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 / 1)

“挽、挽声……带爹的遗体回家去吧,不用厚葬……但不要告诉别人爹为何而死,在世人眼中,爹还是一个正直宽厚的好官……爹想保有这最后一点的名声……”说完,傅传新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伤痛的眼泪滑落下来,傅挽声被彻底打击了,抱起父亲的尸体,他一步步走出柳家,身影逐渐消失在被吞没的夜色之中。

柳延秀又来到古宅,不,应该说是皇太孙的行宫。

站在门前,她嫉妒犹豫该不该去见古牧耘,或者,他还会不会见她?

她是来道谢的,他为她做的事,一件件都清楚了,甚至那日宫里的人要来带她走,他还为了她割发留人。

这每件事就像葡萄藤蔓一样,将她的身体团团缠住,让她再不能视而不见。

迟疑了一会,她还是敲了门,有人来应门,但门房不是原来的人,这人不认得她。

“你是谁?要找谁?”那人不客气的问。

“我…想见你家公子,麻烦你传达。”她低声的说。

“公子不想见你。”门房脸色极冷的拒绝。

“你还没通报怎知他不会见我?”她难堪的问。过去,只要她来,就算是他拒绝见她,门房或是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不曾如此无礼过。

“因为公子己经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门房冷漠的告知。

“他、他回京去了吗?”她惊讶的问。

“原来你也知道公子的身份,没错,他回京去了,这里很快也会被整理干净,你就当从没来过这里吧。”

“整理干净?什么意思?”她心惊。

门房冷笑。“公子住过这儿的事,上头有交代,不想张扬,以后这屋子会封了,你也不要再来了。”说完,门房毫无礼貌的当面甩上门。

见状,柳延秀呆立原地。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她脑中不断重复这些话。

一切都结束了吗?

很好,她该松一口气的,但为什么,她的心好沉,沉得似乎要将自己给淹没了?

木然地站着好一会,眼泪无预警的落下。

她与挽声、与古牧耘之间,都结束了吗?

曾经何等风光的傅家,在一夕间人去楼空,挽声自那日带走他父亲后,一个月来,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而古牧耘,如今连一声道别也没有就回京了。

这两人她都负欠了,对于挽声,她说了谎,一旦心动,又如何能控制身体不走向另一个人,她高估自己的定力,是自己逼得挽声离她而去。

对于古牧耘,她太过绝情,她对他来说,就像慢性毒药,自己故意对他下毒,却又装作无知,以接近残忍的方法折磨他,她是何等恶劣的人啊!

望着这座他曾经住过的宅院,她泪如雨下,直到这一刻,她才深深省悟,也才愿意承认,她是喜欢上古牧耘了,但他也离开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

泪水不断自眼眶溢出,忽然,她听见来自身后的声响--

“张总管?”她迅速的回过身去,眼楮涌出一点希望的光芒。

她见到张劳那张严肃的脸,那么那个人呢?他是不是也没有走?她向张劳身后望去--

坐在昔日被古牧耘包下酒馆二楼雅间,柳延秀神情低落,眉宇之间的愁绪化不开。

“柳姑娘,看见只有我,很失望吗?”张劳笑问。

回来的人只有张劳,那人,并没有出现,尽管她没有说任何话,但失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柳姑娘,殿下被软禁,所以不能回来了!”张劳敛起笑麟,严肃的告诉她。

“软禁?为什么被软禁?”她立即讶然的询问。

“如…如何与我有关?”她的喉咙像是卡了东西一般难受。

“公子为了你抗命不归、刑场救人、擅闯红卫大牢,那日又割发保人,皇上与太子大怒,下令软禁,要公子在家思过。”

“啊?”她心惊地霍然由椅子上站起。

张劳瞥了她一眼,又继续问道:“你可知他来到泉州的理由?”

“理由?”她想起她爹对古牧耘的态度--“我爹应该早就知道他是皇太孙了,所以…他是来习字的?”

“那勉强也能算是理由,但殿下来此拜师习字也只是做给太子看,他会来到这,其实是遭到诬陷,不得不离京避难。”柳夫子是受他京中朋友的暗示,才会知道殿下的身份,不过也算他聪明并没有点破,若说破,也许会为他带来祸端。

柳延秀越听越吃惊。“他在京里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得走?”

张劳的表情变得森然。“太子妃日前受孕,但不幸小产,众人皆指是殿下所为,殿下因此被皇上秘密下旨避居泉州休养生息。”

目前的太子妃是太子立下的第三位妃子,而她并非皇太孙的生母,皇太孙的生母为第一任太子妃,可惜在生下皇太孙之后病逝,第二位妃子则死于难产,这之后,太子虽有无数殡妃,却始终无法顺利产下麟儿,孩子不是产前死胎,就是产后夭折,现任太子妃是太子于五年前立下的,直至八个月前才又怀上身孕,但不久却惊传再度小产。

之后不知哪来的流言,指太子妃的流产,甚至之前几位殡妃的不幸都与皇太孙有关,道皇太孙心胸狭隘,怕地位动摇而毒杀这些孩子。

这些话也刻意被传入皇上耳中,尽管皇上十分钟爱皇太孙,也无法无视这些流言,为厘清真相,也为平息流言,因此下旨要他暂避,皇太孙这才来到泉州。

“这该是皇家秘辛,张总管为何轻易告诉我?”她心惊于所听到的事,但这些事民间并不知情,若随意说出去,也许是死罪。

张劳苦笑。“就因为是不得擅自传出的宫廷秘辛,我才想告诉你,你才得以知道殿下的处境有多艰难,他并不是富贵无愁的皇家子孙,而是受尽暗算得步步为营自保的孤星。”

“孤星……那太子是他亲爹,难道……也怀疑他?”她惊疑不定。

张劳的笑意更冷。“太子恐怕才是最希望殿下消失的人吧!你应该还记得,那日在官道上你见到的轿子,里头坐的人就是太子,他坚信太子妃肚里的孩子为殿下所害,逼殿下认罪,殿下被逼急,不得不割臂自清,太子这才铩羽归去。”

“怎会有这样的父亲?”她不禁震惊,原来那天她看见的是这种场面!“被自己的亲爹如此对待,想必那最痛之处不在手伤,而是在他心上吧。”

“你也听说过传言吧?皇上有意传孙不传子,太子心忌此事,从此视亲儿为敌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啊?”听到此,她忍不住为古牧耘感到心痛。

“柳姑娘,太子妃小产之事皇上己查出与殿下无关,太子正恨恼不能打击到殿下之际,你却出现了,殿下因为你一改之前委曲求全、低调避险的态度,在泉州做了不少事,这一件件传回京里,正好让太子大做文章,日前派人来抓你不成,便到皇上那去告状,说殿下避之泉州却不思长进,受美色迷惑,在泉州态意妄为、扰民乱法、抗旨拒归,这些话也惹恼了皇上,他下旨要杀了这妖惑皇孙的女子--”张劳顿下声音,眼神犀利的望向她。

柳延秀一惊,这女子除了自己还有谁?皇上要杀她!

“然而,你是殿下唯一宝贵之人,他为了保你,跪在殿前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这才改了心意饶你不死,不过殿下触怒龙颜,被皇上责令软禁,要他闭门思过!

柳姑娘你可知,现在宫里因为你,起了轩然大波!”

她听了,完全傻住,半晌无法开口说话。“我不知自己竟害得他……害他……”

张劳走向她,表情慎重,神色严肃。“柳姑娘,这次我私下回到泉州,殿下并不知情我来找你,而我之所以告诉你这许多事,是有事要拜托你。”

“有事拜托我?”她不解的迎视他。

张芳突如其来的请求,“是的,能否请你随找上京一趟?”

皇城由数千支的石柱擎起,以太液池为中心分内外两廷,外廷有三大殿,分别为勤政殿、奉化殿、中北殿;内廷则为后殿,共有大小不等一百七十二个殿阁,全供皇帝的殡妃以及皇亲们所居。

此时,外廷的奉化殿正在举行重要的:典礼仪式。

皇太孙年满二十,由皇帝主婚立妃,殿前和廊下坐了近三千人观礼。

如此盛大的仪式,足见皇帝是何等重视这个孙儿。

数千双的眼楮正紧盯着皇太孙瞧,见他穿着一袭红色麒鳞服,英姿飒爽的立于大殿的高阶上,他身后的龙座之上,坐着的是满脸喜色的皇帝,而另一侧则是当今太子,皇太孙之父。

被选定之太孙妃其父乃当朝重臣,权倾一时,皇帝此番赐婚,堪称天地良缘,且联姻后,皇太孙有了股肱大臣做后盾,未来前景更加稳固。

太孙妃由人左右搀扶着,一步步走向皇太孙,当太孙妃站定在皇太孙眼前,他才看清她的容颜,的确是个美丽如画的女子。

可借亦…可悲……

他瞧她的神情越发显得怜悯了。

太孙妃朝他娇媚低身,半跪之姿,只等他扶起后两人同向皇帝、太子叩首,这大礼便完成,她即是名副其实的太孙妃了。

皇太孙身后的太子,嘴角阴狠地轻扬,似在兴奋什么。

皇太孙则是轻微的叹口气,缓缓地朝她伸出手,还未触及她,忽然间,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那力道之大将他抓痛。

他眯眼同情地见眼前的女人口吐鲜血,两眼瞪直的瘫在他脚边,而一支箭正不偏不倚的穿进她的胸,直捣她的心脏,几乎是一箭毙命。

“刺客,有刺客,护驾,快护驾!”立即有人惊天喊出。

三千宾客倾时大乱,接着数百名禁卫一拥而上,忙着保护皇帝、太子以及皇太孙。

“大胆,刺客在哪?”皇帝由龙椅上霍然起,怒问。

“启禀皇上,刺客在此!”不一会,禁卫将抓到的人送来殿前,但来的己是一具尸首,刺客己自尽身亡。

皇帝大怒。“胆敢在皇太孙的大婚典礼上杀人,查,给联彻查出主使者,朕要此人碎尸万段!”

闻言,太子狠戾的眼神急闪,刻意挺直腰杆,不敢泄漏丝毫的慌乱异样。

“皇上,那太孙妃的尸首…”有人上前询问。

“仪式未完,此女还不是太孙妃,送回爱卿府,以未出阁之女厚葬!”皇帝指示完,那尸首立即被抬起,直送宫外。

“太子,今日奉化殿的守卫是由你调度的,竟然发生这等事,近日你得给联以及牧儿一个交代!”皇帝转向太子,那脸色无比严厉,指责太子护卫不周、纵放刺客,才导致今日之事,要他负责善后。

太子立即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躬身道:“儿臣疏失,罪该万死,定会在近期内找出指使者交由父皇惩治。”

“哼,这都怪你无用,好好一个大婚却弄死了人,搞得乌烟瘴气!”皇帝继续将怒气撒在太子身上。

倒是太子当众被斥骂也不甚在意,反正他早己心知自己不得父亲欢心。

“牧儿,遭此剧变显示此女福浅命薄,你也不用在意难过了,联会另外为你再择福分深厚的女子婚配。”皇帝转身朝皇太孙道,显是恨极在孙子大婚之日发生如此晦气之事。

皇太孙面色淡然,并无任何惊怒懊恨之色,他得体的应对。“此乃意外,孙儿不会放在心上,婚事也谨遵皇爷爷的安排。”

皇帝这才露了笑庸。“还是牧儿懂事。”拍拍孙儿的肩膀,接着他带着一干太监宫娥离去。

“咱们也回去吧!”皇帝一走,太子立刻若无其事的对他冷冷的说。

“是。”皇太孙盯着手上所沾的血迹,这是那女子的血,当箭射入她的心脏时,喷洒上他的手。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手绢,擦拭了一下,绷着脸,随太子步出奉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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