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凝香

（玄风大帝的一生，是传奇的，是英雄的，是令人高山仰止的。

在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王者身上，流传出了一个个令人感动的传奇故事，英雄故事，多情故事，当然也包括哪些不可不说的红颜故事……

古来英雄总多情。

其言，善也。

每个故事的背后，总有许多传奇的人物被强行载入史册。这些人，有些是玄风大帝的朋友，有些是玄风大帝的敌人，有些是玄风大帝恩师，有些是玄风大帝的知己，更有盟友、战友、袍泽……

可最让人好奇的，却是那些红颜知己。

每当谈起这些红颜，玄风大帝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爱妻女皇陛下，而在他心里堪与女皇陛下同等位置的则是凝香公主。

玄风大帝曾言：“当初与凝香相识，并不知道凝香的身世背景。不过，凝香总能带给我出人意料的惊喜。其中，最大的惊喜就是……第一次接触神界的法宝【销魔】。

而如今回头想想，如果不是认识凝香，我或许不可能与神界的法宝有所接触，也不可能完全陷入那场神魔狂战，更不可能拥有了后来的创世神疆。”

有人听到这里时，信口问道：“陛下，那您会常常想起她吗？”

玄风大帝点点头，笑道：“嗯。”

“那你们之间一定有过一段情谊很深的故事吧？不然的话，您又岂会常常想起她呢？”

“不错。”

“陛下，恕我们冒昧，那您能具体谈谈你们之间的一点点故事吗？也好让我们以后在史册当中写得真实一些，也算是您留给后人的一些念想。不知可否？”

“这个？”玄风大帝面有难色道：“可是……从哪里说起呢？”

“不如就从你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

于是，关于凝香公主的一些传奇故事，就此被保留了下来。

——节选自创世神疆后史学家综合整理之《令玄风大帝永不忘怀的几位机要人物·凝香公主》）

※——※——※

“嗨！”看着婉馨一走，木古仙人如释重负，突然变得轻快起来，整个人的病态荡然无存。居然在焦木藤椅上跳了起来，完全不是一个老人模样了。就看一道道红花绿叶的影子，像一股股旋风一般，欢快的缠在木古仙人周身上下，经久不散，就如同把人严严实实包裹在红花绿叶丛中一般。

玄风被眼前的奇景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但觉一股股花木清香，瞬间塞满了这个繁星点缀的异度空间。仿佛自己也变成了花草，就连自己身上也是溢满了花木清香。

伴着一串如小桥流水一般琳琳轻响之后，一道道红花绿叶逐渐消散。一个美丽无双的翠裳花裙小姑娘，睁着一对儿水汪汪的大眼睛，负手而立，站在焦木藤椅上，正痴痴望着玄风出神呢。

“咯咯咯……”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甜美、天真、无邪。玄风不自觉的从这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儿时灵儿的影子，似乎还有自己儿时的影子。那时候的他们同样也是这般欢快，这般无忧无虑。

“是不是把你吓一跳！”银铃一般的话语，娇声如莺，正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应有的调皮劲头，这劲头似乎还有增无减，比之常人更甚。

“确实吓一跳！”玄风不自觉也笑了，看到春光灿烂的小姑娘，总是能给人带来春光灿烂的好心情。玄风此时此刻的心情，正好就春光灿烂。笑问道：“你不是木古仙人！”

“咯咯咯……先别急着拆穿我！你也不是瑾郎对不对？”顽皮又可爱小姑娘，早已从焦木藤椅上跳了下来，围着玄风至少转了三圈。这一圈圈转的，仿佛有人故意捧着一大丛奇香扑鼻的奇花异草，来让你闻，闻罢只让人如痴如醉。只是这小姑娘手上既没有鲜花，更没有异草，背负双手，围着玄风一圈又是一圈。玄风这才发现，这股股奇异花香居然是从调皮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实为神奇！

“的确不是，我是玄风。”看着翠裳红裙的小姑娘，浑身散发着鲜花般的奇香，居然围着自己团团转，玄风更是新奇的不得了。拥有这种调皮劲头的小姑娘，玄风还是头一回见。

“咯咯咯……”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怪异的望着玄风，笑道：“你不用忙着告诉我你是谁！我知道！谛听，悄悄告诉我他是谁？”小姑娘这一声咯咯娇笑，焦木藤椅下原本匍匐而卧的玄黄大耳兽，忽然站了起身。

四只锋刃如刀的利爪，赫然闪烁出了森寒金芒。一张兽脸，如狮似虎，威严而又狰狞。森冷的竖芯瞳孔，闪烁着火红的亮光，烈火堂堂的瞪着玄风。四条雄壮威武的兽腿，已经在玄风周围，软绵绵的绕了一圈。

之后，这兽乖乖的走到小姑娘身旁，一只宽大如蒲扇一般的大耳朵，瞬间遮住了小姑娘的脸。显然，这只兽很听话，正在与这顽皮十足的小姑娘说着悄悄话。听罢了大耳兽的悄悄话，小姑娘欢快地跳到了玄风面前，笑道：“你是玄风对不对？”

“不错，我是玄风，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玄风很奇怪的笑了笑。

“哼！你说的不算！谛听说的才是真的。要不然，我把它捉来干什么？好啦，以后你就留在这里陪我玩耍，还要叫我姐姐！反正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陪我玩！”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玄风。

“什么？叫你姐姐？你做我妹妹还差不多！”玄风登时翻起了白眼，遇见这样调皮的小姑娘，还真是头一回。

“不行！你今年多大了？”小姑娘问道。

“十六。”玄风道。

“我二十六！比你大十岁！没让你叫小姨，就很便宜你了！”小姑娘一脸严肃，似乎说的有真无假。

玄风立马又翻起了白眼，“你说谎！”

“我说谎？刚才婉馨公主跟我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倘若我说谎，怎会骗过她？再说了，你肯定没有婉馨年龄大的！算起来，呵呵……你就是个小屁孩！”小姑娘还是一脸认真劲，丝毫不露破绽。

“那你还是变成木古仙人的样子骗了我们，不是说谎，又是什么？”玄风道。

“哼！”小姑娘瞪了玄风一眼，道：“你知道还魂丹么？”

“不知。”玄风道。

“你活了十六年都不知道，看我模样生的小，但是我确实知道，岂不是比你见识多？倘若比你年龄小，怎么你不比我见识多？”小姑娘一撅小嘴，满是不屑。

“你生活在木古仙人身旁，自然知晓了。不足为奇。”玄风笑道。

“不足为奇？好！你猜猜这只兽叫什么名字？啊！它叫谛听，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算不算，你猜猜它是从哪抓来的？猜中了，就算你赢，猜不中嘿嘿……就得乖乖的当我的小弟弟！”小姑娘脸上满是神气。

“这……个，我从未见过，既然没有见过，又怎么能猜得出呢？”玄风实言。

“哈哈！好，我可以告诉你！它是从幽冥古界抓来的，不知道了吧？快叫姐姐！”小姑娘得意地笑了！

“喔？是吗？你怎么证明你的话？”玄风质疑。

“哼，不服是吧？谛听，告诉他我是从哪把你抓来的！”小姑娘一脸得意的瞅着谛听，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不错，我的确来自幽冥古界。”这只大耳兽，也就是谛听，居然会说话！声音如瓮，回荡着幽幽古韵。但是，字字清晰，让人听得十分真切。九灵纵然会说蛇语，玄风能够听懂。但像这样会说灵语的奇兽，玄风还是头回遇见，心中更是增了几分好奇。

“怎么样？没有骗过你吧！”小姑娘一脸得意的望着玄风，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扑闪着。就好像一个人把某件事情，做的很成功，心里自然既是得意又是高兴了。

“但是，你却只是一个小姑娘，我怎么可以叫你姐姐？”玄风还是不服。

“唉？这话不对！婉馨公主与你相差千年，一样生的那般年轻美丽，你却叫她什么？叫祖奶奶不为过吧！”小姑娘一脸严肃。她说的话，似乎毋庸置疑。

“这个……我说不好。”玄风居然被小姑娘问的木讷了。

“所以——我这样的小姑娘有二十六的高龄，自然也不为过了！快叫姐姐！”小姑娘脸上满是严肃，丝毫看不出谎言的成分。

“这——”玄风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笑道：“小姐姐。”

“哼！心意不诚，为何眨眼？不要填上‘小’字，叫姐姐！”

“姐姐。”玄风本就木讷语拙，无奈之下只能叫姐姐了。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满是得意之色。“好弟弟，真乖！跟我走吧！”

“去哪里？”玄风问。

“凝香谷！”小姑娘不假思索，脱口就道。

“凝香谷？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去？我要回去了，灵儿还在等我呢！”玄风瞧着小姑娘，满脸都是疑惑。

“灵儿？灵儿是谁？快说！”小姑娘有些生气了，瞪着玄风问道。

“嗯，你先告诉我你是谁。”玄风看着小姑娘撅起的小嘴儿，满是爱怜和好奇。

“我？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凝香谷主！凝香谷主你都不知道？孤陋寡闻！”看样子，小姑娘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豁——凝香？真香！名字起得真好！”玄风只觉得这名字居然跟这个小姑娘这般相配，凝香，凝香……反复念叨好几遍，这味道真香！

看着玄风傻傻夸赞自己名字好听，小姑娘又是得意一笑，“好听吧！好香吧！所以嘛，叫姐姐，你一点也不亏！跟我走吧！”

“不行，灵儿在等我呢，我得走了。”玄风道。

“嗯、嗯……”玄风没有料到凝香水汪汪的大眼睛居然哽咽出了泪花，一边淌着泪水，一边凄苦哽咽：“爷爷被妖怪抓走了，你又不理我。我又孤单了……哼！你也是个坏人！走吧，都走！都走！”

看着凝香凄苦生气的模样，玄风真的动心了。站在如此水灵的一个小姑娘面前，谁又忍心看着她流泪的样子？一股股怜悯之心，瞬间冲破了理智。玄风明明知道小姑娘一部分话是在说谎，但是还是于心不忍，道：

“你、你……好了，不哭，不哭！”玄风不自觉将凝香抱在了怀里，轻轻擦拭着她娇嫩的小脸上晶莹的泪花，只盼着她能不哭就好。“我带你去找爷爷好不好？”玄风以为凝香的爷爷一定就是木古仙人。

“你会知道爷爷在哪里？”凝香一边哽咽，一边奇怪的看着玄风发问。

“你知道就好。”玄风看着凝香止住了泪花，心中甚喜。

“我也不知道，爷爷被妖怪抓走了！就在那一天，老槐树也被妖怪抓走了！”凝香虽然止住了泪花，细嫩的小嗓子依旧哽咽着。

“老槐树？就是那棵又粗又大的老槐树吗？”玄风忽然想起了谷中那棵万年古槐。

“老槐树你也知道？”凝香眼中满是好奇。

“不错，在木谷来的路上的确见过一棵折倒的老槐树。”玄风道。

“那是老槐树的家！我说的是老槐树！老槐树就住在老槐树里，可是老槐树被妖怪抓走了，连他的家也被妖怪拆塌了！”凝香一边哽咽，一边正经的说。

“喔——”玄风这才听明白，原来凝香口中的老槐树，是个名字，并不是那棵万年古槐。

“你不走了是不是？”凝香直直看着近在咫尺的玄风，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就噙满了水汪汪的泪花。

“我决定留下来，帮你找爷爷。”玄风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多流一滴泪水，已经做好决定留下来。到底要陪着凝香呆多久，玄风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凝香口中的“妖怪”可能是有的，至少在万年古槐上，玄风已经看到了确确实实的妖气，完全不同于寻常气息的妖异之气。

至于木古仙人和老槐树是不是妖怪抓走的，玄风不得而知。因为，凝香口中的话语毕竟童言无忌，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玄风也不能确定。不过，帮凝香找到爷爷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一个小孩子总是需要人保护的。

听到玄风口中说道自己要留下来，凝香眼中泪花瞬间消失不见，使劲在玄风脸上印下了一个调皮的唇印。心花怒放，其乐无比。这种一招成功，得意自满的愉悦，恐怕也只有凝香这样的小姑娘才能体会。

玄风却是羞得面颊通红，虽然凝香在玄风眼里只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小姑娘毕竟也是姑娘，和灵儿在一起这么久，拉一下手也是要脸红的。可是婉馨却不同，每当轻轻拥抱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温馨，听到的是心跳。从没有一种感觉像是现在这样，火辣辣的热。或许，因为从没有得到过一个吻，突然意外的得到，反而觉得有些受之有愧，羞红了脸。

玄风俯身要把凝香放在焦木藤椅上，谁知凝香银铃般的语调又在耳畔响起，“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玄风直觉的两条娇嫩的小胳膊，把自己搂得很紧很紧，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无奈，只能抱着。

玄风没有兄弟姐妹，不明白什么叫兄妹亲情。不过，这一刻，自己仿佛可以理解了。

纵然婉馨当初破了二哥剑阵，导致二哥意外死亡。三哥还是没有丝毫责怪之意，三哥很无奈，却对小妹很是怜惜，就如同现在玄风怜惜凝香一样。大哥纵然生气，纵然责怪小妹，可也终究没有对自己的小妹亮出手上的剑。因为，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生着同样的骨，骨肉亲情，纵然有深仇大恨，谁又能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