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古堡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诡异,不仅是那些古怪的房门,还有每一层走廊的肖像,他们是活的,甚至能够离开画框,可却又被莫名的规则束缚,只能默默等待晚餐,又或者是猎人的到来。
而红裙子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所幸的是,法老面具还是压过她一头,将这个怪异的家伙解决掉了,并成功得到了那根奇妙的黑色羽毛,唤醒了托比的灵魂,又或者说是他留存在世间的印迹,并成功压制住了法老面具的操控,让托比重新苏醒,还是在死亡中苏醒。
可作为违反规则的冒险者,托比一行人定将受到其他“客人”的惩罚,只有逃离城堡才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将会受到那些怪物们无止尽的折磨。
除非......
“好像没动静了?”
“呀?”
“还是再等一等吧。”
五分钟后,托比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
“盔甲,要不你去外面看看?”
面甲晃动的声音传来,托比满意道:“好的,我会记得你的牺牲的。”
艾尔也开心的说:“呀!”
盔甲晃动的声音更大了,然而托比和艾尔根本没法在黑暗中看到它使劲摇头的动作,只是一个接一个说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这么热情,是因为回到老家了吗?”
“呀!”
“好的,等我数三个数字——”
“呀!”
“一,二,三!”
法老棺椁的盖子猛地打开,托比和艾尔齐齐用力,将连连摆手的盔甲奋力踹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撞在好似窗户的肖像上,缓缓向下滑落。
托比没急着将盖子合上,他飞快的往外面瞄了一眼,发现那些怪物们都消失了,没再在书房里驻留。
“呼——”
托比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出棺椁。艾尔还在警惕的望来望去,它看到了地面上残留的宽檐帽子,这原本是在那名手臂女身上的。
艾尔将帽子捡起来,翻了个面,看到在帽檐下伸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手臂,“呀”的一声甩手扔了出去,脸上满是恶心透顶的表情。
“别扔啊。”
托比将帽子捡回来,想要塞进艾尔的肚皮口袋里面,而艾尔转来转去,就是不让托比得逞。
“这么珍稀的收藏怎么能扔掉呢,没准哪天就有用到的时候。”
艾尔眼神古怪的打量着托比,怀疑他是想要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们,这看起来可比法老面具可怕多了。
“别这么看我。”托比说,将帽子折了几次后塞进巫袍的口袋里,从中还在不断发出细密的尖叫声。
然后他把一动一动的盔甲扶起来,装模作样拍打了几下灰尘,可盔甲默默将面甲扭过去,不愿去看这两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你怎么也这样。”托比无奈的说:“我们不应该庆祝一下吗?嘿!我可是活着回来了。还有那只蛇怪,突然出现在城堡里的蛇怪,梅林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蛇怪,连长角水蛇都比不了,真是可怕......它还直视我的眼睛了,显然是冲着杀死我的目的来的......”
尽管在得到法老棺椁之后,发现它可以用来躲避城堡怪物中的追杀,可托比的心情却没办法变好,反而显得有些沉重。
自从在比赛开始的那一天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以后,托比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他让艾尔带着魔法球去找安琪拉求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隐约预见到自己很有可能在这一次的袭击中受害,并被法老面具操控,到那时才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必须有人来阻止他。
幸运的是,也是不幸的地方在于,托比猜的没错。
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谋杀。
还是针对他自己的,尤为刻意。
来自于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谋杀。
在看到托比沉默了好久以后,艾尔歪着脖子问道:“呀?”
盔甲也默默朝托比看过来,想要看看他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不,我们不回去。”
托比回答着艾尔说:“蛇怪......我亲眼见到了它......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来的蛇怪......这毋庸置疑......萨拉查·斯莱特林,在那条蛇怪身上没准就存留着这位创始人的印记。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艾尔,这是难得的机会。”
“或许,我终于有机会见到斯莱特林了......终于能问他为什么会把我分进斯莱特林。”
他看着艾尔说:“毫无疑问的,我们需要另一根黑的羽毛,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能让我认清自己......非常重要。”
艾尔的目光有些担忧,它和盔甲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盔甲有的话。
面甲下没有任何目光传来,但盔甲已经走到了长斧旁边,将其捡起,放到手中,紧紧握着,选择站在托比那一边。
它已经做好准备了。自从被托比救出城堡的那一天起,就做好所有的准备了。
艾尔深深的叹了口气,它是十分不想见到托比再冒险闯入其他房间的。不仅仅是源自于法老面具的威胁,更多的是因为在那次仅剩七天时间的冒险中,就是由于托比带着它们闯入了一间莫名其妙的客房,好不容易才侥幸逃脱。
“呀......”
它弱弱的声音传来,只能同意托比的要求。
一行三者走出手臂女的客房,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下。
托比兜帽下的目光扫来扫去,挑选着下一个合适的目标,他注意到所有的肖像都换了一副更加恐怖的神情,像是恶鬼一样在盯着他们,可即便如此,肖像们也没有再次冲出来,而是僵硬的转动脖子,目光随着他们一点点远去。
盔甲把棺椁也扛出来了,艾尔就站在盔甲的脑袋上面,拿着小铲子给自己默默鼓劲。
谷/span托比停下那扇全是由面具组成的房门面前,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肖像。
这是一副简洁的画像,黑暗中隐约显露着森白的面具,画的栩栩如生,眼睛上全是眼白,没有一丝黑色,也只剩下最后一颗头颅,又或者是把剩余的身躯隐藏在了黑暗中,没有描绘出来。
“看不清全身的肖像......”托比喃喃道:“我可真不想进入这间客房......”
在森白面具冰冷的目光中,托比将手掌按在房门上一副色彩华丽的面具上,将大门一点点推开,露出后面的黑暗。
他将巫袍脱下,露出浑身的魔法阵,最后和面具对视了一眼。
然后,以黑魔鬼的身份,走进黑暗中,将房门轻轻关上了。
艾尔和盔甲没有进入这间诡异的客房,它们站在肖像前,默默注视着里面的画像。
自从房门关上后,黑暗中的面具就缓缓转身,先是显露出苍白的耳朵,丝毫没有血色的侧脸,然后是一张完整的面孔,双眼和托比一样都是幽黑。
它站起身,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到只能看到这只怪物的脚掌,光凭脚掌就充满了整幅肖像。
艾尔看的瞠目结舌。
“呀......”
真是糟糕。
这是一个巨人。
没准还是会使用魔法的巨人。
托比已经走进了黑暗中,仰头直视着怪物高大的身躯,相比于艾尔他看的更清楚一些——在巨人身上长满了“肉瘤”,那全都是不知名的面具,齐齐注视着托比这名“不速之客”,又或者是美味的晚餐。
“哈......”
托比发出一道悠长的呼吸,他身上的魔法阵在一瞬间绽放出浓郁的光芒,比黑暗还要深沉,好似墨水一样浓稠。
从他面孔中的法老面具骤然伸出无数条布条,像是触角一般抵在地板上,腐朽却又充满了未知的力量,让托比的身躯缓缓在布条的支撑下升起,缓缓升到空中,直视森白面具中的双眼。
一阵短暂的沉默。
随后,战斗在突然间打响了。
诡异的面具们仿佛都活过来了,它们在森白面具的率领下齐齐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吟声,让巨人以各种诡异的姿态扑向高空中的托比,手臂不自然的弯折着,腿骨发出碎裂的响声,可巨人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动作灵敏的像是一只蚊虫,时不时出现在各个位置。
在沉闷的巨响声中,托比像是树木的枝桠一样在空中飘荡。自从在被黑色的羽毛唤醒后,他就更能使用法老面具了,黑色的布条化成长枪,戳向巨人身上的面具,将面具彻底击碎,又或者是被扫荡的巨臂折断。
他拿出魔杖,嘴里发出比面具们还要神秘的念咒声,也是来自于遥远历史的吟唱。在杖尖缓缓积蓄着绿色的微光,即便身处肖像外,艾尔和盔甲都能感受到不断的压力从魔杖上传来。
就在这时,艾尔惊恐的转过脑袋,它听到从远处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盔甲摆出警惕的姿态,它与艾尔一齐看到油灯从楼梯口上飘过来,还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
“呀!”
艾尔焦急的催促起托比。
此时神秘的古老魔法已经准备好了,托比大声喊出最后的咒语,在耀眼碧绿的光芒中击中在森白的面具表面。
绿色的纹路在一瞬间刻满了整个巨人的身躯,延伸开来,最终集中在森白的面具上面,逐渐发出破碎的响声,在无端的尖叫声中炸裂,最终让巨人仰面倒去。
托比趁着倒势快速飘荡过去,捡起巨人头颅上凝聚出的黑色羽毛,然后丝毫不留念的冲向身后。
艾尔也拿出魔法球,让魔法球化开,在盔甲身上形成一道道晦暗的魔法阵,赋予它更加强大的实力。
此时,油灯已经离得它们越来越近了,可这一次在巨人倒下后却没有任何“房客”冲出来,而是默默等待着“管家”给予不听话的客人更加严厉的惩罚。
“快走!”
托比一脚将面具门踹开,他大声喊道,然后让自己和艾尔躲在盔甲身后。
“快点冲过去!”
盔甲微微弯腿,摆出奔跑的姿势,随后好似利箭一般射出,发出轰的一道巨响声,托比和艾尔紧紧跟在它身后。
可就在被油灯照射的瞬间,盔甲仿佛陷入了泥潭一般,动作猛地变慢下来,托比挥舞起魔杖,冲四周接连不断的发出咒语,但顶多也就只能造成不大不小的破坏,甚至连墙壁都没办法击到,在空中就消散了。
从法老面具上延伸出无数条布条,死死顶在盔甲的身后,艾尔和托比一齐用力推着盔甲,托比身上刻印的魔法阵也在一瞬间爆发出更加深沉的光芒。
油灯不急不缓的往前慢步走着,晦暗的光芒成了绕不开的铜墙铁壁,透明的身躯将三者紧紧陷在里面。
“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快点帮忙!”
托比不知是对谁说的,但就在他说出这番话以后,面孔中的法老面具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布条改转方向,不再顶着盔甲的身后,而是绕到它肩膀上的法老棺椁上,在眨眼间就缠绕了好多圈——棺椁仿佛活过来了,栩栩如生的盖子不再只是死物,在布条的缠绕下缓缓伸出一双手臂,顶在盔甲的身前,破开道路。
好似浮出水面,盔甲终于冲出深陷的泥潭,它立马转过身,用长斧的手柄将托比和艾尔也连忙拽出去。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奔下楼梯,直到离开城堡后才有所减缓,穿过迷雾中的树林,停在安然寂静的夜骐马车附近。
在他们离开后,油灯依旧往前飘行着,什么也没办法阻挡它的脚步。
油灯飘到面具房门前,将大门打开,一点点飘了进去,出现在客房对面的肖像里,落在巨人的头顶,然后顺着向下,来到胸口中一副黑红交错的面具上,让灯光照耀着这副面具。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蠕动声,黑红色的面具缓缓向上爬行,来到巨人的后脑出,替代了原本森白面具的位置。在再次响起的低吟声中,巨人的身子一阵抽搐,缓缓站起,走到肖像前,俯下身子,让面具冲着肖像外的走廊。
油灯飘出肖像,来到走廊上,顺着楼梯往下飘去,最终回到一楼大厅的桌子上。
厚重的书籍一页页翻开,手臂女的那一页变成了空白,面具巨人的那一页也随之变幻,由森白色改为黑红交错的颜色。
然后,油灯落在桌子上,安静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