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公交车的少年

像苏勇这种情况的肺炎，要达到能够出院的情况四万块，最多五万就差不多了，但出院后还要持续吃药一两年的时间，大概也需要一万多。

这些在有钱人看来不算什么，农村人赚钱不容易，对于苏勇来说，别说五万块了，就是五千块都很难凑齐，乡里乡亲赚钱都不容易，能借的都借遍了，可两星期不到，就都花光了。

王芳坐在苏勇旁边。

苏勇爱惜的看着妻子，心疼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平时还要干活，晚上又来陪我，其实晚上我没事的，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王芳不说话，就是笑笑。

“也不知道林子在外面怎么样，唉，我这身体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苏勇正说着，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自从放在柜子里还没响过呢。

王芳打开床头柜，拿出手机递给苏勇。

苏勇接过手机说道：“估计又是谁来让我干活的，要是不生病，干一天起码一百块，咳……”说着他又咳嗽了起来。

电话那边听到咳嗽声，苏林心中有如针刺一般，他几乎有些想哭了，一种想家的情感弥漫在心中。

苏勇说道：“喂，我是苏勇，木匠活我现在干不了！”他以为是有人找他做木匠呢。

“爸！”苏林喊道，话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是我，林子！”

“哎呀，林子！”苏勇惊喜道，“林子，你现在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咋样？”

“好，我都好！”苏林说道，“爸，你身体咋样？”他不想让父亲担心，强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哭腔流露出来。

听到“林子”两字，王芳惊喜道：“是林子的电话？”

虽然只分离了两周，但对亲人之间来说却是时间很长了，苏勇对儿子问寒问暖，生怕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苏林笑道：“爸，先别说那么多了，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打钱！”

“你哪里有什么钱呦，留着自己吃穿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苏勇拒绝道。

王芳说道：“把电话给我，我和林子说！”她生怕自己老公不会说话，接过电话后，王芳说道，“林子，你听妈给你说，你在外面也不容易，留点钱，自己吃好些，别光顾着省钱！”

苏林笑道：“妈，你别担心我！我这里包吃包住的，留钱也没啥用！家里缺钱呢，而且你知道有多少钱吗？”

“多少？”王芳心想才出去两个星期，能有多少钱啊。

“两万两千四！”苏林得意的说道，他把昨天吃饭用掉的四百去掉了，“我留四百临时应付急事就行了，给家里两万二！”

“啥？你说多少？”王芳听清了，却担心自己听错了。

“两万两千四！妈，你没听错！”苏林重复了一遍。

“你咋有那么多钱的？可不能做坏事啊！”王芳开始为儿子担心了。

“妈，瞧你说什么呢，做啥坏事能那么短时间赚到两万多？”苏林反问道，“我现在是在球队里踢球呢，踢球您知道吗？就是给人踢球打比赛，赚钱！”

“能那么赚钱？”王芳也不相信儿子会做坏事，她心想踢球能那么赚钱吗？

“能！”苏林笑道，“一场比赛来看的人都两三万呢，一人二十块的门票，这就四五十万了，再加上广告啥的！老板肯定赚钱，要是不赚钱，他能给那么多钱吗？”

苏林这样说就有些一厢情愿了，实际上很多俱乐部都是赔钱赚吆喝的，但事情就是这样的，这里赔钱那里赚钱，一个俱乐部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声望上的带动是难以用金钱来形容的。

没有投资足球之前，谁知道舜天集团？投资了之后，舜天集团的知名度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另外比较著名的例子就是万达集团，大连万达集团曾组建过中国第一支职业足球俱乐部——大连万达集团，可以说正是因为足球俱乐部的存在，从事房地产的万达集团在大连本地也获得了很多优待，虽然它的高速发展也有别的原因，但俱乐部的贡献是不容忽视的。

“那你会踢吗？别踢不好，人家到时找你要钱！”相信了儿子之后，王芳又开始为儿子担心起来，心想万一踢不好怎么办。

这就是母亲，为儿子永远操心不完。

旁边苏勇听的很是好奇，几次想要接过电话，都被妻子给驳回了，甚至王芳直接站起来说话了。

从包里拿出没有余额的银行卡，王芳把卡号和开户行告诉了苏林。

苏林点头：“那先这样，我把钱打过去之后，再给您电话，您和我爸平时也吃好些，我只要踢比赛就有钱赚！吃好些营养才能跟得上，才能早些好！一顿饭吃再好，才几十块，能早好一天就赚回来了！”生怕父母不舍得花钱吃好些，苏林不停的劝说着。

挂上电话后，苏勇迫不及待的问是什么情况。

王芳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苏勇对于两万多的到来很是开心，但这不是关键，他好奇的问道：“林子啥时候会踢球了？”

“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人到咱家要林子的档案、户口啥的，说办工作的证件什么的，我估计就是这事吧！”王芳当时一门心思扑在丈夫的病上，当时对此也没怎么在意，但她此时心中对儿子充满自豪：“还是儿子有本事吧，才半个月就挣到两万多！”

苏勇也不争辩，就是乐呵：“呵呵，那还不是我的儿子？我教的好！”

这天中午，苏勇的饭菜就好了很多，在原本素菜的基础上多了个炒鸡蛋，多了条鱼。最初苏勇还不愿意，等到王芳把苏林的理论重复了一遍之后，苏勇也就答应了。

不过即便如此，过惯了节俭生活的夫妻二人在吃上面的开销还是不大，这一顿饭最多也就三十块不到，平均每人十五块不到。

旁边床铺的老大爷姓王，和苏勇关系比较不错，刚才王芳出去买饭时他就在和苏勇聊天，聊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苏林的。

最后曾经在市宣传部门工作过的王老头感慨道：“时也命也，福祸所依，古人诚不起我啊！”

苏勇不知道王老头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是夸奖的话，因此就呵呵的在那里傻乐。

一种米养百种人，看惯了世态炎凉的王老头对谁都充满了热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同一个屋的孙俪两口子就是另一种表现。

孙俪两口子都在政府部门工作，虽然都是小办事员，但好歹是铁饭碗，在这种小城市里过的还是比较滋润的。

因此孙俪生病住院，两口子都没怎么在意，度过最初几天难受的日子后，孙俪权也放宽了心，平时没事就拿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看电影，反正政府部门有病假和医疗费报销，权当来度假好了。

苏勇两口子刚开始吃饭，孙俪的丈夫李泉便带着饭盒来了，刚进门就对孙俪喊道：“瞧，我给你带了鱼汤，我妈给你熬的，奶白奶白的，可营养了！”

孙俪不满的牢骚道：“再这样吃下去，就变成胖猪了！”

李泉“呵呵”笑了笑：“胖点好，胖点我喜欢！”

孙俪虽然发牢骚，但吃的还是很开心，满脸笑容，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李泉也在市宣传部门工作，算起来也是王老头在工作上的后辈，他先是和王老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苏勇，顿时乐了：“我说老苏啊，今天你们家也吃鱼啊！”

苏勇没说话，他对李泉这个人没好感，刚来住院时王芳还问过李泉热水房在哪里，就被李泉没好气的“自己看墙上的字”给呛回去了。

王芳勉强的笑了笑，有种难以掩饰的开心：“儿子在南京寄了点钱回来，让我们老两口改善下生活！”

“呦，还真孝顺，在南京赚的不少吧？唉，真有本事，都能出去赚钱，哪像我们两口子，没本事只能窝在这个小县城！”李泉的嘴又开始贱了起来，这种人就是不挖苦人不舒服，宁愿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就为过过嘴瘾。

王老头看不过去了，说道：“你小子还真比不上人家，人家孩子在南京踢球，一场比赛下来好几万呢！”

李泉原本就是想说几句算了，听王老头这样说，不乐意了，他说道：“您老说的，不是我不相信，他们家小子要是能一场比赛好几万，他们还会住在这里？不早住加护病房了？再说了，石台市就没有在外面踢球的，要是有，咱们宣传部早就出动了，您也是老前辈，懂这个吧？”

一个球员，即便只能踢上中超，也是足够一个地级市好好宣传的了，无论如何，这也是文化嘛。

说别的苏勇都不愿意去争，但是不相信自己儿子，苏勇可不干，苏勇说道：“你们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今天我家小子刚给我打了两万多过来，不信你可以去银行看嘛！”

李泉笑了：“老哥，不是我说你，你儿子说在踢球就在踢球啊？足球有那么好踢的？两万多我信，但这个钱是怎么来的，我劝老哥你好好问问吧！”

“你！”苏勇顿时就被气到了，坐在病**也不说话。

李泉也不再说什么，走回到妻子旁边，帮妻子端茶倒水去了，不时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对话声。

“什么踢球，那么好踢？他儿子才出去多久啊？”

“就是，谁知道是做了什么坏事？”

“他儿子我见过，傻乎乎的，做坏事能做什么？”

“对了，我听说大城市有种职业是专门陪女人的，可赚钱了，你说会不会？”

“说不准哦，这年头越是有钱的女人越喜欢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