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牙之塔(1 / 1)

爱恩法斯特以南是几个小国的联盟,多年来这几个信奉元素之神的国家一直和帝国之间纷争不断,直到近年来才签订了一系列条约之后才少了很多摩擦,渐渐归于平静。

这几个小国的国力并不算强盛,即便是加在一起也没有爱恩法斯特的一半之多,但是多年来都能够抗击着帝国的军队。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矗立在靠近爱恩法斯特边境上的牙之塔。

不用说其他地方的小型魔法师公会,即便是塞莱斯特和魔法学院,如果只是在元素魔法的成就和势力上都是及不上牙之塔的。那是大陆公认的最大的魔法师组织,也是最大最好的元素魔法师的学院。每年从这里走出的魔法师占大陆的一半以上。几个小国的联盟也是靠着牙之塔中的魔法师的大力支持,才在帝国大军的面前保持着不败。

牙之塔并不真的只是一座塔而已。实际上那是对‘土’‘火’‘水’‘气’四座魔法高塔的总称。四座形状一样的魔法塔高耸,以略微的弧度在顶端汇聚成一点,宛如凸显在地面上的一颗巨大无朋的獠牙,数十里之外都可以轻易看见。

其中那一座通体白色的就是空气之塔,最高层就是塔主艾登大师的房间。艾登大师为人低调,名声在大陆上并不响亮,甚至在很多地方算得上是默默无闻,但是那一身高妙无比的空气魔法修为却是倍受学生们仰慕的。

在他身上空气魔法甚至已经有些不像是魔法,而是他自己随时可以抽出使用变换的肢体中的一部分。加上这位塔主行踪无定,神情长年冷漠得像冰封,说话声也像高空的风在吹,甚至有人开玩笑地怀疑他根本就是团空气元素凝聚成的人形。

塔主房间现在紧闭着,因为艾登大师正在接见一位客人。对于这位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际的塔主来说和这绝对是件稀罕事。

“精灵们真的用异次元之门来了低语之森?战争古树会让太阳井的禁魔结界失效两天?真的假的?两天的时间赶到低语之森……那只有使用飞行术或者是召唤气元素载人而去,虽然这样从空中只需要半天,但是却去不了多少人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艾登大师冷冷地看着侯爵。“重点是,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些并不可信的话去帮你?我接待你都已经看在同是笛雅谷的一员的份上,是很客气的了。别忘记我并不怎么喜欢你。”

“你用不着相信我,更用不着喜欢。只要相信伟大的阿基巴德阁下就够了。”侯爵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给艾登。“而且我知道你也一定喜欢这个。”

艾登大师刚刚接过,那双一直如冰封般的表情顿时就崩溃了。

这是本很古旧的皮质书。虽然很古旧,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损坏。翻开的一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古代语,飘逸飞扬而又整洁明快的字体显示出这是出自一个修养很高的人的手笔。

“这是……阿基巴德大人的笔记……还有真实之冥想在上面……”艾登看着侯爵,连声音都失控了。“你从山德鲁那里偷来的?难怪……他那么想要你的命了。”

“你自己看吧。上面有关精灵战争古树的记载,虽然并不详细,但是你也看得出我应该没有骗你才是。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就给你了。”侯爵淡淡说。

“可惜我现在拿这东西也没用了。真实之冥想对于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吸引力。”艾登想了想,叹了口气。表情又回复了那种冰封的波澜不惊。“还有,我不想帮你的原因是我很讨厌你。”

“如果再加上鬼王之袍呢?”

“什么?”艾登大师的表情不只是崩溃,还直接从冰封转变成了沸腾。“你连那个也偷走了?”

“既然我有胆量拿到了真实之冥想,好像也没有理由不拿鬼王之袍吧。真实之冥想你先拿去,只要你帮我拿到了世界树之叶,我就给你鬼王之袍。怎么样?”侯爵看艾登大师似乎还有些犹豫,再加了一句。“你放心。现在笛雅谷我是不敢回去的了,所以这两件东西对我来说意义也不大……”

艾登大师没有说话,好像也忘记了说话。他现在呼气的声音如牛在重重地喘息,那张冰封般的外表下的欲望比岩浆还灼热。

无论是真实之冥想还是鬼王之袍,如果分开来的话也许并不算什么,只能说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笛雅谷的稀世之宝罢了。但是这两样结合起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鬼王之袍和真实之冥想一直以来都是死灵公会代理公会长守护着的东西,只是几乎每一届的代理公会长们似乎都不对这两件宝物有很大的兴趣。能获得其他死灵法师的认同,成为代理公会长的人都不会是痴迷于力量和权力的人。不过很明显,艾登大师不会是这种人。

从他进入笛雅谷知道了这两件东西过后,就一直都希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得到,使用。这几十年的欲望累积起来,他几乎都已经想得发疯了。而现在只需要去拿到世界树之叶,就可以换取这两样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他并不怕侯爵耍什么花样。虽然他去盗取这两件东西肯定也是有着相当的企图和动机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回到笛雅谷了,那这两样所能够发挥到的作用,确实并不如一片能够医治好他儿子的伤疾的世界树之叶。只要自己能够取得,他一定就会来换。

或者并不用去换,只要能用这东西为诱饵让侯爵拿出鬼王之袍,自己也许可以用一些更直接的方法来两者兼得……而只要真实之冥想,鬼王之袍,世界树之叶这三件东西都在了自己手上再回去笛雅谷……这种暗地里的联想让他感觉自己的血在烧,这是那种十六岁的少年闻到初恋情人的体味时的那种澎湃激动,无法自已。不过这种激动又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他不得不尽量克制着自己。

终于,艾登大师似乎稳定了些,点头了说:“好,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才行。牙之塔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

四位塔主的房间互相隔得并不算远,地水火风四塔的顶端是连接在一起的。

地之塔的塔主格兰登大师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胖老头,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一个和善的土财主一样。

实际上凭着格兰登大师那精妙绝伦的土系魔法和很符合实际的理财精神,他和他的地之塔确实也是牙之塔中最有钱的。周边几个小国的几乎所有矿山都归在了地之塔的产业之下,连卡伦多盆地的矮人都曾经邀请格兰登大师前去探查矿脉,帮助开凿地下宫殿。

这种把高妙精深的魔法艺术当作一种和打铁,挖矿一样的实用型的技能的行径,是很不符合绝大多数的魔法师的价值取向的。总算格兰登大师为人很和善,很得人心,牙之塔确实也很需要这样一个实用型的塔主,他也一直是四位塔主中最有号召力的一位。

但是当他这位应该是以经济实用为座右铭的塔主听到了艾登大师的要求后,那张和善的脸也立刻板了起来,摇头拒绝:“艾登大师。牙之塔并不是军队,我们的学生们和魔法师们也都不是军人。即便他们参加军队参加战斗也只是他们私人的意愿去保家卫国或者自己当雇佣兵而已。我们绝不能为了我们自己的某个目的让他们去出生入死地战斗。”

艾登点了点头,他脸上又回复了平常的那种冰冷不动。他转头对着旁边的侯爵说:“果然不行啊,侯爵大人。格兰登塔主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侯爵说:“格兰登大师,只要您愿意,我的回报绝对可以让您满意,无论是魔法宝石还是其他什么……”

“无论是魔法宝石还是其他什么牙之塔都不缺。即便是缺,也绝对比不上塔中的学生们和魔法师们的性命重要。”胖老头魔法师微笑着,慢吞吞,也很郑重地说:“关键是,请您尊重我们。我们并不是见钱眼开的雇佣兵。”

“是这样么?那就只有算了。”侯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遗憾之情显露无遗。不过他也点点头,露出些不好意思,微微有些抱歉的神情,向格兰登大师伸出了手:“您说得是。我确实是太不尊重您和牙之塔了。这都是我太心急了的缘故,请您原谅。”

“没关系的。我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我也对您儿子的伤势表示关心和遗憾。”格兰登塔主也伸手过去,和侯爵的握在了一起。“其实也并不一定要用到世界树之叶,您可以去塞莱斯特试试……”

但是格兰登塔主的话只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不只是话停住了,连他的表情,动作都在和侯爵握手的这一瞬间僵住,不动了。

“对不起,我知道……”侯爵脸上还是保持着那个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抱歉的神情,从格兰登塔主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把僵直不动的格兰登塔主放回了座椅之上。这位胖胖的老魔法师脸上还是那个很和善的微笑,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除了不能动之外。

侯爵只是稍微抖了抖手指,戒指上那只微不可察的针就缩回了戒指中去。然后他随手在格兰登塔主手指上用了个白魔法的治疗术,那个同样微不可察的针眼就彻底地消失了。

艾登大师在旁冷冷地看着,问:“你确定没有人能看得出痕迹来?虽然艾德利得那个臭女人不在了,但是水之塔中还是有几个水系大法师,他们肯定是要来检查治疗。水系法术虽然比不上白魔法,但是也不可小觑。”

侯爵摇摇头:“除了马格努斯那个老头还有山德鲁,山特几个有限的老家伙之外,绝对没有人能轻易发现他是中了诅咒和毒,也绝对救治不了。你应该也知道,死灵魔法绝不是元素魔法可以察觉和驱散的。他们只会察觉到他体内的生机几乎断绝而已。而那几个老家伙们又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而且如果你觉得实在有必要,我用心志魔法给你安排两个证人,证明这位塔主大人是在自己莫名其妙地倒下的……”

艾登点头:“炎之塔和水之塔暂时都还没有推举出塔主,只要这家伙不在,我就是牙之塔的唯一塔主,足够命令动其他人了。”他想了想,又说:“而且这家伙很有人缘,如果我再说用世界树之叶能给他治疗,我相信应该也有不少人愿意出力,只要我再推波助澜一下就好……”

侯爵皱眉:“但是你总不可能真的治疗好他吧。”

“没关系。只要能够让我带人出去,帮你取得那片世界树之叶就可以了。”艾登大师的眼神灼热,在那冰封的表情中看起来像是寒冰之下的两座小火山,那热度不只是力量的表现,甚至也把其他所有的都掩盖了。“一旦有了真实之冥想和鬼王之袍,其他的都不过是小意思。甚至这个牙之塔的塔主的位置,我都可以不要。”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了声音传来:“启禀两位塔主,有两位精灵使者到了牙之塔,据说是来自什么低语之森,请两位塔主接见。”

“低语之森的精灵使者?”侯爵和艾登大师对视一眼,神情都很奇怪,而且不自禁地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