比别的房子高多了，看起来是六层，却抵得上别的房子十层，屋顶边缘有来回晃动的黑影，明显是巡逻的人，屋子下方有偶尔闪过的红色监控设备发出的光，守卫的森严程度比别的房子强太多了——不过，她是来搞破坏的——姜静流在空间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前两天随手做的金属性符箓来。

姜静流摊开手心，对着这个小玩意笑了，自搞出符箓以来，用得最多的还是水土木三性，金和火太过爆裂不好控制，她动用得少，但每一次用起来必然是要爆炸一回的，威力不小。她退后三步，“你也退一点，这东西爆起来不认人。”

待两人退出安全距离之外，姜静流打出一系列手印，一圈暗褐色的能量从符箓中卷起，高频率振动向外喷射，她将符箓弹出去，能量端端从建筑物的正面撞上台阶，如利刃如豆腐一般深深探入建筑物的基础中，发出一身沉闷的爆炸。

姜静流转身跳开，挑了一条小巷子躲进去，还没来得及藏好，强烈的音波散开，台阶崩裂，石块四处飞射，更有几根巨大的石头柱子倒伏下来，尔后便是建立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以储能基地为中心，四个方向的城卫队再也顾不得追击，扭头就往这边跑。

忘川看着密密麻麻的街道，巡逻队员举着巨大的探照灯，将每一条街道照得雪白透亮，“这些可怎么是好？”

姜静流在建筑的阴影里观察了一刻钟，果然很快见几个领头样子的人从人群中冲出来，身体飞快在废墟上下翻飞，检查了爆裂处的痕迹，仿佛高声说了什么。忘川道，“东罗的运营体制是联盟性质的，每年和海盗进行交换后，每个人会按交易比例缴纳能量进行储存，然后每个月按时领用。”

这样说来，她今晚是被怂恿着动了全城人的饭碗？姜静流瞟一眼忘川，没什么激烈反应，想起什么一般，笑两声，收起符箓，慢慢走出建筑阴影。

“你做什么？”忘川好奇。

“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我不干的。”姜静流走到亮光里，果然立即被人发现，士兵们大声叫着“是个女人”，迅速靠拢，最后人群分开，出来几个带头的男子。

姜静流扯开披风，露出脸来，挑衅地冲几人一笑，转身跃上高高的屋檐，“宇宙之土，莫非女主，既然被我发现这里的好东西了，等着看你们的表现。”

几个男子面上露出愤愤的神色，姜静流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双手翻飞，又操控起一个符箓射向储能中心，顷刻间又是一阵爆裂的声音，石柱倒伏，碎石乱飞，四处均是哀嚎的声音，待爆炸完毕，姜静流高声道，“我耐心有限。”说完启动符箓，身形消失，飞快从屋檐奔向远方。

忘川失笑，提起脚步跟了上去，留下一群惊疑不定的男人。

东罗的女人不多，日日生意红火，女人们不是被接出去参加宴会便是游乐，少有在女馆内安歇的，也是姜静流一干人运气好，因城破事多，娱乐活动便减少了，所以女馆内居然还留了十余位。白玫几人一不做二不休，全打晕了，一人肩膀上扛了两个回去，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连追兵追上来的时候，市中心便有爆炸帮他们分流了注意力。

鸠雀道，“必然是老妖搞的鬼。”

“他能好心？姜女才会干这样的事。”白玫反驳。

一路飞奔，上了飞行器等待不过片刻姜静流和忘川便回来了，姜静流笑眯眯看着飞行器内昏睡的女人们，满载而归。好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抢回来十余位女人的消息一放出去便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当晚姜静流便听见了几次欢呼的**。她盯着那些女人白皙的皮肤，柔软的手，华美的衣服看了半晌，对姚启泰道，“扒掉她们的衣服首饰，丢到工人房里，每日只提供基本的饮食和水，没有我的召唤，不得随意进出。”

次日一早，姜静流起床弄好姜昊宇，照例找忘川下棋，果然被虐杀得片甲不留浑身舒爽，两人下完棋，白玫懒洋洋推开门道，“尊者，今天还用去城里招安吗？”

“去，怎么不去？”姜静流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去把十山在城南的那间房子收拾出来，我有用。”

“要做什么？”

姜静流起身笑眯眯道，“建一个姜家的行政中心吧，发布姜家的规矩，办事流程，办理许可证以及进行各种能量作物交易。啊，对了，有些东西可能需要你们提供技术支持。”

“你需要什么？”忘川收好棋盘。

“最基本的身份识别器，所有加入姜家的人，给予一个相应的身份，里面储存基本的信息，凭借这个证明可以办理各种许可证并且申请购买所需要的能量作物。”

“监察会不会高兴的。”白玫一脸的兴奋。

“你怕了吗？”姜静流走出忘川的房门。

“怎么可能，和监察会作对，是我的本能。”

“那就对了。我会从阿姚那里申请一部分粮食，放置在行政中心作为样品，前十个主动登记身份的奖励十斤大米，并且可凭借身份获得姜家的庇护。”姜静流斜一眼白玫，“你既然揽了内外交际这一块的事儿，想必比我更应该知道怎么做最好。”

白玫娇媚地笑起来，“不就是收买人心、立威、建立家族基础体制么？”说完轻飘飘道，“既然这样，我申请一个卫队。”

姜静流侧头看忘川，“找鸠雀要人，还是找你要人？”

忘川摸摸下巴，“深入虎穴，打的架不少啊！饿狼和林萧带队，鸠雀支援，在我山下的人里挑剩下的。”

白玫高高扬起眉毛，“工资......”

“找阿姚登记，按天结算。”

“工伤......”

“阿姚那里已经有相应的标准，残疾了我养，死了我管埋。”说完高高吊起眉毛，“你们做事，都非常没有主人翁精神啊......”

白玫捂嘴笑，袅娜地告辞退开。

事情安排下去，大把的粮食撒下去，事情便有了进展，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白玫进城并不顺利，遭到了好几次莫名的攻击，十人卫队伤了两个，白玫杀了一批，好容易利用联盟的物权规则进入房子内，却又有人开始攻击房子。刚开始白玫还有点担心，但发现那些攻击被莫名地抵消在建筑物之外，心中便有数了，查看一番，却是门口的石碑上不断透射出能量波——又是姜静流的手段。

青候得了白玫进城的消息，又得知和人干了几场架，已经有几条人命，唯恐造成骚乱，派了一队人过来维持秩序，又派了几个小鬼打扫房子，整理破烂的家具。白玫完全不客气，非常主动了开出了一系列单子丢给青候派过来的人，于是装修队伍进场，设备进场安排，最后家具进场。短短的三天工夫，破破烂烂的房子焕然一新，一层大厅也安装上了气派的终端机，整了一大排透明的安全柜，将申请出来的大米摆在里面供人参观，同时，白玫给城内排得上名号的团体都发了请帖，行政中心开业，识相的赶紧过来拜码头。

除了青候以及青候手下的死忠，没人过来。

白玫斜斜坐在椅子上，对青候道，“反正都是被打脸，怎么打也是打，大哥，你就演一场好戏吧！”

青候沉默了半晌，他手下的人坐不住了，表示愿意代劳，白玫嗤笑，“那代表的意义，能一样吗？现在要你卖一张老脸，后面得的好处，你自己再算算？”白玫非常坏心眼地自作主张，“姜女家门口那颗琼枝，你活了这么多年，见识过吗？忘川那死老头子还活蹦乱跳的，你却只剩半口气了，甘心？我可不相信！事情办好了，姜女心情一好，什么好东西不赏出来？”

青候没让白玫多等，次日领了自家全部人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到了行政中心，在无数人的围观下，加入姜家，从白玫手中领过一个代表束缚的手环，录入信息，正式成为姜家的一员。当然，他的行为收获了无数的唾骂和鄙视，东罗城联盟甚至有人呼吁要重开联盟大会剥夺青候的城主身份，收回储能中心的钥匙等等。青候面临的压力很大，白头发一夜多了一半，但当消息传回姜女处又回馈出来时，跟随而来的是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青候打开，怔了半晌——尺长如美玉一般的的琼枝条睡在盒中，触手温润，如最美的女人的肌肤；琼枝条下压了一块铜牌，牌面上市一副地图，标记土地的位置和面积大小，牌面最下方是编号，凭编号至行政中心登记，这块土地便永久属于青候。

青候放下铜牌，将琼枝和铜牌一起摆放在桌面上。

东罗城外的土地，百分之四十属于青候个人拥有，百分之六十属于各团体，城破失地他已成罪人。

青候收起铜牌，将琼枝放会檀木盒子，交给身边的家臣，“放入水厂，净化水源。”

“城主......”家臣明显不同意，琼枝是多么珍贵的存在，顶着全城的骂名却还要将这么宝贵的宝贝献出去。

“去吧！我老了，失了土地还能保命已经是大幸，这琼枝能解除他们的一分痛苦我的罪便少一分。”

家臣不忍，内心悲愤不已，却还是依言而行，当然，次日居民们莫名发现饮水变甜，水中蕴含的能量扫除身体上的痛楚却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青候帮了白玫这样一个大忙，但行政中心依然门庭冷落，行人均绕道而行，偶然有人路过，不过几个抄近道办事的小娃子。白玫天天昏睡到日上三竿，心里惦记着研究所里的几个实验该出结果了，等了几日不耐烦，对林萧道，“真是不识趣，别怪我出狠招了。”

林萧慢吞吞用柔软的布擦大刀，“你要干啥？”

白玫阴森森一笑，“谁让我没面子，我就让谁没命。”

姜静流一边和忘川核对新土地的地形和面积，一边在分配名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手边又有新报上来的消息，说是白玫把从姚启泰那里领的白米堆在行政中心大厅里，大概是由于管理不散，失窃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么一大堆的白米，就这样眨眼间不翼而飞，东罗城内的人津津乐道地谈论了好几天，这消息才慢吞吞回到这边。

姜静流批完文件，对忘川谈论的这个消息不予评价，姚启泰怒冲冲进门，“一群不长进的女人。”

“又怎么了？这次又玩什么花样了？”

姚启泰发气一般坐到椅子上，端起忘川递过来的凉水咕噜噜几大口，“我想剖开她们的脑子看看，里面灌的是脑浆还是大便。”

忘川将文件收起来，录入终端备份，“姚女，你太着急了。”

“按照白玫制定的复原计划，罗非和游畅的身体已经有很大的好转，知道我们能处理她们身体上问题，提出要求了。”

“什么要求？”

“恢复待遇。”姚启泰咬牙切齿，“行星和土地只能属于女人，既然男人能从姜女手中获得十分之一的土地，那么剩余的十分之九如何分配需要重新讨论。生育权自由，抚养权和监护权是不能丢的。”

姜静流顿了一下，失笑，“看来，是我对她们太宽厚了。”收起笑，姜静流道，“从今天开始，不供应免费饭食，请她们以自己的劳力来养活自己。我倒要看看，在男人面前没提起来的傲骨，怎么突然就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