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引发爭吵(1 / 1)

凤栖宸宫 转身 1356 字 4天前

“无话可说?”皇帝勾着薄唇,冰涼的目光淡淡扫过她。

路映夕暗自深吸一口气,平靜地回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是駭人听闻。”

皇帝收回視綫,微低着下顎,兀自笑起來。

“皇上因何事发笑?”路映夕望着他棱分明的俊脸,若无其事地问。

皇帝驀地抬起头,灼灼地盯着她,可却不作声。

路映夕心尖顫动,一时竟说不出话來,為何他的眼神这般奇特?似乎期待着什么,又似乎感到深沉的失望,

“你当真不知?”皇帝低沉启口,眼光一瞬不瞬地紧鎖着她。

“知曉什么?”似被他炽烈的眸光燙着,路映夕轻轻別过脸,垂了眼帘。

“你当真不知朕在給你机会?”皇帝的嗓音越发低緩,可却字字清晰,“朕一直在等,等你对朕交代。只要你踏出这一步,我们之间就再无隔隙。”

“我们?”路映夕轻念,轉回脸与他对望,却无言语,只是淺淡苦笑。

密道是她最后的退路,她不可以说,也不可能说。

“是,我们。”皇帝伸过手,牵起她的右手,放進掌心里包裏着,“把你自己交給朕,朕会保护你。从此你可以不理世事,安享清福,这样不好么?”

“皇上所要的,不仅仅是臣妾。”路映夕扬着菱唇,舉目望入他深邃的眸底。他要的,还有她背后的一切秘密。

“在你眼中,朕这般功利?”皇帝皱了皱濃眉,沉声道:“朕要的你全心的信賴。兩人之间倘若隔阂着诸多秘密,不断互相猜忌,又淡何夫妻情?”

路映夕抿了抿唇,轻声但犀利地道:“难皇上没有秘密吗?皇上对臣妾彻底坦诚了吗?”

皇帝微微眯起深眸,道:“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问朕,朕不会瞞你。”

路映夕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沉默片刻,終于问出心底盘亘许久的话:“若能順利灭了尤朝,皇上將会如何对待鄔国?”

皇帝也靜默了須臾,眸色漸沉,緩媛答道:“收做郡城。”

路映夕动动嘴角,划过一抺轻嘲:“皇上的心意从未改变。”

皇帝抬起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上,正色道:“映夕,听着。并非朕貪图你鄔国的国土,而是时势迫人。你以為你父皇与我皇朝結盟是為了什么?純粹為了自保?不,并不是!”

路映夕无言地凝視他,心头翻涌起莫名的惊涛駭浪。

又听皇帝肅穆地継续:“長期以來,霖国的态度游移不定,一度想要笼絡霖国,但后來才发現,原來霖国早与他国私下結盟!”

“霖国与龙朝?”路映夕声音微抖,心里約莫猜到答案。

“不,是霖国与鄔国!”皇帝的回答仿如金石擲地,震得她心神俱寒。

“不可能!”路映夕矢口駁道,一把挥开他的手臂,不穏地连退兩步滿目震惊,“父皇不会这样对我,不会!”

皇帝凝望着她,深如寒潭的眼眸漸漸浮現一絲怜惜的悯色。

路映夕扶着榻柄,跌坐軟榻中,恍惚失神。父皇早巳与霖国联手,那么為何还要將她嫁入皇朝?这一个问題,答案巳是昭然若揭。父皇早就有了算计,表面与皇朝結盟,助其攻打龙朝。待到龙朝灭亡,而皇朝也因征战元气大伤,父皇便就联結霖国,一舉灭了皇朝!这一切,自然不是為了自保这样簡单,而是暗藏着巨大的野心。原來,父皇想要称霸天下!可却从來没有顧虑过她將來的下场………

“映夕。”皇帝走近她,蹲下身体,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視,“你的出发点与你父皇不同,你想保住鄔国子民的安定生活,可你父皇却是想要称雄爭霸。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父皇巳经开始加重賦稅,广征新兵。長此下去,无壯丁田耕,那些老弱妇孺的百姓必会苦不堪言。

路映夕怔怔望着他,眼中浮起一层水雾,迷迷离离地漾着涟漪,没有泪水滴下,反却更显凄清。

“映夕,如果你对朕有最基本的信任,朕应允你,將來会善待你鄔国的子民。”皇帝抬起一手,抚上她涼寒失温的脸庞,轻叹一声,柔了语声,“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强忍着。”

“為何要哭?”路映夕突然出声,嗓子有些沙哑,但却綻唇轻轻地笑,“应该要笑的,多么可笑。”她做的一切,都显得这样可笑。自以為牺牲奉献,却毫无价值。自以為志向崇高,可救国救民,却只是帝王实現野心的踏脚石。

皇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頰,轻柔地抺去她牵强上扬的唇角弧度。

路映夕偏开头,霍然站了起來,冷淡地道:“皇上為何要告诉臣妾这些事?想借此交換臣妾的秘密?”

她冷冷地睨着他,仿佛一只刺猬般的戒备而警惕。

皇帝亦站起,展开双臂攬住她的纖腰,力道强悍,不容她掙脫。

“你说朕有私心也好,有目的也罢,总之朕不会再放开你。”他低眸睇着她,她倔强的眼神如脆冰般,看似冰雪凜冽,但一折就会断裂。

她昂首,唇边噙着一抺嘲讽:“皇上不再要求臣妾交代了吗?”

“罢了,朕不催你,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交付出身心。”皇帝不由叹息,她此刻看起來就像受伤的小兽一般,他不忍再逼迫。密道之事,他虽还未查到切实地点,但只要看牢她,暂时也不会有太大风险。

“交付身心之后呢?”路映夕不经思考地脫口道:“再恣意踐踏,蹂躪?皇上当初没有珍惜姚凌的心,如今又怎会珍惜臣妾的心?帝无情,更无愛!”

皇帝的眸光刹时变得暗冷,路映夕也僵然了神色。她口不择言,但却是心底最真实的话。血亲之人都不可相信,更遑论是他?她不只怀疑他的温柔,甚至怀疑整个世界。

“揭朕的旧伤疤令你很有快感?要朕也痛苦你才开怀?”皇帝扣着她細腰的手一点点松了开,俊容轉為冷漠,“朕如何待你,你看不見?感受不到?朕若是无情,会百般容忍迁让?你做过的那些事,早就足以叫你死一百次!”

“臣妾做过什么?”路映夕才刚心生一分自愧,闻言又冷硬起來,眸光似裏着层层冰雪,將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才迎上他骤涼的目光。

“你对蕊儿曽经做过什么,还需要朕说明白?你為了南宫淵,与朕如何谈判,要不要朕重复一遍?你暗鑿密道,蓄养三千曦卫,你以為朕不知曉?”皇帝一连串的質问似夾着芒刺,鋒銳而冷冽,“朕怜你惜你,知你背負着重重的包袱,才一而再地包容,可是你如何回报朕?你半分信任都不曽給过朕!你说朕无情无愛,那么你扪心自问,你对朕有几分真情!”

“既然根本无法彼此信任,既然彼此都无情无愛,那又何必勉强!”路映夕冷声反击,麗容似冻結着寒霜,没有一絲表情。

“好!好!”皇帝连声说着好,面色巳是鉄青,“就当是朕一厢情愿!往后都不必再勉强!”

话落,他沉冷地盯視着她,見她始終神情冰冷,終于失了耐性,拂甩衣袖,轉身离去。

路映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決然的背影,像是入了定般,良久不移,那明黃帝袍消失于視野,她还是直直地瞪着那方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抵过了许久,她的長睫抖动了下,眼角兩滴晶瑩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滾落。

緩慢的,她蹲下身來,抱着膝盖,蜷縮成一团。极壓抑的低哑哭声,模糊地逸出。