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沧被孤天溟扶着回到房内,他所受的伤实际上比伊采薇轻不了多少,加之刚才虺良那毫无分寸的一推。若非是神功护体,他怕是早已昏厥过去。
吴逸荻为他施以木属性五行仙术,接着便离开房间,言说去丹房取药。而那血瞳个头太大,则一直站在门前守卫。
房中只剩下孤天溟与祝云沧二人。
“天溟,平日里你不是如此,怎地今天如此气氛,是不是再为我不平?”祝云沧依然面带微笑,道。
孤天溟蹙眉道:“隐流这帮人,好生不识好歹。”
祝云沧叹了口气,道:“我看,这玉玦峰昆仑门,我是呆不下去了。”
“那岂非正中他们的下怀?”孤天溟道,“我一直在旁不语,实际上早已看出,这帮人早就想要赶你离开。”
“我也明白。”祝云沧道,“不过,或许我离开,乃是最好的结果。”
孤天溟沉默了下来,也渐渐变得冷静了许多,道:“你养好伤,决定去到何处?”
“若是吴前辈肯收留,我可以先去他的草庐中住一段日子。”祝云沧道,“还有几处魔门未破,六魔器也只得其三。”
“还不算是得其三。”孤天溟更正道,“封神塔在饕餮手中。”
“对了,那饕餮去了何处?”祝云沧道。
“在伙房……”孤天溟道,“她最近和那玉玦峰昆仑门的大厨们关系十分之不错。”
祝云沧不禁失笑,道:“这位魔君,端的是我见到过最有意思的一个,她似乎除了吃,也没有多少别的奢求了。”
孤天溟道:“她若不是魔君,当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吧?只是。”他冷笑一声,“人魔两立,我亦绝不会被这表象所蒙蔽。”
祝云沧点了点头,心下却有些难解的惆怅,急忙转开话题,道:“那九海夜魔,岂非说,若魍魉王答应帮助我们,便予我们六道刻命轮?”
“不错。”孤天溟道,“下一步,慕容掌门一定会带上玉玦峰门人与隐流众人四处游说各派共破魔界之门。这凤鸣之丘魔界之门被击溃,也即成了他们谈判的资本。而我,便计划虽同那饕餮去寻魍魉王,尽早拿到六道刻命轮。”
祝云沧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那你呢?总不至于一直呆在吴前辈的草庐之中吧?”孤天溟问道。
祝云沧笑了笑,道:“以我的经验,这一年来,即便我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小爷我,所以,我身负毁殇之力,就算是呆在那草庐之中,又能有几天安生日子。倒不如休息几日为好。”
孤天溟点了点头,道:“也许,你真的是太累了。”
祝云沧道:“你放心,江湖上各大门派没那么好打发,魍魉王也没那么好打发,你们今后可就越来越忙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敲门。
“进来!”祝云沧道。
门外,一名玉玦峰昆仑门弟子缓步而入,那狼王血瞳也探进头来,似乎十分警觉。
祝云沧道:“有什么事么?”
那玉玦峰昆仑门弟子道:“祝云沧,方才有一灵鹤传音至玉玦峰昆仑门正厅,说是要此纸鹤转交于你处。”
祝云沧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那名弟子递出传音纸鹤,拱手推出门外。
祝云沧疑惑地握着那纸鹤,道:“会是谁,这个时候……”
他缓缓摊开那纸鹤,纸鹤内灵光一闪,熟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片刻之后,祝云沧从**站起身来。
“等等,你……伤还为好,不能下床走动。”孤天溟惊呼。
祝云沧道:“看来我是没福气休息了。”
“到底何事?”
“是沈芯翎的来信。”祝云沧道,“灵璧剑派遭遇重云门围攻,如今被困于灵璧峰之上,危在旦夕。此等门派之争,沈芯翎不敢要求玉玦峰昆仑门介入,但又别无他法,只得偷偷求救于我。”
“重云门,看来他们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孤天溟道,“灵璧剑派本就是从重云门中分裂而出的门派,如今百草宫、炼火教等各大门派相继灭门,重云门却日渐强大。他要在此时对灵璧剑派下手,重新将它并入自己门下,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恐怕没那么简单。”祝云沧道,“沈芯翎言说,如今那重云门对灵璧剑派赶尽杀绝。他与掌门葛啸尘等人都困守在那灵璧峰半山腰的山腹之中,门派大半弟子已经被害,十分惨烈。”
“这就怪了,若说是宿怨,重云门何必在这时出手;这时出手名不正言不顺,还恐引来江湖人士侧目。”孤天溟道,“若不是,本不该如此赶尽杀绝才是。”
祝云沧点点头,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存在一个令他们可以不顾江湖人看法的理由,这理由,可以是某人……或某物。”
“毁殇碎片。”孤天溟冷冷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据我所知,自当日封神台一战,你将毁殇碎片抛落岐山下之后,许多门派都派出了专人在岐山山谷中寻找失落的毁殇碎片。他们互相厮杀、见利忘义,在那岐山山谷里,早已是一片血腥,只是江湖上没有人提过而已。”
“竟有此事!”祝云沧惊呼。
“不错。”孤天溟道,“我猜,那灵璧剑派必是得了好几块毁殇碎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重云门急功近利,如今对他们出手,却也不为怪了。”
“无论如何,此番我必须前去。”祝云沧道,“你不必告诉其他人了。”
“我与你同去。”孤天溟道。
“不必,我自己前去便罢,你若去了,怕是要引起别人怀疑,而且在那种场合,饕餮若也跟过去,怕是不妥,若让她留在这里,我看,你也不放心吧。”
孤天溟不语。
“哎,看来老夫我又要做冤大头了吧?”就在此时,那吴逸荻忽然推门进屋,道,“此番,就继续由我与你一道吧。”
“吴前辈,这……”
“不必说了,医者仁心,你伤成这样,我若不随你去,又怎能放心。”吴逸荻道。
“我也一同前往吧。”血瞳探进头来,道,“两位恩公前去涉险,我断然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我看不必了。”吴逸荻道,“你若是有心,便即刻回我的草庐之内,与你的狼群们一道帮我看好家。此番我前去,若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重云门那帮家伙挟私报复,拆了我的老家,那可谓得不偿失了。”
血瞳思量片刻,只得点头同意。
屋外,朔风连地,层云聚散,祝云沧满身伤痕,却还是选择再一次踏上征程。吴逸荻紧随其后,帮助他一面御气飞行,一面运功调息。祝云沧飞行得很快,不过半日功夫,便已至蜀地九顶山附近。
吴逸荻停在空中,道:“感觉如何?”
祝云沧道:“似乎,并无大碍。”
吴逸荻道:“不错,你渐渐已能将体内功力运用自如了,今后便是寻求突破,这突破也许是灵光一闪,也许需要慢慢探究。”
祝云沧点了点头。
吴逸荻环顾四周,眼光落在远处群山之中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峰之上,道:“就是那里吧?”
祝云沧蹙眉道:“应该没错,不过,我也并非十分清楚。”
“过去看看吧。”吴逸荻率先向那峰头进发,飞至那山峰不过半里处,便听得刀兵相交之声,还隐隐能见到一道道天雷在半空中闪烁而下。
“看来的确是此处了。”吴逸荻冷冷道,“那家伙在使御剑引雷之术。”
祝云沧极目望去,却见那山间果有两位道人正在斗法,而他们的身下山道之上,双方人马战得不可开交,不时有人从悬崖之上翻身落下,惨叫声、喊杀声融成一片,将平静的山野变得异常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