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生疑的病危(1 / 1)

第二日,祁氏进宫来,许久没见。她竟憔悴了许多。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母亲免礼。赐座。华英,你们都下去吧。”我打发走了宫人,“父亲怎么会突然病重?”

“娘娘有所不知,围猎之前,大人就总说有些头痛,我们以为是风寒之症,吃了几副药,仍不见好,因此给陛下上了折子,围猎就没有参加。但大人不想陛下和娘娘担心,并没有将病情禀报您知晓。直到前几日,大人突然咳嗽喘息不止,又有高热,太医来看,说是伤寒,治了几日,仍不见退热……”祁氏说着就哭起来。

“母亲莫急,陛下没有传太医去给父亲诊治吗?”

“宫里的太医来了三个,都是束手无策。”祁氏擦了擦眼泪,说。

“怎么会这样,父亲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其他的病症?”

“也并不曾有什么病根,不过就是年轻时不知保养罢了。”祁氏叹道。

我见祁氏也理不清头绪,安抚了她几句,便着人送她出去了。

父亲的病来得好蹊跷,我心里的疑惑更是深了,奈何并没有任何线索。

晚膳的时候,烈坤祁没有通传,直接进了内室。

“三哥。”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连忙放下手中已经皱得不行的信。“今天相国府来报,说南大人得了伤寒之症。病势很是凶险。”我试探着说道。

“是,朕也收到了消息。明天,朕陪你出宫去看看吧”烈坤祁沉声说,“太医院来报,说南大人此次病的凶险,于公于私,朕都要亲自去探望。”

“谢陛下隆恩。”我端正地行了一个大礼,我知道,这已经是超越了礼制的恩赐了。

烈坤祁伸手扶我起来,“朕知道,你和南大人父女情分薄,但无论如何,也是全了孝道。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午后朕来接你。你先歇着吧。”说罢,他就走了。

他走后,我仍然心乱如麻,父亲是真的病了么?怎么别尘这边,也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第二日午后,我随御驾回到了相国府。

卧房里,父亲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对我们的到来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祁氏在床边一直啜泣,见到御驾,来不及擦干眼泪,就跪倒叩拜。

“母亲请起。”我躬身扶起她,她却不肯起身,“陛下,求陛下救救我们大人啊……”

“母亲,女儿知道您难过,但是您放心,陛下这不是亲自来了,这可是未曾有的恩典啊。”我暗暗捏了捏祁氏的手,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方寸大乱了,一定要她清醒冷静下来。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站在一旁的青林突然跪倒在地,“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是?”烈坤祁问道。

“回陛下,外男南府长子南青林。”

“原来是青林,一家人,就不必说这些了,南相国如今情况如何?”烈坤祁温声道。

“回禀陛下,父亲连日高烧不退,服药后症状未能减轻,病势汹汹,太医也束手无策。”南青林清晰地回道。我暗想,当日见时。他只是不言不语的,没想到今天倒让我刮目相看。

“朕带来了太医院的院判和几位很有资历的太医,让他们给南相国会诊一下。”

“谢陛下隆恩!陛下亲临,南府上下沐浴皇恩,父亲也定能很快好起来。听闻大姐姐前些日子遇险,家人心里万分记挂,却未能见上一面,如今得见,也了了大家的心愿。请大姐姐保重玉体。”南青林恭敬地说道。

“多谢青林记挂,父亲身边有你在,本宫也放心了。”我心里暗赞他的周全和冷静,面上却依旧淡然。

客套一番后,御驾并未久留,便回宫了。

路上,烈坤祁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朕刚才看你见到南相国也是落泪了。”

“三哥说的是,之前并不觉得如何,只是如今见了难免伤心,血浓于水。看到他的样子,也是心疼的,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是不是,就像我与相国大人,就像我与三哥。谁与谁,又不是亲人呢。”我看着烈坤祁,直视着他眸中的试探。

烈坤祁没有接话,看向窗外,眉头微蹙。我终究是割舍不下,毕竟,这是父亲,是我上一世根本无缘体会的一种亲情,而在之前的事情中,他也是不顾一切倾出家财,只为保护我不继续受到伤害。

“如今父亲病势汹汹,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回小佛堂抄经祈福,请菩萨保佑父亲了。”

烈坤祁转过头看着我“朕五岁那年,先皇病重,膝下无子,当时朕还是长宁长公主府的嫡长子,被选进了宫,成了先皇的儿子,册封太子。而先皇的病竟也渐渐好了,就这样,朕离开了长公主,在这皇宫长大。十五岁那年,先皇旧疾复发,驾崩,太后正怀着坤邧,虽然尚不知腹中是男是女,但却一直在朝中宣称这是先帝的中宫嫡子,只有他有资格继承大统。朕为了在太后生产前顺利继承皇位,出兵征讨西赤月,统一了我赤月国。太后见局面无法扭转,只得作罢。而那一年,长公主为朕忧心成疾,病重在床,朕竟没有来得及看望她,她就仙去了。所以……”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如今,只是不想让你留有遗憾。”

“三哥,难道父亲他……”我震惊。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他的家人的。你说的对,那终究,也是朕的亲人。朕看着你娘家的弟弟,叫青林的,很不错,就由他,来承袭相国大人的爵位吧。”烈坤祁微闭双目,不再开口。

听了他的话,仿佛有一块石头压住了我的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靠在椅背上,听着车轱辘和地面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