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的军队占领了北城外的民房,将一些随军物资堆放在一座大宅内,军队的厨房也在宅子内,两更刚过,酒志便晃到了厨房内,几名火头兵正忙碌做饭,火长姓王,他见走进来一个胖子,连忙上前拦住他,喝道:“这边是庖厨,不能随便进来!”
话音刚落,一块沉甸甸的黄金已经塞进他的手中,足足有十两,火长愣了一下,酒志笑眯眯道:“这是今天在一大户打秋草的战利品,送给王大哥喝酒。”
所谓打秋草就是土匪‘抢劫’的行话,今天他们在一家大户人家挖出了藏在地窖中的财宝,主要以金银为主,足有数万两之多,被哄抢一空,很多人都有份,但这几个火头兵却什么都没捞到,他们早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时,酒志又掏出几块小金锭,扔给几名火头兵一人一块,呵呵笑道:“今天我抢得比较多,有财大家发,一点小意思,大家拿去喝酒。”
有财大家发,有这样的胖子怎能不让人喜欢,几名火头对他的态度立刻转变,纷纷拿出私藏的酒肉请他喝酒吃肉,酒志也不客气,坐下来和众人推杯换盏,几杯酒后,大家便成为兄弟了。
酒志早看见大铁桶里熬着肉粥,便笑问道:“那是明天的早饭吗?”
“不是!王爷不是派一千弟兄去采伐木头了吗?这桶肉粥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还有两桶已经熬好了,等会儿他们会来拿。”
酒志呵呵一笑,“随便问问,来!我们喝酒!”
“老酒,你说明天咱们攻得下扬州城吗?”
“谁知道呢?攻下扬州城,咱们甩开膀子抢他娘的一票,后半生不愁,攻不下,咱们也拍屁股走人,保住小命要紧,各位大哥说是不是啊!”
酒志之言深得他们的心,众人都大笑起来,又喝了几杯,火长忽然甚至一歪,倒在地上睡着了,另外几人也纷纷倒地,酒志用劲晃了火长两下,“怎么才喝几杯就倒了,什么酒量啊!”
确认众人都睡着,酒志得意一笑,从他们怀着把几块黄金全部摸了回来,又顺手把他们的钱也掏干净了,他走到门口打了个唿哨,几名手下纷纷从围墙上跳下来,笑道:“胖哥把他们拿翻了?”
“胖爷我出马,什么时候失手过,别啰嗦了,马上有人来了。”
几名手下进屋剥了火头兵的衣服穿上,酒志也打扮成大厨的样子,让手下把几名火头兵干掉,尸体扔进地窖。
他这才掏出了几大包内卫特制的毒药,这种毒药叫做十日醉,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大,服下后一刻钟后发作,能使人昏迷三天三夜,即使最少的量也要昏迷一天,只有内卫自己的解药才能解开。
酒志将药粉倒进几桶肉粥搅匀,还剩下不少药,他又全部倒进酒桶中,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在肉粥里扔了几条臭鱼,顿时满屋腥臭味,他对手下笑道:“必须把麻药味道掩盖住才行。”
几名手下都苦着脸不吭声,他们都是内卫武士,从未做过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在粥里下药,这种烂主意只有这个酒胖子才想得出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问道:“我们饭做好没有?大家都饿了!”
酒志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几名手下纷纷蹲在地上,有的摘菜,有的削瓜,装模作样地忙碌,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群高壮的士兵,为首之人没见过酒志,便奇怪地问道:“刘三呢?”
酒志撇了撇嘴,不屑道:“那个**棍还能去做什么,赢了老子的钱,当然去找女人取乐子了!”
他的话虽然粗鲁,但众士兵却听得顺耳,都不由咧嘴笑了起来,为首军队的疑心顿消,“不管他了,我们的饭菜呢?”
酒志指了指三大桶肉粥,“就是这三桶肉粥,是上面下的命令,别怪我,你们自己抬走吧!”
“他娘的,咱们砍木头回来,好处没捞到,女人没碰着,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竟然给咱们喝粥!”众人都忿恨地大骂了起来。
酒志也恼火道:“别不知好歹了,粮食根本不够,明天若打不下扬州,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他又悻悻指了旁边几桶酒道:“老子再做个人情,这几桶酒你们也搬走吧!老子就当没看见。”
看在酒的份上,众人也不再骂了,他们又闻到粥里臭鱼的味道,都恶心地扇了扇鼻子,嘟囔着将粥桶和酒桶一起搬走了。
酒志见他们走远,便拍拍手对手下笑道:“他娘的,好事做完了,咱们回去接着干!”
此时众手下对酒志冷静应对都十分佩服,跟着他说说笑笑离开了庖厨,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三更不到,李元嘉刚刚睡着,却被几名亲兵推醒了,“王爷,快醒醒,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李元嘉睡意朦胧问道。
“去伐木的弟兄们回来后都晕倒了!”
“什么?”
李元嘉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顿消,他站起身披上盔甲,快步向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吃了厨房送来的肉粥后,便都昏倒了,怎么叫不醒,好像不是一般的麻药。”
“混帐!”
李元嘉大骂一声,快步向前排房子走来,伐木的那两营士兵都住在这里,数百根大木头堆在空地上,只见屋前横七竖八躺满了昏倒的士兵,一名军医正焦急给他们诊治。
“怎么回事,救不醒来吗?”李元嘉走上前怒问道。
军医摇摇头,“王爷,不是麻药,而是一种毒药,他们都中毒了,卑职正在想办法救醒他们。”
李元嘉勃然大怒,回头大喝道:“把庖厨里的人给我统统抓来!”
“王爷,庖厨里的几个弟兄都死了,在地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李元嘉呆了一下,忽然,后面传来了大喊声,“失火了!失火了!”
李元嘉猛然回头,只见最大的那座酒嗣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士兵们纷纷从梦中惊醒,跑出了房间,大多数人衣衫不整,满脸惊慌。
就在这时,黑暗中想起一阵梆子声,前方乱箭齐发,很多士兵措不及防,纷纷惨叫着中箭倒地,突来的变故使叛军一片大乱,紧接着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从黑暗中冲来一支人马,也不知有多少人,他们手执长矛,进攻犀利,锐不可挡,直杀得叛军哀嚎声一片。
叛军有一千人生死不明,所有士兵心中惶惶不安,又在半夜被人偷袭,军心顿时大乱,很多士兵连衣服鞋袜都没有穿,拼命抱头逃跑,李元嘉已经发现对方士兵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虚张声势,故意造出数千人的声势。
他急得大喊:“不要慌乱,结队作战!”
这时,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弓弦响,李元嘉只觉脖子一阵剧痛,一支狼牙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脖子,他慢慢回头,只见数十步外出现一名骑兵的大将,手执一张大弓,又抽出一支箭对准了他。
这员大将正是李臻,他看见了一名金盔金甲的老者,他立刻猜到,这定是李元嘉,李臻毫不迟疑地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李元嘉,他不能留李元嘉活口,又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满月,箭如闪电射去,一箭正中李元嘉咽喉,李元嘉捂住咽喉,仰面倒在地上,他所有的帝王野心都破灭在这两支箭上。
李臻催马冲上前,抽出宝剑,狠狠一剑劈向他的脖子。
“李元嘉死了!李元嘉死了!”
李臻举起李元嘉的人头纵马疾奔,大声叫喊,叛军更无斗志,四散奔逃或者跪地投降,李谌从房宅里冲出来,看见李臻手上的人头,他眼睛都红了,大声哭喊道:“父亲!”
但他后心却传来一阵剧痛,一低头,只见一把长剑从自己前胸透出,李谌大叫一声,当场惨死,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
酒志从他腰间夺回了自己黄金宝石匕首,冷笑一声道:“小王爷,对不起,胖爷我要发财升官,借你人头一用,改天给你烧纸!”
他一剑又斩下了李谌的人头,这时,酒志的眼光忽然蓦地一亮,他看见了李元嘉的金盔金甲,那可是几十斤的纯黄金,头盔上还镶嵌有一块珍贵宝石,价值千贯,老李竟然随手丢在地上,简直是作践宝贝啊!
“老李,我这里有一颗人头,送给你!”酒志拎着李谌的人头向李臻奔去,确切说是向金盔金甲奔去。
……
李元嘉父子先后被杀,叛军彻底崩溃了,被李臻率领五百州兵追杀,死尸遍野,投降者不及其数,这时,赵秋娘和吕晋也率领数千临时招募的士兵从城内杀出,配合李臻的军队四下围剿叛军。
这时,一名骑兵从南方疾奔而来,找到了李臻,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李统领,庄将军在半路伏击李训军队成功,李训已被庄将军所杀,叛军正向这边逃窜而来,庄将军请求统领拦截!”
李臻顿时大喜,李训被杀,那李元嘉的造反就彻底覆灭了,这时,李臻忽然想起一事,急对赵秋娘喊道:“赵校尉,你和吕校尉负责清理残兵,我要立刻赶去江阳县。”
“卑职遵令!”
李臻回头喊道:“州兵立刻跟我走!”
酒志挥手大喊,“大家回来集合!”
李臻心急如焚,他等不及所有州兵汇聚,见已经聚拢了不少士兵,便高声令道:“我们先走!”
这时,一名黑衣骑士追上了李臻,身材娇小苗条,正是笑靥如花的狄燕,她低声笑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必须带上我一起去。”
“走吧!”
李臻仰天大笑,和狄燕带着三百州兵向江阳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