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是非因(下)
听了堂上大哥的问话,这二弟面有难色,回头斜睨了大哥一眼,“哼!我还以为大哥最近嗓子不舒服呢,没想到大哥倒是精神的很!”二弟的身子已经定住,言辞虽然大是不屑之情,语气却比刚才收敛了许多。
“都一把千年老骨头了,性子还是这么冲动!入座!”这大哥倒是面容安详,不严自威。言辞之中所含的威严力道,实在令人无以抗拒。
那二弟悻然把两道金丝袖袍一甩,大步走回原座,俯身坐下了。倒竖苍眉,环睁圆眼,说道:“这小家伙,不知大哥如何处置?”
“处置?处置什么?人家不远万里,从惊兽天渊把振铎送还回来,感激还来不及呢,何谈‘处置’二字?”大哥依旧面容安详,言辞上的谴责之意,二弟自然深有领会。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一码是一码,救回振铎,自然要感激。但是,盗取《玄天霹雳真诀》,罪名当诛!更何况,一剑破我族旋风锁金剑阵,如此奇耻大辱,又岂能……”
“二弟!”大哥一声断喝,已经打断了二弟的话语。冷色道:“《玄天霹雳真诀》的心法主旨是什么?宅心仁厚!如你这般肚量修为,何时才能练成《玄天霹雳真诀》?你不觉得自己当要好好反思么?
再说了,我看她小小年纪,虽然修为殊异,所施剑术,不见得就是《玄天霹雳真诀》。当然,其中招式相近之处,我也不能否认。只是这天下奇剑无穷,偶有相似,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即便,真如我们猜想,这小小年纪修成了《玄天霹雳真诀》,那也是天道所趋。倘若她天性不足,仁心不够,如你这般,纵然修习千年,却又怎样?不是依然不得要领?
倘若是偷,心术已经不正,心术不正之人,又怎么能修成《玄天霹雳真诀》?”
得了大哥一顿抢白,二弟这张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大鼻孔粗气呼呼,羞恼颤动。道:“是!大哥自然教训的是。二弟愚钝,至今尚未领悟透彻真诀所在。只是,嘿嘿……只是眼下恐怕水灵部族要风火惊兽天渊,重新要在五灵部族中扬名立威了!”
听了二哥如是一说,三弟脸上惊惧愕然。道:“那还了得!那还了得!二哥果然高明远见,这一重我就不能想到!大哥,我们金族立足通灵域千年以来,地位不可动摇。水火两族早就窥探首位已久,你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呀!在座长老,你们倒是说句话,是也不是?”
对面座位上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只是默默颔首盯着正堂老者一语不发。
大哥看着三弟微微一笑,道:“三弟,你还是多多潜心修炼功法吧!当务之急,五灵首位暂且放置一旁,人才要紧!十几年前水族武王水起之死,你难道忘了?眼下,振铎要不是及时送还,也已命丧惊兽天渊。期间诸般凶号连连,不只是金族、水族,五灵部族都有噩耗。然而,这一个个噩耗,哪一个离得开惊兽天渊?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为我们敲响警钟,一股无形的灾难威胁,近在眼前,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么?
鳞面羽灵怪,什么东西?诸位长老还有印象么?金旭长老,可有高见。”
金旭长老脸现惊色,拱手向上,恭恭敬敬说道:“蒙武皇高抬,老朽愧不敢当!”
原来这正堂大哥,便是当今金灵一族的金武皇金魁,二哥乃是金魁之二弟金武,三弟乃是金魁、金武之三弟金斌。
看那金旭长老一脸惶恐拘谨,金魁面慈含笑道:“但说无妨。”
金旭长老松了松身子,久坐之下,自然身形僵硬。再者,坐于这金字大殿之上,如坐针毡,自然拘束许多。看武皇含笑相问,心下这才宽亮许多,说道:
“诚禀武皇:眼下惊兽天渊固然较往年凶险,却也不必急在一时。毕竟,鳞面羽灵怪出没次数越来越频繁,五灵部族共相联手,当不惧它。只是,正如武皇所想,眼下人才紧缺,平灭恶怪,当须是一等一的高手才行。
今日,既然水灵族里出了这等高手,不妨让她出来过过招式,看看水灵部族近些年在灵法修为上到底有何精进。顺便,我们也可以探探底。不知老朽这样说,武皇意下如何?”
“嗯——”金魁沉思良久,方才叹息道:“这少女自称水起之女,这些年在玄天擂台上,却又不曾见过此女……想来,修行之术异于常人,却不知水族之中还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剑诀剑谱、灵法灵术。
嗯——好吧,领教一下,未尝不可。切记,点到为止,不可动粗。毕竟这孩子尚幼,修行日浅,许多剑术精要所在,她不见得能够逐一领悟。所以,探底是真,比试是假,明白我的意思吧?”
金旭长老恭敬道:“老朽谨遵武皇圣言。”
金魁长声道:“来呀,传我旨意,到后殿扬金阁把那二位救主小少年请来。我要与他们说说话。”
“是。”一名金甲侍卫,应了金魁之言,到后殿传话去了。
原来,风灵二人在火赫烜的协助下,把一行伤员送到金族皇宫大内之后,受到了金室皇族的热情相迎。尤其是太子金振铎的母亲金欣,对风灵二人更是热情备至,款款相待。特别是对待灵儿,更是如见亲生女儿一般,冷暖寒暄,家长里短,甚至连生日年龄都要问个一清二楚。
灵儿本身不喜欢与生人相处,但是,碍于金欣乃是金灵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皇后,这个情面自然不能薄。她强颜欢笑,与那金欣聊了许许多多自己小时候的事。当然,免不了也把自己的生世拿出来,略略品讲一番。
当灵儿讲到自己的父母自小双亡时,金欣居然悯心大起,为灵儿感伤落泪起来。女人嘛,感情总是很浓的,可怜的故事,总能勾起无辜的眼泪。倒是灵儿这些年来,看开了许多,并没有当着金欣的面流下眼泪。除非,面前只有玄风的时候,灵儿才能收起那倔强的脾气,痛快地趴在玄风肩头痛哭一场。
至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金欣却是丝毫不曾提起。包括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如何从惊兽天渊的毒口中救出来的,金欣都没有多问,灵儿也没多说。毕竟,对于灵儿来说,除了玄风,面前都是陌生人,没有一个是可以掏心掏肺说说女儿心思的熟人。
如此一来,玄风有点儿吃冷羹的感觉。看着灵儿在女人堆儿里有说有笑,心中自是替灵儿欢喜。倒是自己,被动的坐在女人堆儿里,显得登时木讷呆板起来。
玄风少年时光,多是跟着灵儿一起度过的,很少碰到什么女性伙伴。故而,猛然见到许多年龄不同的女性,不免紧张异常,俊逸的小脸上,憋得通红满面。拘拘谨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就更不是了。当下,只盼灵儿与那些女人早早聊完,来陪自己解解这紧张憋闷的气氛。
哪知灵儿倒与金族姐妹、阿姨,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喋喋不休,几乎不曾停过嘴。玄风当下也被东问西问,问的自己都哑口无言。因为,他自己的生世,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又怎能说与别人听呢?再说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几乎就是流浪漂泊,讲起来虽说津津有味,但却不想与外人分享。
在玄风想来,这些故事,只属于玄风和灵儿两个人的,只要两个人都记得,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要说与别人听?
也就在风灵二人,处身金族女人堆儿里,言语尴尬焦灼之时,金武皇金魁的传话金甲侍卫到了。他这一来,如解重围,风灵二人相视望眼一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了许多。想来任务已经完成,当然要回归水灵族了。这时候,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两人便高高兴兴的跟在了那金甲侍卫身后,走向了“金明普照”殿。
至于那些伤员,既然已经交给了金室皇族,金室皇族自然会对他们另有一番安排。风灵二人自不必继续劳神操心,保镖护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