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胡同并不是很远,开车很快便到了,韩沐沐将车停在胡同口,和苏扬步行进了胡同里面。
胡同里的房屋很萧瑟,并且十分的落败,这种落败的胡同在燕京已经很难找了,像燕京这种大都市,发展速度相当的快,这条胡同的样貌已经严重降低了燕京的整体形象,所以市政府早在几个月以前便研究决定拆除这条胡同。
如今胡同里房子住的大都是租客,很少有燕京本地人在这里生活,毕竟皇城根下的人,生活条件一好,哪里会选择在这种地方熬日子,住在胡同里的一般也都是来燕京打工的人,身份悬殊很大。
“曾静现在就住在这里?”将苏扬带到上次曾静走进去的大杂院,苏扬皱眉问道。
梁雪婷苦笑道:“若不是我亲眼见到也不会相信曾静会住在这种地方。”
言下之意便是肯定了苏扬的回答。
苏扬叹口气,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很快,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便在院门后面响起,一个穿着条背心,端着一只碗的老大爷来开了门。
“你们找谁?”老大爷疑惑的说道。
“请问曾静住在这里吗?”苏扬客气的问道。
老大爷皱眉想了想,说道:“曾静,是不是就是那个长的很水灵的姑娘?你们是她朋友啊?她今天早晨就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是她哥哥,这位是她的姐姐,她一个月前离家出走,我听说她住在这里,便来瞧瞧。”苏扬给两人找了个合适的身份,说道:“大爷能不能打我们进去瞧瞧曾静住在哪里?”
老大爷没有怀疑,眼前这一对男女年纪不大,穿的也人五人六,倒也不像小偷,便将两人带进了大院。
“我就说嘛,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住到咱们这种地方来。原来是离家出走,这下可就真相大白了。”老大爷一边吃饭,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苏扬微微笑道:“这丫头是咱们三个兄妹里面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叛逆的一个,从小便缺乏管家,前段时间和家父闹了点矛盾,所以就一走了之,咱们一家人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她的下落。”
“那可是急坏了你们家的老太岁了,现在这些年轻人也真是,一点都不懂事,也不知道体谅父母,遇到任何事都喜欢用离家出走来解决问题,他们以为,离家出走便可以逃避是非,将事情完美的解决,殊不知这样一来只会让事情更乱而已,问题没有解决就撒手不管,那问题就一直存在,可不是离家出走就能解决的。”老大爷摇摇头,十分惋惜的说道。
很快,三人便到了曾静住的房间外面。
曾静这件房子在大杂院西北一角,一共有两间,一件厨房一件是卧室,一个人生活,倒也凑合,不过联想到曾静以前的居住环境,现在这个地方和老鼠窝也没有一点区别。
“你们在这里等等吧,那小女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她回来了呢,你们也别着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说开就好了,也不要动粗,动粗的话说不定她又要离家出走了。”老大爷倒是很热心肠的提醒苏扬。
苏扬笑道:“谢谢老大爷关心。”
见老大爷端着碗离开,苏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用神识扫了一下大杂院,见无人注意自己,便走到了房门口,手搭在房门上,暗中催动真气,化成钥匙钻入钥匙孔,将房门锁打开,随即推开房门,和梁雪婷走了进去。
尽管曾静现在已经成了落难公主,但闺房里也不失少女童真,房间的墙壁上贴了几张明星海报,**放着一个洋娃娃,床前有张书桌,书桌上放了几本书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电脑旁边放了一个日记本,日记本是翻开的,而最近的日期是昨天的日期。
“这是曾静的日记?”苏扬拿起日记,打算翻阅一下。
梁雪婷眼疾手快,从他手中抢走了日记,说道:“这是人家女孩子的秘密,你怎么可以乱翻?”
“有啥秘密啊?难道上面记载了华夏的军事部署情况?”苏扬摇头笑道:“一本日记而已,说的那么严重,拿来我瞧瞧,看看曾静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干嘛这么关心人家?”梁雪婷坐到**,倒是没有将日记交给苏扬。
苏扬苦笑道:“我关心一下曾静你也有问题,我是不是要视若无睹你才觉得我正常?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八卦,什么事情都喜欢推敲出一个因果。”
梁雪婷哼了一声,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会给你日记。”
“行,不给就不给,反正我也未必一定要看。”苏扬摇头说道。反正我有神识,用神识一扫不就知道那日记上面写了什么吗?还需要真的去翻?
微微一笑,苏扬便放出自己的神识,在日记本上扫了一下。
苏扬从从最开始的纪录看起,见上面记载的只是一些琐事,比方说见了哪个客户,和客户聊到什么东西,然后又在末尾写了担心父亲之类的话,一本日记,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是在些这方面的东西。
随后又朝后面看去。看到后面,情况便有所转变了。
“今天警察到了我家来,说是要找爸爸,但是爸爸早在三天前便人间蒸发了,警察在别墅里找了一圈,只找出了几份爸爸所谓的犯罪证据,然后便收队离开。我很担心爸爸,我知道他肯定出了事情,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定坤集团要对付爸爸,警察告诉我说,爸爸在部队里面中饱私囊,倒卖部队后勤物资,证据确凿,首长大发雷霆,直接派人将爸爸抓紧了监狱,严刑审问。”
“我在小姨的帮助下,见了爸爸一面,爸爸已经很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我看看爸爸眼睛上有淤青,手臂上有勒痕。我知道爸爸一定是受到了拷打,但是当我问警察的时候,他们却说什么都没干,只是例行审问,是爸爸自己身体素质差,受不了逼供。”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差,警察说爸爸可能不久于人世,我很担心爸爸,想要帮爸爸办理保外就医,但是警察说爸爸没有将问题交代清楚,所以不允许办理。”
“我从三叔的手中接过了曾家董事长的权务,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曾氏集团的董事长。”
“第一天,部门四个经理一起辞职,公司股价跌跌了六个百分点。”
“第二天,部门主管一起辞职,公司股价跌破七个百分点。”
“第三天,曾氏集团长期合作伙伴派人来解约,公司股价继续下跌。”
“第四天,三位叔父将公司股份全部转到我的名下,公司股价略有回温。”
“第五天,三位叔父神秘消失,公司里有一批货物被人查出卫生不达标,含有大量致癌物,公司股价全面跌停。”
“第六天,银行找上门,将爸爸留给我的别墅封了,将我赶出了别墅,我临走的时候只取走了一个洋娃娃,一个电脑以及那支玉镯。”
玉镯?苏扬看到这里,不禁朝笔记本电脑旁边的玉镯看去,这玉镯已经被人摔碎,现在放在这里,完全是被人粘合在一起,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粘痕。难道这块玉镯是上次她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那块?苏扬心中起疑,拿起玉镯端详了一下。
时隔太久,苏扬也不敢肯定这块玉镯是否就是自己当初送给曾静的那块。随即放下玉镯,继续朝下面看去。
“第七天,公司合作伙伴上门追讨债务,我不得不变卖手中股份还债,公司股价继续下跌。”
“第八天,曾经在爸爸手下任指导员,复员后进入公司成为三叔秘术的康伯伯将公司的核心商业机密卖给了曾氏企业的对手三菱草集团,并携带公司巨额流动资金出逃,公司面临破产危机。”
“在小姨的安排下,我和妈妈见了一面,妈妈很年轻,似乎要比过去更加的年轻。妈妈见了我只说了四句话,第一句话——你来了?第二句话——你找我做什么?第三句话——我无能为力。第四句话——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
“小姨变卖了旗下部分产业继续维持曾氏企业的运作,但此举无疑杯水车薪,我在小姨的安排下和燕京四大公子之一的唐白驹少爷见了一面,唐白驹少爷要我嫁给他之后才肯帮曾家渡过这次的难关。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苏老师。”
“后来我又连续见了好几个银行或者集团老总,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助我爸爸,帮助曾家。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我决定去见了林鸾。他答应我,只要我肯陪他一个晚上,他便会动用林家的力量,帮助我爸爸和曾家渡过这次难关。我希望他可以信守诺言。”
这里,便是日记最后一篇记载的内容。
“他妈的,林鸾是哪个混蛋?”苏扬大怒。
看完这最后一篇日记,苏扬怒不可遏,那曾静居然打算用出卖自己的方式去救曾家和她爸爸,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居然被逼到这个份上,走投无路,居然要靠出卖自己来渡过难关。
往昔种种浮现在苏扬脑海之中,曾静过去的笑语欢颜再一次出现,曾经天真活泼的女孩子,却被生活的重压压成了现在这个愁眉苦脸终日以泪洗面的样子,在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她的选择让苏扬痛心,而越是痛心,他越是愤怒。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他越是不明白,便越是心如刀绞。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对曾静的旁敲侧击,正是自己的暗示让曾静远离了自己,可惜远离之后的结果竟然是今天这个样子,苏扬忽然很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拒绝了曾静,他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苏扬忽然起身,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