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事件的展开都完全偏离了窦展原本的轨道,如果真的要往最初去追溯,那么,他跟迟陆文根本不会在《sweethoe》遇见。
他当初因为跟余卓然关系的破裂一度走入情绪的怪圈,甚至在《sweethoe》刚开始录制时只是单纯把迟陆文当做一个工作伙伴,他用演员的身份、演员的状态走进这档节目里,也是以这样的状态走进了迟陆文的世界里。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现在想想,总觉得亏待了迟陆文。
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他已经逐渐被迟陆文吸引了,如果没发生后来的这些事,两人顺利录制最后一期,窦展觉得,自己大概会在节目中给出一个暧昧的指向,然后等两人回归生活之后再跟迟陆文计划未来。
“上一季嘉宾录制最后一期的时候不是给彼此写信么,”窦展说,“我想象过如果到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的安排,那我写的信肯定会让你哭得特别惨。”
“不可能的。”迟陆文自信满满地说,“你太小瞧我了。”
“那如果我跟你表白你也不感动不想哭?”窦展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脸上带着坏笑。
迟陆文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口苹果,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如果窦展真的在那个时候跟他表白,他感动是肯定的,但感动之余,肯定还有疑问。
“我可能会觉得……”
迟陆文话还没说完,窦展抢先一步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演戏。”
被窦展看透心思的迟陆文一愣,咬着苹果勉强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在说《sweethoe》是有剧本的,但其实他们身在其中的人知道,节目组只是给他们搭建了一个框架,后续的一切血肉都是他们自己一点点填充进去的,那里面装满了迟陆文最真实的情感。
但窦展不同,他是演员。
迟陆文虽然总是无条件相信窦展、支持窦展,但其实,在两人的这段关系里他始终没有安全感。
如果窦展真的在《sweethoe》里表白,他会觉得窦展依旧是在做戏给大家看。
他的不安,没法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
“其实……我有很认真的想过最后一期怎么录,我打算不管节目组给的流程表,反正是最后一期了,自己做主一次。”
窦展有些好奇迟陆文想怎么做,不自觉就往前凑了凑:“你想对我做什么?”
眼看着窦展凑过来,迟陆文突然害羞起来,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也没想做什么,没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你别瞎想。”
“我没瞎想啊,你脸红了,你肯定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
天地良心,迟陆文曾经确实想过不少他跟窦展之间不能描述的事情,但这次真的没有!
“我只是打算带你回我家跟我爸见面!”迟陆文觉得自己都见过窦展的妈妈了,礼尚往来也应该让他见见自己那个爹,“我爸还挺期待这事儿呢。”
“你爸知道我?”窦展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话?看电视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的吧?”
窦展笑了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以前是不是跟他提起过我?”
“那不然呢?我都说了我12岁的时候就沉迷追星无法自拔,追的是哪个星,你心里还没点儿那什么数吗?”迟陆文觉得窦展就是故意在把他往沟里引,本来都说好了现在是窦展追他,可他俩一聊天,迟陆文分分钟迷弟本质原形毕露。
男人都喜欢被人崇拜,窦展也不例外。
他特别喜欢听迟陆文说这些话,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你别这么看着我。”迟陆文低头啃苹果,不再看窦展。
这人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看,搞得他心虚。
“我问你,你有没有后悔过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秒钟。”窦展知道迟陆文很早就在喜欢他,可那种喜欢真的就是粉丝对偶像的盲目的爱,后来是怎么变了质,他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并没有那么完美,看看网上对他的评价就知道了,粉丝们对他已经“幻灭”,不再完美的偶像无法让他们继续爱下去。
现在迟陆文还留在自己身边,窦展很想知道,究竟自己哪里值得对方如此着迷。
“有吧。”迟陆文格外的诚实。
当窦展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凉了半截。
人总是害怕让自己喜欢的人失望,他果然还是让迟陆文失望了。
“什么时候?”
“就是知道你跟余卓然结过婚的时候。”迟陆文撇了撇嘴,“我是真的后悔了,因为余卓然说话大喘气儿,先告诉我你俩结婚了,隔了好几秒才说你俩已经离婚了,在那好几秒里,我特别后悔。”
窦展笑了,然后偷偷松了口气。
他看着迟陆文,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好玩儿呢?生命里出现这样一个家伙,就好像黑白色的画里突然跳出一个粉刷匠,三下两下就把压抑的两种颜色变得绚烂起来。
“你还没说你最后一期想干什么呢!”迟陆文用手指戳了戳窦展的肩膀,“不许转移话题。”
“给你写信啊。”窦展趁机抓住了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说道,“我想想那封信应该怎么写。”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紧张地等待着,一个打着腹稿。
“陆文,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你身边,我是故意先走的,因为实在没办法接受即将到来的分别。跟你相处的这几个月,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变了很多。这种改变除了外在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变化。在我们相识的最初,爱情之于你我意义是不同的,我们走着不同的路,有着各自早就成型的三观。几个月里,我们有过默契的时候,也有过发生分歧的时候,但每一次的碰撞,都让我们更加深入彼此的内心。我们从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变成了对方最常惦念的人,这是我们人生的一大幸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窦展说完,停顿了一下。
迟陆文揉了揉鼻子,小声儿嘟囔说:“我又没让你把信的内容背出来……”
窦展淡淡一笑,没接他的话,继续说:“感谢你几个月来的陪伴,你总是用‘冒牌男友’来自嘲,但其实,我们之间,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比家人还亲密。”
迟陆文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腹诽:谁跟你亲密了?不要给我造谣!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节目结束了,我们怎么办?那时候我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毕竟我大你这么多岁,虽然很多事做不到尽善尽美,可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比你多考虑几分。”窦展原本只是握着迟陆文的一根手指,这会儿却已经是十指紧扣,他想象着两人此刻真的在录制《sweethoe》的最后一期,想象着迟陆文坐在那里一个人读着他手写的信,“很多话,总有一天会说给你听,很多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节目结束了,可我们的人生还长,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没有行程,如果你也没有的话,那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窦展说完,屋子里安静下来,过了好久都没人再说话。
家里气氛暧昧得刚好,迟陆文跟窦展都觉得非常适合发生点儿什么。
然而就在窦展马上要吻上迟陆文手背时,家门被打开了,kev扛着醉醺醺的buck走了进来。
“……这什么情况?”窦展站起来,皱着眉往门口走。
迟陆文也好奇地跟过去,他没想到在窦展家能撞破这俩人的奸情。
“王凯文,你真的过分了啊!”迟陆文嫌弃地说,“你竟然把人家灌醉打算趁机搞事情!”
“别胡说八道!”kev瞪了他一眼,架着不老实的buck往卧室走,“他出去喝酒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迟陆文不信:“你敢保证跟你没关系?”
窦展也觉得不对劲,他过去要接过buck,但被kev拒绝了。
kev说:“还是我来吧,别等会儿又吐你一身。”
被他架着的buck死死地搂着他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
迟陆文溜过去,把耳朵凑了上去。
“王凯文!你还说跟你无关!他骂你呢!”要不是看在kev正架着buck的份儿上,迟陆文这会儿已经一脚踹向kev的屁股了,“你究竟怎么人家了?”
迟陆文这么一说,窦展也不乐意了,说到底buck是他弟,自己弟弟受了委屈,他这个当哥的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尽管欺负他的可能是他喜欢的人。
“我真没怎么他。”kev丧着一张脸,进卧室前回头说,“我就是说,还是分手比较好。”
kev带着buck进了卧室关了门,外面的迟陆文跟窦展都呆住了。
迟陆文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窦展说:“我也不知道啊。”
现在,迟陆文特别生气,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王凯文竟然先他一步成了窦展的家庭成员,更可气的是,这人还不知道珍惜,好好的对象不处了,要分手,要知道,以前kev谈恋爱,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个。
“里面什么动静?”窦展突然皱眉,上前想打开房门。
然而,卧室的门被反锁了。
迟陆文趴到门上努力听了听,然后面红耳赤地对窦展说:“窦老师,要不咱俩出去看场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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