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斯主教被暗杀,公爵带领魔法学院和圣骑士团合力围杀死灵法师,悬赏通缉凶手,公爵逮捕财务大臣并通告全国将大义灭亲……这一系列爆炸性的事件传闻以王都为中心朝周围辐射式地震荡开去。
和传闻同步飞速传播的就是通缉令还有公爵的通告,这些东西到达每一处城镇就会让这地方立刻沸腾。不只是冒险者,盗贼,雇佣兵在为这些事情兴奋忙碌,普通老百姓也是群情激昂,不少虔诚的信徒因为罗尼斯主教的遇害而痛哭流涕,也去画了张通缉令上的画像挂在自己门前希望有一天可以为尊敬的主教大人报仇。而传闻在口耳相传间也衍生出数十个不同版本,在酒馆中论番讨论演讲。
甜水镇是帝国东部的一个偏僻小镇。被这个消息的震荡波扫过的时候也是和其他地方几乎被震翻了天,除了酒馆成为最热闹的地方之外城镇厅也忙碌无比。不只要应付前来询问有无其他新消息新通告的冒险者,还因为这个通缉令是官方的原因,按照规定还必须在镇内大肆搜查。一天下来镇长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搜查回来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镇长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对着治安管抱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搜查,这样的异教徒罪犯,难道还会蠢到大摇大摆地走着送上门来么?”
但是治安官并没有回答,甚至好象根本没听见。脸上的肌肉好象全部失控了,嘴巴张得至少可以塞进自己的拳头,眼睛再瞪大点眼球就要掉落出来了。
镇长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城镇厅的大门口正走进来一个人。然后他自己的面部表情也立刻失控。
这个人走得不只是大摇大摆,简直就是嚣张。他横冲直撞地把前面一个个发呆的人全部推开,撞开,走到了地方官面前。瞪着他沉声问:“你就是这里的地方官么?”
这个人的眼里全是血丝,面部五官全部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扭曲变形,暴怒,焦躁,凶狠都在他脸上展现无遗。但是他被注视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表情,而是因为他的容貌。
即便是再被情绪扭曲,他的脸也可以让人一眼认出来。因为这就是他们刚才才上街去搜寻,现在已经无人不认识无人熟悉无人不时刻挂念的脸,那张价值五千个金币的脸。
“你就是这里的最大的官么?”这个现在公认最邪恶最诡异的通缉犯拍着地方官的桌子,声音已经是在怒吼,好象他才是时局和正义公道的掌控者一样。
反应过来的治安官已经拔出了剑,原本大喝的声音因为太激动而成了类似女人的尖叫:“来人哪~~~~快抓住他。”
“你就是镇长吗?”十分钟过后。已经满身是血通缉犯一脚把办公桌踢得稀烂,朝缩在墙角的地方官咆哮。
“是……”镇长已经尿裤子了。伤者们几乎已经把城镇厅的地面都填满了。上百人同时的呻吟声好象是首古怪之极的合唱。
这个通缉犯上前一把抓起了镇长。镇长醒悟到面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是死灵公会的人,以为下一刻自己立刻就要变成一具骷髅或者僵尸了。立刻大小便一起失控。
但是这个人只是朝他大声吼叫:“你去王都给我传个口讯。传给姆拉克公爵。”这个通缉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像一只野兽的号叫。“你叫他小心点。如他所愿,我会回来的。”
踏着满地的伤者走出城镇厅,阿萨只觉得肝胆欲裂,血煎如沸。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三个身影在漂浮着,罗尼斯主教,山德鲁,小懿。背景是公爵的笑脸,还有血。
今天他路过这个小镇,在酒馆中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的同时也知道了罗尼斯主教的死讯,顿时如遭雷击。
罗尼斯主教。虽然阿萨不认同他的做法甚至有些讨厌,但是阿萨也知道这个全帝国最值得尊敬的老者其实是非常关心他爱护他的,甚至可以说他所做的很多努力都是为了自己。而这样的一个老人,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同时他也听到了圣骑士团和魔法学院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剿杀了一个死灵法师的事。从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他当然听得出那是山德鲁。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呕吐了。山德鲁。这个古怪的死灵法师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虽然也很古怪,但是却也绝对是重要的。
用不着多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公爵的通告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公爵的通告的意思也同样明显:快回来。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阿萨看向西边。那里正是王都的方向。夕阳红彤彤的。好象公爵的笑容,那么和蔼那么亲切,又有点血的残酷色彩。仿佛在笑着对他说:你快过来吧。
公爵既然已经通告全国,那么如果到时候他还不出现,就绝对会真的把小懿烧死。他必须回去。
城镇厅外的不远处已经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开始围了过来。从他拿掉面具走进城镇厅就已经有人把他认出来了,然后这个消息立刻就以人腿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在镇子中传播开去。冒险者雇佣兵接踵而至,但是最开始冲到城镇厅中的几个雇佣兵团伙只有几个人断手断脚的爬了出来,于是后面的人都不得不站住了脚。但是人们的胆气随着聚集的人数的增多也在逐渐壮大。直到后来镇民们也拿着锄头菜刀赶过来了。
看见他走出城镇厅,早聚集起来的上千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朝他冲了过来。阿萨跳上街边的屋顶纵跳着朝西边跑去。
王都,当公爵听到阿萨的传话的时候开心地笑了。
公爵仔细地询问了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当时的情况,甚至连这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问得很详细。然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圈套确实已经产生效果了。
什么是最有效的圈套?那就是对方明知道这是个圈套也不得不往里面钻的圈套。公爵一向都是设圈套的大师,因为他很会利用人性。
但是他好象没有意识到,越对这种东西的研究越深入,运用越巧妙,自己身上的这种东西也就越来越少了。这一点在他决定继续向权力的无顶高峰继续迈进,把自己的女儿作诱饵最后也可能真的灭口之后,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还是伤心沮丧过一阵子的,但也仅仅只是一阵子而已。对形势和厉害关系的理智判断没费多大工夫就把这软弱的情感掩盖了。不过正因为这种软弱的东西越来越少,他考虑问题也可以更理智,更合理,更没有顾忌。宛如一部无比精密的机器。为权力而去运算去行动的机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运用手段玩弄权力方面,自己确实已经站得很高了。
这是一个已经不知道再回头的高度。
公爵运用他精密的思维稍微考虑了一下,立刻可以断定。那特意叫人传过来的无聊口信不过就是绝境中野兽的号叫而已。表达一点心里的绝望,怒火。客观上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报信的人已经把口信送来了,但是这人却还没有出现。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去找救兵了。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要知道这小子现在是教会和帝国共同的通缉犯,不管是谁再有多大的本事,也绝对不敢帮这个忙。那无疑是表明自己和杀害罗尼斯主教有关。
第二个可能,这个人现在已经在王都,不过却是潜伏着不敢出来,等待行动的时机而已。想到这里,公爵立即下令王都近卫军随时全部待命,高度戒备。还有请圣骑士团派人来把那所监狱的守卫再加强三倍。
那小子一定会自投罗网的。公爵很有自信。那种被感情所绑缚被自己的冲动支使着的人完全就是愚蠢的代名词,绝对无法逃脱自己用精妙理智安排好的布局圈套。
王都近卫军的监狱就是公爵下令特别关照的监狱。现在外面时刻都囤积了近千名最精锐的士兵。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圣骑士团的人,还有魔法学院的魔法师。而只要一发现那个通缉犯的身影,罗兰德团长亲自率领的圣骑士团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罗兰德团长也问过公爵关于克劳维斯和小懿的事,朝中的很多大臣甚至还有皇帝陛下都劝说他再多加调查。但是公爵拿出了几条很有说服力的证据,而且他在和皇帝陛下商议的时候真情流露痛哭流涕,述说着自己和女儿的感情,对助手的爱惜,但是情势如此,不得不大义灭亲以慰罗尼斯主教在天之灵,将那真正的凶手引出来。皇帝陛下在感动得落泪之余,也对公爵的行为再也不干涉了。而只要皇帝陛下不再干涉,那公爵几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老实话,现在这种搞得惊天动地的做法是不符合公爵一向的作风的。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必须尽快地把那小子干掉。因为接下来还有其他事。
公爵把克劳维斯和小懿关押在了一起。这两个都是极度重要的人质。自然要集中在一起以防有什么闪失。而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公爵对那位逃之夭夭的父亲的一种重视。
说老实话,公爵不得不对那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败家子因哈姆·埃尔尼侯爵表示点佩服之意。他能够在完事之后能够立刻跑掉,不能不说是绝顶聪明的。
事情一完成,他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刺杀主教大人这样行动公爵绝对会灭他的口。而灭掉了他的口之后,他的儿子也绝对逃不掉。
反而是他跑掉之后,公爵为了能够有资本要挟他,自然也不会对克劳维斯下手了。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逃跑确实是明智无比的选择。他是个聪明人。所以要防备着他用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把自己而儿子弄走。
但是公爵也并不是非常在意侯爵的,至少在先忙着处理阿萨这件事情上还来不及去过问。因为侯爵那些很明显不过就是些小聪明而已。看看那败家子那落魄的模样,虽然有看得出自己意图的聪明头脑,但是却把那么好的头脑和才华都浪费在声色犬马上和那些什么狗屁艺术上什么女色上,落魄潦倒,最后不得不被自己要挟住。
被什么感情冲动纠缠那是愚蠢,而那些花俏的小聪明简直是比愚蠢还不如的无可救药。
真正的大聪明大智慧就是要用来决断,用来放弃其他一切有妨碍的东西,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上,把所有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最终去达到成功的颠峰。就像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公爵感到仿佛有种久违了的豪情在胸中波动。他站到了窗前。
王都的灯火辉煌楼台庭阁都可以在这里尽收眼底。公爵伸手对这景色虚握了一下,那双布满了青筋,伤痕,磨练和努力痕迹的手是握得如此的有力,如此的稳健。仿佛这所有的繁华他都可以尽握手中。当然还包括那些无数的愚蠢之辈。
王都的另一边。重兵把守的地牢中,两个曾经是公爵最亲密的人现在的心情和公爵完全是截然相反。他们不只看不到任何的繁华与生机,连希望的权利都没有。
地牢里条件并不差,甚至比普通的旅馆还强上不少。这两位即便是犯人,但身份依然特殊。而且公爵也绝对没有要虐待他们的意思。他希望他们两人都好好地活着,至少在还有用的时候。
地牢里面并没有守卫。这两人随口说出的话很有可能都是高度的机密,公爵不想节外生枝,连送饭食进来的都是特意去找来的聋子。
克劳维斯在魔法学院的牧师们的努力下基本上已经把命保住了。但是他的精神却几乎全崩溃了。他身体稍微好了点就整天跑到钢栅栏前吼叫着要见姆拉克公爵,一直吼叫到嗓子完全吼不出声,把所有送来的食物都到处乱扔。可惜关于如何对待这两个犯人公爵是已经下了禁令的,无论他如何吼叫都没有回应。
不再喊叫之后克劳维斯就是看着自己已经完全废掉的手又哭又笑,有时候用自己的牙齿去把那只手咬得鲜血淋漓,把自己那间牢室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稀烂。有时候把拿自己去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但是却始终没有自杀。有段时间里小懿怀疑他已经完全疯了。
终于在一次歇斯底里地疯狂的吵闹后,克劳维斯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只用哭腔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我现在对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这一条命。”然后就缩到了墙角昏睡了过去。
小懿在地牢中的日子要安静平稳得多。当然这样的安静平稳也只是相对于克劳维斯的情况而言。她毕竟是被自己的父亲作为诱杀她心爱之人的诱饵而囚禁起来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处于这种情况之下,能够不像克劳维斯一样歇斯底里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小懿却只在一两天的彷徨和焦躁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她每天都好好地吃着送来的食物,好好地休息。而其他时间她居然开始冥想,在并不宽阔的囚室里面活动筋骨,好象是一个在为即将到来的比赛而养精蓄锐的角斗士一样。至于旁边的克劳维斯不管怎么闹她也全不理会。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么?”突然有一天,克劳维斯开口说话了。虽然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但是确实不再是疯疯癫癫的吼叫,而是在对别人说话。而这地牢里并没有第三个人。
小懿虽然微微有点惊讶,但是还是淡淡地回答:“听得到。”
两人的牢室是斜对着的。只要不是刻意地互相张望,就只能够互相听见声音。
“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你以为他会来救你么?”克劳维斯问。
小懿更有些惊讶,克劳维斯应该没有参与公爵的这次行动,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她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我在公爵府和转到这里来的途中都听到了士兵们的一些谈话,罗尼斯主教被刺杀,通缉那个混蛋……我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我对公爵大人一向都很了解。”
“哦,那你也一定他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了。”小懿淡淡地回答。她对这个人一向都没好感。
“就算不知道,现在也大概能够猜到了。我知道我父亲去见过公爵大人,然后主教大人才被刺的。”克劳维斯的声音一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应该是死定了的呢?既然公爵大人放心把我们两个知道这么多的人关在一起,那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说话的。”
“大概吧。”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镇定?天天做着准备。幻想他来救你,然后你们两个像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合力突围逃出生,远走高飞?呵呵……哈哈……”克劳维斯应该在笑,但是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哭。原来小懿这些天的动向他都是留意着的。“你以为他会来救你么?明知道送死还来?他有那么蠢么?”
小懿默然了一下,喃喃地好象自言自语地说:“我希望他别这么蠢。但是……如果他真的来了,至少我要想办法让他安全离开。尽我最大的努力。”
“啊哈哈……”克劳维斯又是一阵哭声。“公爵大人既然这样安排,那就绝对不会给你们任何挣扎的机会。只要那混蛋一来救你,一被抓住,你们就真的是对同命鸳鸯了。”
“看来你对他真的很了解。”小懿的声音一直也是这样平淡。
“了解……我当然了解了。我跟了他这么久了……呵呵……我还知道他对我其实是很仁慈的呢。他居然没有把我的眼睛刺瞎舌头和手脚的筋割断,居然让我可以好好地在这里等死……呵呵。”
小懿没有再回答。克劳维斯也没有再问,哭了一阵后又恢复沉默了。
又沉默地渡过了几天后,克劳维斯突然问:“你知不知道现在离公爵给那混蛋的期限还剩多少天了?”
“十三天。”小懿回答。她每天都记得很清楚。
“十三天。呵呵。你慢慢地等吧。看看他是蠢货,还是相信他会来的你是蠢货。”
小懿没有回答,依然是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克劳维斯也不再吭声了。
到了第二天,克劳维斯又出声了:“还剩十二天了。蠢货还是没有出现……不,也许已经出现了,不过已经被外面的士兵们干掉了。哈哈哈哈哈……真的是蠢货……”
小懿没有理会他。
“还剩十一天了……那蠢货一定被公爵大人抓住了。哈哈。对这个恨之如骨的混蛋公爵大人一定不会一刀杀了那么便宜他。一定会一刀一刀地慢慢剐。那一定是非常过瘾的事。这种事情原本一定会由我来动手的,呵呵呵呵……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看来那蠢货先把我弄残废也是有他的先见之明的呢。哈哈哈……喂,你在听么……喂,你出声啊……你死了么?”
“还剩十天了哦。你都不说话了吗?不发表一下你现在心中的感想吗?哈哈哈……”
“还剩九天了。这个数字可不吉利啊。你听到了么?你这个相信蠢货的蠢货女人……你,听,到,了,吗。哈哈……”
“还剩八天了……”克劳维斯每天都会这样报一下日期,然后经常说一通不在乎小懿理不理会的胡话。而小懿确实也没有理他。
“七天了……也许等会就有人来把你抓去,公爵大人会亲手杀了你吗?呵呵……公爵大人这样当断则断,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杀得毫不犹豫,一切行动都是这么理智,都是这么有效率。真是我的偶像啊。哈哈哈……”
“六天……”“五天……”“四天……”“喂,蠢女人。还剩三天了……”
“今天不提醒我了吗?还剩明天最后一天了。”小懿突然自己先开口说话了。也许是这些天已经被他吵得习惯了,也许心里现在有些东西正让她不自在,想找个人说话。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说什么了。”克劳维斯的腔调已经很平稳,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癫了。实际上他越到后来似乎也越冷静,甚至昨天一整天都没开过口。“而且这几天里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小懿现在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憋着。很想和人说话,即便是这个可以算是她觉得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克劳维斯居然叹了口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比你差太多了。你我都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你还这么冷静,去为只有万分之一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而我呢,几乎疯了。就算是现在。我不敢面对现实都在期望有一个奇迹发生……我现在才明白我父亲说过的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摔得越痛,也就越清醒。我现在算是彻底清醒了。真是奇怪,我是最讨厌我父亲的人,但是我现在最想念的人就是他……”他这一开始说居然就说个没停,大概是把这几天心里的东西全都在往外倒。“其实我从小就是家族里这一辈中公认最杰出的天才。但是却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处处受人白眼,被别人排挤。连当家人的资格我以后可能都没有。我不甘心,所以更加努力,拼命努力,我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杰出,我一定要拥有最大的权力,我一定要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终于,我被罗兰德团长收为弟子,以后有机会继承圣骑士团团长的职位。我很高兴。而在这个时候我更遇到了姆拉克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是那样的强,那样的聪明,那样的会争权夺利,手段是那样的高明。他才是一个可以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他完全就是我的偶像,我的人生目标。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随公爵大人。一定要成为公爵大人一样的人。”
“当我成为公爵大人的副手之后,我是这样地高兴。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世界的顶端了。我把他奉为神明,他的命令甚至大于我自己的意志。唉。说来也奇怪。我那么崇拜他,就是因为他那么会利用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我没有价值的时候他会把我当做块抹布一样扔掉……怎么了,还是觉得我很讨厌吗?不吭声。”
“不。只是很吃惊,觉得惊讶而已。”小懿的声音确实带了点意外的味道在里面。
“惊讶什么?”
“惊讶你原来也是一个人。”小懿又恢复了淡淡的口吻。
“大概是因为要死了的缘故吧。不过看来你会比我快。你明天就要死了。”克劳维斯的声音比小懿的更平淡,虽然也有着感情,但是毫无生气,好象有种死人在说话的味道。
“……恩。大概吧。”
“你真以为他会来救你?可惜就算他要来,也会越早越好。越到后来外面的戒备越严。如果是法场上那就算是来了也是陪你一起死。所以他直到现在都没来,只能够说明他不会来了。”
“真的不来,那就最好。”小懿说完这句话,心里一阵轻松,也有些酸楚。眼角已经湿了。
“他不是蠢货,你就成了蠢货。”
“哼,你不也是蠢货么?”
“哈哈。是啊。我是蠢货。”克劳维斯这辈子第一次自嘲。“不过你这个蠢货比我这个蠢货先死。就在明天。”
“明天……”小懿长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