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零与壹
等到周一上午乐琪儿便带着摄像师到龙尊俱乐部去做专题,欧阳勤瑾没在,到基地去了,张居也跟着去了。乐琪儿看到了图腾,她想了一下,把图腾叫到会议室。图腾把烟掐死,他清楚乐琪儿是支带刺的玫瑰,他一时想不清为什么她会采访他这个孤零零的失意之人。摄像机对准他,他才回过味来,这半年他憋屈得瘦了一圈,钱挣得没有变,但是一个副董事的职位,有职无权,他想回到总部去,不在混在足球里,别人的球气越足,他便越憋的慌,他相信钱董不是推委,说歇歇更好,现在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缺。本来他的专业在总部,钱董看好他让他趟这潭混水,混水不光湿透了他的鞋,还溅了他一
的泥。做一个经济专业的人他忽儿明白了,在足球界他只核算了经济成本而忘记了感
成本,这么个球底下要靠钱,而上边要有
。他成了个光杆司令,若既若离,让他烦恼的是她不让他上手了,却还在他胃上拴着一个线,想拽的时候拽拽。他清楚张居占了欧阳勤瑾的光,欧阳勤瑾滴水不漏一直找不出毛病,这次龙尊主场大败,他才恍然大悟,足球场上没有神。
图腾感到会议室内很清静,这象是个私人专访。他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落好位,乐琪儿搬一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他闻到一股清香,他站起来,走到吸水机旁喝了一纸杯水,用舌头搅拌了一下牙齿,然后回来说这后面的背景
好的。乐琪儿向摄影师摆了个ok的手势,摄影师回应。
乐琪儿说:“这场大败你有何评价?”
图腾的眼睛转了一下,说:“我佩服一个人,他叫欧阳勤瑾。他真敢说,横扫千军,报应了吧,让别人灌了。我说过,不要太显摆,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干事,球踢成那样,还牛得不得了,这是龙尊的耻辱,真是一坨屎。”他看一眼镜头问:“开始了吗?对不起,我有些激动。这个不算,是被气的。”乐琪儿笑了说:“这个算,真心话有力度。”图腾说:“不行,真不行,这段删了。现在开始。”乐琪儿接着问:“你对欧阳勤瑾有看法?”图腾说:“他太过于矫
,不怕事大,就象把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一样,早晚要出问题的。风光了几天现原形了吧。我考虑龙尊的未来,本来是一块砖,非要当成一块石头,迟早要砸破的。我是为他好,收收,一步步来。”乐琪儿问:“你是球迷吗?”图腾吞吞吐吐地说:“是,龙尊的超迷。”乐琪儿又问:“龙尊中甲排名第一,只剩下一只鞋落在门外,你不感到高兴吗?你能否定欧阳勤瑾的成绩吗?”图腾坚定地说:“这只是假象,让我这个非专业的人来指教比这个成绩还要好。人马齐整,就象是高中的学生考小学生的题一样简单。一个主教练让人踢成那样,我都没脸活着,还不如仗到茅坑里死了。”乐琪儿见这么个不懂球的人如此无聊,心
有些矛盾,她说:“你的语言有些尖锐,你对欧阳勤瑾有意见,是不是和你现在的职位有关系?”图腾感觉到一根刺扎他的心,他随手去拿烟,但是他只拿出一支精致的打火机,在手中玩弄,并“咔”地一下打着又关掉。他面无表
,鹰钩鼻上沁出一层汗液,说:“我是有资本对龙尊的一切做出自已的评价,我不否认我现在有职无权,我现在是一根光杆,就算是把我开了,我也会这么说,我是为了龙尊好。”乐琪儿心想你这么说很可能你这一根光杆司令也要折在足球圈里。
乐琪儿漫无目的地问了一些俱乐部经营问题,最后很快地说:“图总,你可以吸一口烟了。”随
便撤离。摄影师也跟去。图腾还想跟这位美丽的记者多唠叨唠叨,那只带有北京电视台标志的长形话筒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他愣了,他考量一下他刚才的回答,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缓缓地站起来说:“无所谓,不就是一些牢
吗?”他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团浓雾,雾变成一面
笑的脸散失在他的满足之中。
乐琪儿想到香河基地去找到欧阳勤瑾让他看看这段影象,并对他做一次专访,其意义再于你欧阳勤瑾不是所有人的偶像,有人也想骂你,有人真的骂你了。我也想骂,但是我不能骂,因为我还想你,所以我找人替我骂。破商务车在路上爆了胎,乐琪儿下来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司机很脓加上摄影师很笨,忙活着半天,才上上备胎。乐琪儿看着更生了气,说:“不去了。”扭头回到车里。坐在车里他给欧阳勤瑾打电话,通了,没人接,她连续打了三次,结果一样,她知道不接电话不象是欧阳勤瑾的风格,但是她的无明火总是压不下去,好象她的自尊受到了打击,她骂他,无耻。摄影师有些不满还是面带笑容说:“姐,怎么,今天吃到苍蝇了。”乐琪儿瞪了他一眼说:“你说说欧阳勤瑾是不是无耻的苍蝇。”“还没见面就惹着你了。”摄影师说。乐琪儿说:“不理我,让他变成一只大绿头苍蝇。”说着她用手中的稿纸打车内一只
扰她的一只苍蝇,啪,没打着。乐琪儿说:“以后不要在车上留剩菜剩饭。”
欧阳勤瑾不是绿头苍蝇一轰乱闯,一场比赛的失利不是足球的未
,香河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他认为足球应回到根本回归简单,报纸所做的一系列的报道,从案头便能看出是有功利
的,赢球他们会把你捧上天,输球他们会把你打入地狱,他们确实是纸,不认人,只想把纸变成钱。他走在绿色的草地上,他的心便平静了,阳光照在队员黝黑而朝阳的脸上,撒在草缝间,他认为生活多么美好。球在阳光下象一只快乐的精灵,带给所有人欢乐。张居和刘民都在观看队员的训练。张居不让欧阳勤瑾看报纸,而欧阳勤瑾偏偏找来几份看,说负面的能起正面的作用,刘民也说看看有什么了不起。
球飞过来落在欧阳勤瑾的脚下,他灵活地把球弹起,拿在手里。大象跑过来,一
的汗。欧阳勤瑾吹响休息哨,对大象说:“大象,开个总结会。”大象向队员们招手。王默用手梳理着自已湿透的头发,杨齐齐在后面嘻闹着,龙萧安搂动着他的右腿,做着任意球旋动的感觉,随后又紧跟过来,武侠右思右想和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欧阳勤瑾让全体队员坐在草坪上,张居和刘民侧立在他的旁边,阳光很毒,欧阳勤瑾说:“我们就在这烈
下谈一谈上一场的比赛,这场比赛成为一个话题,这个话题不过是别人给于我们的,因为我们的口号被推翻,他们好象抓住了我们的软肋。口号是我们的精神,精神永远是打不垮的,我们要保持这种冲的精神,足球需要精神就是不屈不挠,团结向上,顽强拼搏。这是多么熟悉的词语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记到骨子里,我们要坚持我们所追求的。在足球场上没有一个长胜将军,过去没有,将来同样不会有。但是我们的精神却是长久的,不会变的。我们的最高理想就是为国家队出力来展示中国男人的足球魅力。那么我们要从俱乐部开始,从联赛开始,职业联赛不但要有职业道德,还要懂得联赛是一个长期的,连续的,复杂的体育赛事,所谓的冠军是用积分累积的塔,往往在最高层的一级佣有心理优势,他们的士气与心理状态最价。但是如果在常胜的状态下,心理负担也会一步步的累加,一旦崩溃,象多米诺效应一样,会有连败的可能
,所以说足球的胜败有内有外,不可忽视。象这种连续
较强的,时间较长的比赛,应考虑零与壹的关系,不用考虑很远,而是在没有与有之间,从没有到有,也就是说比赛是一场一场打出来的,过去的已不重要了,从零开始,壹就是希望,同样也是回忆。就象生活要一天一天地过,古人尚且明白,自然为人类设计了精神的纽扣儿,分开昼夜,昼作夜眠。一年就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人生的一个停顿,回顾与展望,一个新的开始。年是大的停顿,而月、周、天又是小的停顿。联赛的周期很长,我们不要枕着冠军的奖杯睡觉,那样会硌死你的。上一场的失利,不管是小输还是惨败,对我们应该是小菜一碟而已。足球的场上靠得是技术加战术附加运气。其它的都是炒作。炒作也是学问,你们不需要炒作,而是需要技术。”
王默的脸被阳光晒得有种黝黑的美,他举左手,手里还捏着几根草,右手不停是轻打旁边坐着的杨齐齐,并从草坪上站起来,不管杨齐齐扯拉自已的短裤,他说:“欧指,上一场比赛是技术不比对手,还是战术上失误?我们尽全力了,还是输这么惨。”
欧阳勤瑾说:“问得好,我们开会分析了,说法不同。张总认为是运气欠佳,刘队认为是对手太狠,单董则从另一个角度认为是天意,让我们尝尝失败的味道。足球是个多面体,有很多面,其实我刚才讲得那些是这比赛的关健,心理。心理是很复杂,由于运气的原因,后防见前边不进球,心理便起了变化,随着对手球越进越多,心理崩溃了,也就一无是处了。”所有球员坐在草坪上没有人再发言了,康健心里嘀咕,什么心理素质,靠脚踢出天下。欧阳勤瑾把草坪上放着的球踢给龙萧安说:“解散。”康健跟着队员站起来,感到有点
闷,他抓住大象说:“我不服气,我没崩溃呀。”大象跟着队伍向前走,康健跟着,对他说:“整体的心理崩溃,非个人能力挽狂澜,老叫劲也是有问题,看下一场吧。”康健紧跟几步,断下龙萧安脚下的球,大力把球踢出很远,队员一起飞快地向球追去,一会儿便练地象从水中涝出来一样,康健把上衣脱下来拧出水,心里才算有些舒坦,眼看着快11点了,光喝掉的水就扔掉一地的瓶。欧阳勤瑾同样站在阳光下,给几个年轻的球员开小灶,有些队员对他的训练有些不理解,其实苦一点完全是考虑中超,他心里最明白体力与耐力才是能力的保证。
中午欧阳勤瑾才发现手机上有乐琪儿手机的显示,三次。他没有拨回去。
晚上他没有回家,从基地食堂里吃饭出来接到夏天给他打来的电话:“爸,有人能你泼水,上网看看视频吧。”欧阳勤瑾有些诧异,说:“一个孩子学习为重,大人的事,你们不懂,不要掺和。”夏天说:“我看了,那个图总简直就是个大汉
。说得忒难听,你看一眼吧。挂了,爸。”欧阳勤瑾心想图腾刚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出什么夭娥子。他急忙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从网的视频网页找到那段视频,他看图腾坐在总部的办公室内自已侃侃而谈,说得明显针对自已。视频很短,杀伤力却很大,传播速度也很快,已有数万人观看了。欧阳勤瑾坐在办公椅上怒火三丈,他认为这是图腾当着人的面往自已脸上吐唾沫,一个自已的上级领导竟说出如此的话,他直接关掉电脑的电源,“砰”的一声关上门,他要找图腾去。他知道图腾大部分时间住在总部。
王默与武侠没有回家,他们要到周边的玉米地旁散散步,看到欧阳勤瑾从楼上下来,说:“欧指,还回家呀。”欧阳勤瑾一种少见的微笑说:“我出去一下。”刚迈出一步回头说:“王默,组织一下没有回家的队员,大家都到网上看一看一段关于我们的视频。”说完向车库走去。
王默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立刻回去看视频。
香河到北京驱车约25分钟。欧阳勤瑾打开车窗让田野的风灌进来,灯光在这渐黑的夜色中象一双眼睛,看清前面宽敞的高速路,走到那里看到那里,却望不到两边的风景。欧阳勤瑾想他与图腾素无恩怨,在过去到现在,他之所以敢如此说话,而且还发到网络上,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图的是什么呢?他与张居的关系不好也不至于如此流露敌意。找不到答案,他便不找了,他加快油门车象一枚流星在星光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