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下马

戳出东大陆的首之塔一共三座，实际上就是一根超巨型三叉戟的三根矛头。

艾薇和一堆青蛙飞到最近的一座首之塔，乃是伫立于大片沼泽之上。

这里原本是东大陆最凶险的秘境之一，猛毒湿地，常年被瘴气笼罩，也难怪最多的特产都是蚊虫蛇蟾之类。

不过现在此地已经全被猩红的神力覆盖，感官上倒是比过去那种天上地下挤满花花绿绿杂虫的恶心情况要缓解不少。

然而这缓解的程度毕竟也有限，哪怕它们已经是单一的红色，但数量多起来同样给人密集的惊悚。

似乎是察觉到蛙神先遣队的归来，各种八只眼睛十只脚，鸡皮疙瘩满地跑的爬虫纷纷钻了出来：

“快看啊，那只土著就是现人神！”

“真难得，以自己本土修炼出原装的神祗吗？”

“我们什么时候也可以掌握神之躯，把它们变成最适合自己神魂跟神力的形态呢？”

“那很难，毕竟这些神之躯是先浸染到足以承载神魂神力的强度，再由我们接管的，二次改造的话就等同于与另一个神战斗......有得必有失啊。”

“嗯，如果是直接占据某个生物再慢慢改造，倒是能增强不少可塑性，但那样的话要付出大量神魂和神力以及漫长的时间，并且稍不留心外壳就会坏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这帮家伙一张口，搞得气氛全无了，原来全都是披着怪物外表的文明神，跑来围观艾薇的！

“搞什么东西，百万玩家在线的巨型泡菜网游么？而且还是默认角色造型其丑无比的那种......偏偏修改模型的的成本又很高端？”

艾薇俯瞰众神，感受到一种违和的优越感。

为什么说是违和呢，因为这样的优越感她根本不想要啊！

尽管那些奇怪生物的眼神确实透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但它们所针对的羡慕目标只是个可以原装身体成神的名头罢了。

若论纯粹力量，这些流亡宇宙千年万载的神魂。哪一个都爆出艾薇十条街。

而这种对力量差距的感受，越是近入首之塔周边范围，就越是得以可以直观地体会到。

“已经，彻底进入另一个世界了呢。”

艾薇意识到。从现在开始旧有的世界观全都要重新定义了。

自己的优势在于，神魂神力神体全是原装正版，三者对实力的影响又是相乘关系，哪怕全部初始值都是刚刚踏入神域的“1”，至少每一步成长都是踏踏实实地，属于自己的本钱。

而其他神祗嘛，在没有神级躯体承载的情况下，它们的神力跟神魂其实是每时每刻都在消散的，不过这些家伙都是练级狂人，每时每刻又在以远超消散速率的努力程度在积累力量。所以长年的累积下神魂跟神力若是拿数值来衡量，都是几十或几百，乃至上千的程度。

悲哀的是，没有神躯承载的坏处并不仅仅是神魂跟神力必须一刻不停地运行，努力维持这么简单。而是更加残酷的情况：直接为“零”！

这就是相乘的关系了，哪怕你神魂，神力，强大到无限，若是没有神躯承载，神躯为零，量化相乘后实际意义依旧是零。

所以了。过去这些神存在的方式都是任命神使，降下神谕，或者给信徒以灵光一闪的神迹，神启......诸如此类的临时性发力，秀一下存在感而已。

直到这次神躯浸染计划启动，众神才得到了零的突破！

哪怕这些非原装的量产杂牌神躯按照数值看都是零点零级。最多是限接近于一却永远不可能到达原装的“一”的程度，但毕竟也是零的突破啊，其意义绝对是爆炸性的。

而眼下这些拉到广阔宇宙中无一不是某片星域大能的神祗们，之所以能够心安理得地蜗居于小小爬虫的神躯里，就是因为它们明白。外界的好勇斗狠都是无意义的，努力钻研自身，看能不能找到突破这个小数点，复原成能够完全发挥神魂神力的“一”之神躯才是正道。

所以，这些大神们关注了一下艾薇，也只是感慨了一番希望而已，转念间就又回到自己所习惯的，一个冥想就是千万年的缓慢节奏中去了。

“刚刚的一瞬间......压力好大！那是多少个宇宙意志大能在注视我啊？”

艾薇在踏进首之塔的一瞬间，也切实地感受到诸神的视线，那个感觉绝对不足与外人道！

感觉并不是难受，或者痛苦，或者憋闷这些所谓负面情绪，而是一种差点就进入另一扇门，却不知道门后面是天堂还是地狱的未知感。

就好像一个人面临同样看起来前途光芒的两条道，苦于不知该选哪个，却没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有第三条路，也是就驻足观望的选项。

幸运的是，艾薇就是因为并非真正的土著，而是有着穿越者那种时刻会把自己的意识抽离成旁观者的独特视角，才在这个三岔口选择了第四个答案，原地观望。

“呼.......好险！幸亏那股压力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不然我可能会迷失自己，被推进进抛离了喜怒哀乐，只知道无尽地闷头提升能量，却不知目的在何方，不会抱有希望，也永远不会绝望的，所谓神的概念存在中......”

这些灵光一现的知识，并没有谁给艾薇详细说明，但仿佛就是踏入神域者应有的常识那样，瞬间就令艾薇明悟了自己的处境，如同新生儿无需谁去教给他如何呼吸，吃饭，喝水，心脏每分钟该跳多少下等等琐事，自然就知道如何生存那样。

艾薇这些许多思绪，周围的蛙神可没工夫去观察，它们只是像平常那样走近首之塔，就会自动发生如同“物体会随视线接近变大而变大”那种看似平常又不合传统物理规律的事情来，总之艾薇就是迷迷糊糊地又踏进了一处红色水晶构成的大厅。

“啊咧？我什么时候进来的？算了......这样的情形又不是第一次见。银月树梢跟海之槛歌里面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只是现在仍旧呆在知其然的阶段，想要知其所以然，恐怕要车翻创世神欧德姆恩后才能理解了。”

艾薇平复了心中澎湃的好奇心。坐等接下来众神会如何接待她这个特殊的客人。

红石的走廊很长，有一个不合逻辑的事情是在深入的过程中没有再出现视线与脚下过道相互干涉的现象，而是重新有了走在普通走廊中的真实感，这样多少能叫人平静些。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组成红石走廊那一块块岩石的纹理晶格中，呈现着各种宇宙，文明的演变过程，似真似幻，若是没有神级的定力，一旦关注过去。恐怕就会呆呆地观看上千年万载，直到天荒地老。

总之，这里遍地都是大把可供消磨时间的玩意，任何一个有着本我意识的存在物，不管你是智慧生物还是仅仅由一段思念信息组成。都要时刻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不然都要迷失掉。

“你定力不错，看来是货真价实的现人神，神魂方面也没有瑕疵。”

领头的青蛙居然回头称赞了艾薇一句，这可真是突兀啊。

更突兀的是，这只青蛙在说话后居然变成一棵苍老的树人，没人看清过程。但事实就是它在所有人意识中化为了树人的样子。

苍老的糙皮脸，每一条皱纹中都写满睿智，但偏偏头发是树冠，完全成为绿色爆炸头，又叫人严肃不起来。

“噗哈哈哈哈......老头你造型太犀利啦！咳咳，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啊？”

艾薇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猛地察觉身边气氛似乎很严肃，轻咳两声又收敛回去。

老树神倒是不以为意，整个气场很是和蔼：

“唔......我成神的年代太过久远，连当初诞生的文明都已经忘记了，至于自己的名字。更是无从探寻。在这里每个神祗都能够自动呈现出自己的本源，名字什么的也就没有意义了，毕竟想要沟通只需动动念头而已......倒是这位现人神小姐，拥有真正的本源神之躯，哪怕进入首之塔核心也能维持稳固的神态，我等很是向往啊。”

“哈，不客气不客气！老树兄你我一见如故，我就方便点延续平日叫人外号的习惯，称您杀马特老大爷如何？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如果有冒犯的地方......”

艾薇正在客套，背后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刚一转头，就见一扇硕大的巴掌猛抽过来！

“装什么装，你这小婊砸！”

猛力的雷霆吸劲，把整个空间都扭曲到巴掌掌心，这些现象都寄托于一股浩瀚无匹的雷电神力上，所以速度也是快到极点，刚刚察觉空间有异样，就已经中招，根本闪躲不开！

而艾薇的脸，或者说整个脑袋都在与这巨大巴掌将触未触的临界点上时，电磁吸力又瞬变成排斥力，轰然爆发，这一耳光可以说扇的天崩地裂。

毫无疑问，这是神级的攻击手段，哪怕只是挥手一个耳光，但从动作开始，乃至攻击意念开始的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这是饱含宇宙大能意志，无坚不摧的一发狠招。

啪！

艾薇结结实实吃下这一掌，身子猛旋一个趔趄，丢脸极了。

而挥出这一耳光的，赫然是一头身高三米开外，膀大腰圆的巨大雷霆猩猩，它全身由浓郁的蓝白电光组成，电浆起伏如沸腾翻滚的熔融铁汁，无论是从体型看还是从满身萦绕的能量看，都是火气爆表的暴力分子。

“我是巨猩文明的雷神隆姆尔！也就是第一个被你神域生灵侵袭的受害者！现在我的神域生灵已经开始消极怠工，违抗我的神谕了......你还有胆跟来我们的大本营，蛊惑众神！”

这头雷霆猩猩毫无征兆地出手打人，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先斥责不满？

而艾薇此时受了这一掌，发呆的理由却不是被打。

而是满脑子的咆哮：你丫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作为高高在上，享受世间各种贵族，特权，变着法儿设计礼节，礼仪。典故来尊敬，祭祀的神，真实的做派居然是一点风度也没有？

正常来讲，至少。你出场前要先装13一番，吹吹自己的实力有多强，异能有多妙，曾经干趴了谁谁，才够档次吧？

上来就是一个嘴巴，跟泼皮无赖打架一样，看不懂！

而艾薇理智的那一部分思维，此时更是运转得要飞起，因为大猩猩这一掌传递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首先，如此魄力威猛又饱含精妙地神力运用的一掌。连艾薇自己都觉得绝壁是要死掉了，但实际结果却是，她还好好站着，想着一系列吐槽的话语！

自己的实力，恐怕比想象得还强。这就是原装神躯的优势吗？

第二，那头混账猩猩的一举一动，饱含了很多其他星域的能量运行窍门，加以琢磨的话，又能开发出不少新奇招数......

就连艾薇自己都被自己满脑子跳线的思路给吓到了，武痴的思维真是没救了......

不过眼前这家伙威猛无比的本体实在跟先前那只会用雷电的小青蛙相去甚远，看来所谓临时凑数的神之躯却是局限性很大。

就在艾薇一言不发。像个受欺负，委屈到极点的小妹妹，随时担心要崩溃的时候，有其他神祗大概是看不过吧，出言打破了这个冷场的情境：

“隆姆尔老兄，你总是这么冲动呢。看把这位新晋现人神给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另一头蛇首人身的神祗一边嗲声嗲气地轻嗔雷霆猩猩，一边去揉艾薇的脸蛋：

“小妹妹你别见怪，我们成神之后的性格都会变得狂放不拘，直指本心。对世俗见通常的礼节都不予理会了，所以哪只野蛮猩猩心中有了怒火，就不会顾及任何后果地发泄出来，你成神境界久了就会理解......话说我也是这样哦。”

蛇首神祗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是已经扭曲到极致，她在把艾薇脖子朝着相反的方向拧！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

“介绍一下，我也是参与围堵你的先遣队一员，蝮蛇文明的瘟疫之神！临时的躯体真是难用呢，更何况是我族最鄙夷的蛙类！唉，不说这些愁闷的事儿了，我听过你的介绍哦，小妹妹是催情神域的拥有者吗？真是罕见而又有趣的能力啊，要不要就在这里释放本心，露出点真本事，陪姐姐开开眼界？”

蛇首神的蛇吻飘荡出若有若无的紫雾，天知道这个自称某文明瘟疫之神的家伙会储备了怎样的毒素？

她把艾薇的脖子拧到极限，看来原本的打算就是翻转180度，再一亲芳泽。

不过艾薇原装的神躯就是强悍，勉强拧到通常躯体的极限后就硬是不会再就范，而是额头绷着青筋，一点点搬了回来：

“很抱歉，我的本心才不是什么催晴啊，不如说，那份倒霉能力给我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真要说我所理想的，直指本心的见面礼节的话，那就是道歉时要露出胸部，这才是基本常识吧？”

艾薇手臂上具现出双拐状的卡片战斗盘，自动完成卡片的抽取和生效等一系列动作，同时那个缠着她的蛇首神祗跟无礼的雷霆猩猩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因为地面上不易察觉的角落里，两只承载了它们神魂的蛙之躯体已经被开膛破肚，不知何时从红石走廊地面刺出的地灵刀刃狠狠地刨开了这理应算是神躯的蛙皮。

“居然利用这里神力浓度最高的地形，伤害了量产神躯？”

“不可能，这座塔是创世神挖掘出的遗迹，传说曾经是远古土著恶神的武器，就连本地的创世神欧德姆恩都只能有限地开发而不能完全控制......要知道，这个土著恶神曾经也是创世神的强敌啊？”

众神惊慌失措，刚刚还是被消磨过大把力气，任人摆弄的战俘，怎么一下子就有了强力反击的手段，而且还是完全莫名其妙的，获得整座首之塔最高权限？

面对一下子被hold住的局面，艾薇也无奈地耸耸肩：

“这帮外来的土包子肯定想不到，我这个伪土著掌握了本地权限的根本啊......那就是创世神欧德姆恩构架的蓝月操作系统！”

“说起来这些权限在这座塔里起到的作用其实很有限，能够翻起红石走廊的最浅层地皮，已经是努力的极限了......不过既然说创世神也不能完全控制，我就不奢求更多了，够用就好。”

“不过这个秘密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需要装得还很多底牌的样子，糊弄这帮土包子神......多亏我读书多，古往今来各路丫丫文里最能装13的主角啊，把你们的装13宝典，忽悠经验，统统加持在我身上吧！”

艾薇不易察觉地深呼一口气，鼓起十足的装13姿态，大摇大摆地搭上先前那只和蔼老树人的肩膀：

“杀马特老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一见如故！既然这里众神都是本心呈现，我想您那谦和的性格，也应该是本心吧？那么我们就有交流的空间啦，我平时最尊敬老人家的。”

现在艾薇虽然有些自保手段，但绝对不该太过张扬，否则那一点点掀地皮的本事都是浮云，反而会因为这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惨遭切片研究也说不定......既然这些外来土包神大多数都是闷头修炼，不轻易多事性格，那么自己眼下的目标就是融入他们，成为不起眼的一份子，慢慢探寻欧德姆恩的情报以及琉璃等人消息，所谓大隐隐于市。

所以，她在教训了两个敢于欺负自己，来立下马威的神祗，标明自己不是软柿子的立场后，接下来倒是要尽量亲和大众：

“各位平时都是怎么修行的啊，欧德姆恩的游戏场又有些什么好玩的，带我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